第5章 第五章
季靜拖著自己的行李箱,前面抱著個恒溫冰箱、后面背著個背包,抬頭看面前這一望無際的高山,內心絕望地想自己到底是為什么在堅決抗拒入學咒術高專的情況下仍然走到了這一步。
除此之外還有發生了計劃之外的事情所帶來的煩躁不安;如今被迫入學高專,她的一切規劃都必須推翻重來。要在學習咒術的同時,還要提防著那什么總監會時不時地刁難她讓她出去打怪,并且保證自己的復習和自學都能夠跟上進度。
昨晚的季靜都是咬牙切齒念著‘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這個名字入睡的。
即便在知道二者都是被上面那些心黑的高層算計的受害者也無法緩解她被迫入學的怨念!
“你就是十六夜靜吧?有個壞消息——”那天,正欲離開的季靜被突然出現的夜蛾攔在門口。
“由于在銀座街頭發現一處街巷被嚴重破壞,據「窗」檢測分別發現了你、五條悟以及未知咒靈的咒力殘穢。若你無法證明自己是在被允許的情況下使用術式,總監會將會以你在五條悟同學執行任務期間惡意襲擊為由,做出全國通緝。”他舉起一份文件,“但若是你入學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那么總監會將以入學考試看待此次事件。”
那一刻,季靜心里的第一念頭,是自己今天的英語單詞怕是背不了了。
若是有人有讀心術的話,只怕會被她腦子里充斥的滿屏臟話嚇一跳吧。
那邊的夏油杰已經站了起來,“不,等等,可是明明是那個咒靈襲擊了她的這應該算是自衛吧?”怎么一言不合就要下通緝了?
夜蛾正道也很不舒服,說實話這次總監會久違的行動可以說是把一層臉皮給撕了下來一樣,著實有些過于過了——雙方都心知肚明這是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就為了讓這么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留在這里,至于嗎?
一時間空氣有些靜默。大家都看著女孩,等待她的回答。
“該說他們還真是算無遺漏嗎?”靜有些復雜地開口,“行吧,這次是我輸了。”
終究還是算不過那些真正浸淫在政治中的腐肉,她有些遺憾又有些慶幸地想著。
嘆了口氣,季靜勉強笑了笑,“我入學。”
總比真的讓自己成為通緝犯要好。
緊接著她對著面前這個滿臉不情愿的大叔點了點頭,繞了過去就準備離開了。
眾人看著少女有些狼狽的背影,沉默良久。最后,還是夜蛾開了口:“杰,你去送她下山。”她根本不認得路。
夏油杰答應一聲,正要跟過去,就聽到夜蛾正道幽幽的聲音傳來:“別忘了,十份檢討。”
他腳下一個踉蹌。
今天輪到五條悟被夜蛾趕下來接人上山。他第一照面就嫌棄地吐了吐舌頭,“嗚哇,臉真臭。”
“你才臭。”靜沒好氣地反駁。
今天她又戴回了口罩,此時在爬上山的時候因為呼吸不順暢而格外辛苦。本來就心情不好的她因此而變得更差,更何況旁邊這個一米九的大少爺一點要幫忙的意思都沒有,只是慢慢悠悠地往上飄,真真是只執行了‘帶路’的職責。
五條悟生得眉清目秀、面若冠玉,是個當之無愧的帥哥。一頭碎發如雪,濃密的睫毛更像是一層霜,蓋在了那望無止境的穹蒼之瞳上;眼眸里波光流轉,靈動非常,即便被擋在了墨鏡后面也遮掩不了其中的霞光,仿若天空、仿若汪洋。就沖他連設計這么敷衍像是垃圾袋一樣的校服都能穿出氣場,這個人光是杵在路邊什么也不做,就儼然一副軒然霞舉的模樣。
偏生他是個少爺脾氣,傲得很。還不知從哪里學來了些不良少年作風,喜歡抬著下巴睨人,再配合那無所謂的欠揍語氣,饒是泥人也能被看出幾分火氣來。而且這人季靜只看一眼就知道他肚子里裝的凈是惡作劇的心思,她以前鄰居家里的弟弟就是這么個人,貓嫌狗厭的。
一旦那淡漠的表情生動起來,眼睛滴溜兒一轉,好好的神性就被破壞的七七八八,十分的美貌硬是被他自己糟蹋到六七分。
季靜自己也不是個脾氣好的,而且從之前死也不松口入學一事就可以看得出來她人還很軸。五條悟這架勢分明就是想要她先開口,于是靜就閉緊了嘴愣是一個字也不往外蹦。
這樣一來兩人之間的氛圍就肉眼可見地尷尬起來,可五條悟覺得要給旁邊的新生一個‘下馬威’(別問他為什么,他只是覺得這樣做很酷),靜又正心情差著呢,所以一直到山頂他們兩個之間除了一開始互相嫌棄的六個字之外硬是什么也沒說。
季靜一直都覺得自己的肺活量還不錯,但今天爬了個山讓她知道,原來自己的體能是真的差。
她忙不迭地摘下口章,呼吸了一下山間清新的空氣——她的肺要疼死了。
咒術高專有防止咒靈進入的結界,空氣比起外面咒靈滿街跑的東京要干凈得多。
五條悟看著旁邊汗如雨下喘著粗氣的女孩,心里毫無憐惜之情,甚至還有點想笑:看吧,早點服軟開口他說不定就幫忙了,一會兒還要去見校長和夜蛾,現在這副隨時要暈過去的樣子可不行啊。
