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八章 中佐的憤怒
法國東南部港口城市波爾多,法國政府臨時辦公所在地。
緒方勝一中佐被法國第六集團軍司令官梅特爾中將“婉轉勸離”蘇瓦松之后,怒氣沖沖回到可以看到拉菲城堡的日本駐法臨時公使館,直接闖入二等秘書官淺野吉任的辦公室,脫下白色的手套,憤怒的喝罵著“八嘎,八嘎!”在秘書官的臉上左右開弓連扇了四個耳光。
刺殺失敗,面對暴怒的觀戰武官,在軍部有良好發展前景的中佐,淺野只能低頭認錯,承認自己指揮的這次刺殺行動過于魯莽、倉促了。
發泄了憤怒之后,緒方勝一中佐才發現淺野根本就不懂得自己憤怒的緣由。
驕傲的大日本帝國炮兵中佐要在戰場上擊敗支那人,為此,他甚至愿意委屈自己待在巴勒杜克和蘇瓦松,在一片充滿敵意的目光中,在支那軍人如同提防盜賊的情況下,從蛛絲馬跡中尋找到支那軍在237高地獲得勝利的因素,同時也取得了法**官們的信任。
第22華工營的槍聲響起之后,一切都變了!
中國遠征軍司令部的大門不再向所有協約國家軍官開放,被**的只有日本軍官,讓緒方勝一找到支那軍隊炮兵與機械化裝甲兵器配合戰法的企圖**終止。更加惡劣的情況是,法國北方集團軍群司令部對蘇瓦松發生的“驅逐日本武官”事件視若無睹;與法國陸軍部關于“引進新式火炮”的談判氣氛一下子怪異起來,法國人沒有干脆的結束談判,還算是頗給面子的了。
在法國甚至在日本國內,沒有人比四五式野戰重炮的主持設計者,攻城重炮兵大隊指揮官緒方勝一更明白此時與中國、法國維持“良好”關系的重要性。
1917年的日本雖然已具備獨立制造海軍大口徑艦炮的能力,但是后續的研發能力比之老牌的強國還差了一大截,依靠自身能力無法跟上世界軍工技術發展的潮流。在早些時候,日本軍隊的裝備技術,特別是陸軍火炮技術來源于德國;1914年日德交惡,從德國得到火炮新技術的途徑被掐斷,日本陸軍就把目光轉移到法國身上。緒方勝一中佐作為觀戰武官的主要使命就是考察戰爭中炮兵技術的發展,尋找適合日本陸軍裝備的火炮型號并設法引入日本,再通過仿造之后掌握技術。
在法軍陷入混亂之時,法國人對中國遠征軍的依賴性放大到極限,何向東在法軍高層將領中混得風生水起,一幫腦袋里灌滿漿糊的混蛋卻作出刺殺何向東的荒唐事件來。
是的,法國人和中國人都沒有證據證明是日本人干的,可是他們都心知肚明,都可以在規則范圍之內給日本人以難堪,而第一位遭遇難堪的日本人就是緒方勝一中佐。
觀戰和專門考察中國遠征軍,緒方勝一獲益良多。中佐的感悟通過一定渠道演化,再假以時日,就能變成日本陸軍的裝備技術和與裝備相適應的全新戰術、戰法,極大地提高日本陸軍的戰斗力,使之與**夢想的雄心壯志相符合。
就在中佐快要摸索出新式炮兵戰法和步炮合同戰術的編制科學時,堪稱**性進步的道路被自己人莽撞的生生掐斷!緒方勝一憋在胸腔內的熊熊怒火又焉能咽下肚去?
淺野還在喋喋不休的“檢討”、“賠罪”,緒方勝一卻對這種牛頭不對馬嘴的解釋厭煩了,重重的摔門而去。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緒方勝一從隨身的公文包里取出最近一段時間里記錄下的筆記,厚厚的兩本筆記。閱讀自己的筆記,還原獲得感悟的場景,整理出相對完整的思路,也就是未來陸軍炮兵部隊的建設之路。
中佐沒有察覺到,自己正在以何向東為榜樣,試圖成為日本的“何向東”并擊敗何向東本人。
閱讀、整理筆記的過程,就是一個演變的過程。
“在高司組織中,我們往往把炮兵指揮官隸屬于軍團、師團指揮官;在炮兵部隊的建制中,沒有特別以相對獨立的炮兵司令部的存在來強化炮兵決勝理念。在步炮協同和炮兵決勝,在發展步炮兵和組織壯大壓制炮兵的過程中,我們模糊了兩個概念。支那人把步炮兵和壓制炮兵作為兩個極端而涇渭分明的著力發展,使得步炮兵更向步兵靠近,而形成步兵和步炮兵幾乎一體的編制方式;也使得壓制炮兵徹底從步兵需要中脫離出來,渾身輕松的向大炮兵主義陸軍前進!