其實若是硝子這樣的話他早就湊過去幫忙拿行李了,但十六夜是誰啊?昨天才見第一面,一共說了不到十句話,五條悟對十六夜靜的印象只停留在能力弱、心思深沉上,而且居然還嫌棄他們咒術高專!唯一的優點可能就是術式挺有趣的,因為他還沒見過。
順便感嘆了一下她的體能是真的挺差。
從上次被咒靈襲擊那次他就看出來了,這個人絕對是經過系統訓練過的,攻擊和躲閃的架勢都煞有其事,即便不是五條悟熟悉的戰斗方式,也不難看出十六夜靜在對付咒靈的時候并非毫無章法。但他同時也看得出來,這個女孩已經很久沒有訓練過了,抬手間全是生疏,否則昨天的一級她應當能堅持得更久一些才是,而不是短短幾分鐘就狼狽得只能躲閃逃竄。
就現在這體能,放在咒術高專都是墊底的存在。
不過人家也不是很想在咒術高專待著就是了。
“話說,你為什么這么不想進咒術高專啊?”想到這個問題,五條悟也就問了。現在都爬到山頂了,接下來的路就只是到校長室而已,也就無所謂誰開口了。
當然,以上都是五條悟自己心里想的。此時的季靜還在反思自己對于肺活量的鍛煉是不是應該再加大強度了。
靜聽到這個問題就來氣,語氣不免有些差,“我是要考大學的。”
“考大學干什么?”
少女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考大學干什么?”理所當然的語氣,仿佛沒想過這個問題一般。
現在天真的季靜尚未知道原來咒術師們是真的都不考大學的。
高等專門學校——簡稱高專,在明面上已經是同大學一個層次的學歷了。
然后她扭頭看了看面前的門,“這里就是校長室了吧?”接著不等五條悟回答就敲了敲門,得到了里面應答后就直接進去了,走之前還把行李箱和箱子留在了外面,“你先幫我看一下,多謝。”徒留少年在門外一頭問號,只能對著十六夜的行李干瞪眼。
不是,你這回答跟沒回答一樣啊!
覺得剛剛十六夜靜那一眼莫名蔑視了自己的五條氣得只能踢一下她的行李箱泄憤。當然,力氣還是收著的。
季靜今日的失策就在于行李箱塞太滿拉不了拉鏈,所以根本沒拉而是直接用行李帶姑且綁了下好讓它不會中途崩開。但五條悟一腳下去還是崩了,甚至因為沒有拉拉鏈所以直接散開,里面的書掉了一地,舊書籍混合著薄荷的氣味撲面而來。
明明沒用多大力氣啊?
“悟,在干什么呢?”夏油杰見五條悟下山去接人半天也沒回宿舍,出來找人,結果就看見他拆家的一幕。
“杰!”五條悟雙眼一亮,趕緊招手讓他過來。嘀嘀咕咕交代了上山一直到剛才的事,“你說她的目標是什么?”從小到大就知道自己將會成為最強咒術師的繼承人不太理解需要為之努力的目標會是怎樣的。
倒是此前一直生活在非術師環境的夏油杰能夠明白,“非術師們考上大學是為了以后的工作做鋪墊,所以應該和她想做的工作有關吧?”
“蛤——那好無聊。”五條悟撇撇嘴,低頭看了看一地的書籍,還是乖乖地蹲下開始幫忙收拾,畢竟是自己弄壞的。
夏油杰也蹲下開始幫忙,一邊收拾一邊看了看:“這些都是課本吧?”上面的漢字太多,看不太懂。
這時候反而是受到傳統教育的五條悟認得更多,他隨意拿起一本高等數學翻開,“這些題我以前都做過誒,原來考大學就是要會這些嗎?”這么簡單,那他也可以考啊。
“不止這些,還要學語文、英語、社會學和歷史等等的。”夏油杰也隨手拿了一本翻了翻,然后發現了書里夾著一葉薄荷。
“怪不得聞起來這么香!”五條悟湊過來看了看,也翻了翻手里的高數,果然在其中一頁里發現了同樣的薄荷葉。“她每一本都要夾一個嗎?”說罷又拿了本書開始找。
夏油杰默默地收拾著書本,也不提醒五條悟他們其實應該是在給十六夜靜收拾行李而不是玩尋寶游戲。
季靜從校長室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么一副景象。兩個大男孩蹲在地上撿書(其實只有夏油杰一個),四條大長腿曲起來,此時顯得有些委屈巴巴的。而不知道什么時候也來的家入硝子則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站在一旁。不過在看到她出來后,手頓了頓,還是把煙掐了。
對家入硝子點了點頭后,季靜轉向了地上的一片狼藉。“抱歉,塞得有點滿了。”她俯下身撿起最后的幾本書,然后接過夏油杰手里的,重新把它們塞回行李箱里放好。只是行李帶已經被崩斷不能用了,行李箱關不上。
“分一點給我們吧,可以一起拿到宿舍那邊。”
季靜想了想,點頭答應了。“麻煩你們了。”
于是家入硝子、夏油杰和五條悟走在前面帶路,前者拿過了靜的背包,而兩個少年則各自捧著一疊沉甸甸的課本以及習題;靜則是拖著行李箱、抱著箱子跟在后面。“校長決定你是去哪一年了嗎?”夏油杰首先開口,客套地創造話題。
“和你們同年。”
“咦——可是你很弱誒!”
“悟,不要那么沒禮貌。”夏油杰有些無奈,但其實他心里是認同的;不過一樣的意思,換一張嘴就變得委婉動聽了起來,“可以跟得上嗎?一般來說從頭開始會比較好吧?”
季靜在他們身后看不見的地方扯了扯嘴角,以為她聽不出他的潛臺詞嗎?“這就不勞你們費心了。”
剛才在校長室和夜蛾以及咒術高專的校長談了一段時間。已經知曉咒術高專并非騷擾自己的季靜想要討老師歡心還是很容易的,加之她展示出來對于術式運用的熟悉,允許她跳級直接就讀二年級。
如果不是夜蛾的極力勸阻她都想直接上四年級了。這樣一年內就可以畢業,絲毫不耽誤高考。
夜蛾當場就說:“你要是現在能打得過五條悟和夏油杰其中一個我立馬宣布你可以畢業。”
季靜:“他們幾級?”
夜蛾滿眼都是‘無知者無畏’:“準特級。”
季靜:“”好吧。
不知道剛才那兩句話是不是觸到了雷區,那個女孩就只是一直沉默著跟在他們后面,若不是有行李箱拉過地上時發出的‘喀啦喀啦’聲根本不會知道后面有個人。氣氛有夠僵硬的家入硝子有些走神地想,這簡直就是他們三個剛入學的狀態啊,尤其是五條悟和夏油杰那兩個傲的不行的人,每次見面都是沉默以對,仿佛誰先開口誰就輸了。
這么一看,這個新學生該不會也是這樣的吧。
想到十六夜入學前鬧的幺蛾子的家入硝子想。
這算什么,問題兒童輩出的一代嗎?
夏油杰也覺得有些尷尬,雖然對于突然加入的轉學生有些別扭,但本意還是想要搞好關系的。
只是剛才和悟走上來的時候居然忍得住一句話也沒說感覺也會是個難相處的人。
“你這一箱子里是什么啊?”忽然,五條悟出聲問道,毫無剛才說別人弱的自覺。他指的是季靜一路上都小心抱著的恒溫冰箱。
“是香水。”
“一整箱都是?”兩個少年驚訝地回頭。他們可還從未見過有這么多香水的人。硝子只有幾瓶,還都是生日或是節日的時候五條悟和夏油杰買給她的,而庵歌姬好像只有固定一個冥冥小姐或許有很多,但他們也不知道。
靜默默地把箱子往上提了提,小心動作不會太劇烈以防止里面的瓶子發生碰撞。
“嗯。”她能說自己只搬來了家里的三分之一嗎?
對于一個嗅覺很靈敏的人來說,常備一支香水在身邊是常規操作。
“也太臭美了吧。”五條悟嘲笑道。
“是啊,不然你們兩個可以熏死我。”這是實話,這兩個天天跟咒靈打交道的簡直可以在她這里上黑名單了。
家入硝子不留情面地‘撲哧’一聲。
“喂喂,我還沒說呢,昨天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一副超級無敵嫌棄我們的樣子,到底是為什么啊?”白發少年不滿道,“我們身上根本什么臭味也沒有,你態度也太差了吧?”
季靜眨眨眼,原來他們聞不到的嗎?
還以為這是所有咒術師都會有的嗅覺。“我聞得到咒靈的味道。很臭。”
“所以是因為咒靈嗎?”五條悟很快反應過來,“哈哈哈杰也就是說你渾身都是咒靈的臭味咯?”
“那可真是糟糕啊。”他無奈地笑笑,心緒卻開始發散:原來除了自己可以嘗到那些惡心的味道,也有人可以聞到的嗎?
“你也一樣。”
家入硝子看著五條悟被噎到的表情,毫不留情笑出聲,“我說什么來著,你們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惡臭啊。”
“對了,我一直想問問,你那天給這兩個家伙噴的是什么香水啊?”
“那個啊”季靜稍微回想了一下。當時她被咒靈的臭味熏得頭暈腦漲,可以說是十分不清醒了,“可能是getaway的‘皮夾克’,回頭可以找出來給你聞聞是不是。”
“好啊。”
夏油杰聽著女孩之間的話題,不自覺地開始回想吞食每一顆咒靈之后,那彌漫在口腔久久不能散去的嘔吐物抹布味。他瞟了一眼后面跟著的那個女孩,心里升起一抹自己也察覺不到的同情。
深受咒靈味道的困擾有一種找到了同類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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