“高司參謀人員中有四分之一是炮兵參謀軍官,在炮兵指揮部里,有四分之一是步兵參謀軍官。這一矛盾的現象闡述的正是并不矛盾的步、炮兵發展思路!
“炮兵配屬步兵作戰,在帝國陸軍中是一個通常的、普遍的條令口令,在支那遠征軍中,炮兵常常被賦予更大的責任,往往是步兵配屬炮兵作戰。第一軍司令官田金榜中將是炮兵;第二軍司令官蔡鍔中將是騎兵,據說,新建的裝甲師將正式隸屬于有第三、第四兩個師的第二軍。值得注意的是,支那遠征軍是全世界陸軍中第一個把坦克作為支柱武力、配以炮兵、步兵、工兵編制師團級部隊的!
“坦克出現在歐戰之后,雖然成功使用的范例不多,但是每一次的成功都會產生令人驚訝的戰果。十輛坦克中,九輛拋錨、被擊毀、陷入塹壕,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一輛坦克沖進德軍防線,取得的成果就幾乎一定大于付出的代價。在索姆河戰役期間,一輛坦克攻占兩道塹壕和一個村莊;另一輛坦克俘虜了三百多德軍。如果沒有坦克,要取得如此戰果,英國往往需要付出至少五百人傷亡的代價!
“支那遠征軍裝甲師的出現,隸屬于蔡鍔中將麾下,是否可以論證機動裝甲炮兵存在的價值呢?”
緒方勝一任由自己的思想在軍事技術的空間徜徉,隨筆寫下的感悟,設想的問題,幾乎都是他認為足以引起帝國陸軍核心層注意的,最后,他寫道:
何向東是一位善于學習的將軍,他的學習能力決定了他的戰術創新能力。
當法國人把最新式的155加農炮配給支那遠征軍后,支那軍遠征軍重炮旅在七天之內就編制出與法軍射表并不一致的新射表。當法國人把108輛坦克交給何向東之后,他就把這些坦克編制為師級部隊。學習、利用、創新,何向東跨過一個個這樣的階段,需要的時間是別人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創新的戰術戰法卻連提供裝備和技術給他法國人也不具備。
以非正常的手段殺死何向東,誠然可以為帝國解決一個最大的隱患,可是對軍事科學的發展來說,無疑是重大的損失。何向東是本人所見識的、在世的軍事家中最為卓越者,沒有之一。
炮兵中佐如此評價敵人的本意是想激勵自己研究對手,最后堂堂皇皇的擊敗對手;卻不曾想到,由此會引發一波波針對何向東的刺殺行動。
日本公使館的對面就是中國公使館,在館舍的分派上,法國政府并沒有掩飾對人力、戰略物資和陸軍的需要,提供這些幫助的中國公使館從外觀上來看,確乎比只派出艦隊協助英國艦隊的日本公使館更氣派一些。
中國政府在得到237高地大捷的消息之后,在特命全權駐法公使胡惟德之上,又派出以前任外交總長、內閣總理,現任戰略委員會主席的陸徵祥擔任“特命全權駐協約國家聯絡官和遠征軍慰勞使”。
各國特別是法國當然“聞弦歌而知雅意”,明白中國要乘勝要求或者說伸張自己的國際利益了。
法國政府的態度取決于貝當將軍能否盡快恢復法軍的紀律,在此之前,法國需要中國遠征軍的幫助,卻也需要照顧英國的臉面。畢竟,八十多萬人的英國遠征軍比十七萬人的中國遠征軍重要的多!
法軍的混亂尚未結束,甚至發生了兩個團的部隊成建制從前線撤出,攜帶武器開向巴黎的嚴重事件。駐法俄軍兩個旅卻出現了嚴重的“**化傾向”,他們吼出“是時候回去了”的口號,從前線撤到后方兵營,派出代表與法軍總司令談判,要求法國政府和軍隊安排他們回國“參加**”。
貝當將軍一手安撫,一手**。對公然嘩變的部隊無論法軍還是俄軍,一律嚴厲**。兩個法軍步兵團被包圍,強行繳械,帶頭**者被就地槍決;俄軍第一旅被命令****情緒更高漲一些的第三旅,而在第一旅的背后,有法軍兩個步兵團、一個輕炮團、一個騎兵連和一個機關槍營,還有中國遠征軍憲兵部隊的兩個連在外圍警戒。
在炮兵齊射之后,俄軍第一旅與第三旅發生交火,隨即,兩個俄軍旅被法軍統統繳械,大部分人被派遣到巴爾干的薩洛尼卡戰線。
到了七月初,法軍的紀律基本恢復,中國特使陸徵祥也得到“法國將在戰后的和平會議上支持中國合法利益”的承諾。期間,何向東一直待在蘇瓦松,要么是總司令部的作戰室,要么是軍醫院的姚青荷病房,似乎對外交方面的努力毫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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