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九章 剖析將道
第九師剛剛開到,立足未穩就要發起進攻,拉開軍演第二階段的帷幕。
當消息傳來后,立時引得百靈廟里的武官團、觀閱團們一陣手忙腳亂,紛紛乘車、騎馬就裁判位、觀察位。同時,呼和呼都格軍營里的炮兵、步兵也行動起來,一時間草原上車馬如龍、煙塵四起。
前任綏遠將軍、擊退外蒙入侵和**內蒙叛亂的總指揮,現任北方軍區司令官張紹曾上將,作為紅方裁判長趕到第九師司令部時,這里已經籠罩著濃郁的臨戰氣氛。參謀人員來來往往,電報機滴答作響,不時有**聲報告部隊動向,還有兩名參謀在懸掛出來的“空白”地圖前作業。
地圖都沒有,那邊布防都沒搞清楚,田金榜急個啥呀?
“田伯元,伯元,立足未穩、貿然出擊,此乃兵家大忌,怎能如此著急?”
“敬公。”田金榜眼瞅著地圖作業,看到飛機觀察到的敵軍炮兵陣地方位在參謀的尺子圓規和鉛筆下漸漸顯露出來,一手把住連接重炮旅加農炮團的電話機,一手舉起在額角行了禮,說:“兵貴神速,有飛機助陣,我們有把握三輪炮火就打掉敵軍一個到兩個炮兵陣地,有效掩護步兵進入前沿作業。”
演習?演戲?都不對!第九師是在實戰!
“那也”張紹曾話剛出口,突然想起自己是“紅方裁判長”,到這里來不是指揮第九師,而是監督第九師前指的運作、記錄每一條命令,作為最后裁判的依據。而這些依據,今后多半就是軍事學校里的詳細教材。
國家、軍隊花了大價錢搞演習,不能沒有足夠多的收獲。紅方裁判長可不是輕松的差事,張紹曾不能隨便說話,影響、干涉第九師決策。
田金榜沒有多話,笑著示意裁判長的隨從參謀們在一張長條桌子上就位后,轉眼看著地圖,拿起電話機,搖動手柄給足電力,叫通炮旅。
“倪龍,重炮一團到位沒有?”
那邊,重炮旅長倪龍看著桌上的懷表,回答:“還有三分鐘到位。”
“預令,戰區地圖,方位52,35——04,10,參照物左起白云鄂博高點,右至小白山剪影,前止敵前沿第一道塹壕,(目標區域)相對(敵前沿)距離5230,由炮旅統籌指揮各連,各炮10發,完成準備后無須請示。網慢,標兵炮留一發,照準了白云鄂博中央山體打!“
最后一句話,讓紅方裁判長張紹曾上將不得不干涉了。
白云鄂博,富饒的神山。神山吶!在烏蘭察布盟各旗,白云鄂博在蒙古民眾心目中是神圣的,就連他們放牧的牛羊都輕易的不會去神山周圍,唯恐驚擾了神靈。如今,國防軍要在白云鄂博山下軍演,烏蘭察布盟的王公貴族們可算是作出很大讓步,表示出歸心中央的誠意。這一炮下去,150mm野戰重型加農炮,近四十公斤的炮彈打在山上,那還不得驚天動地啊?
“伯元,你要干什么?”
“敬公,這是參總特意交代的任務。”
三十六歲的陸軍上將頓覺二十九歲的陸軍上將“年少輕狂”了,頓足道:“給我要何向東!”
田金榜的手還放在電話機上,卻沒有拿起聽筒的意思。左右看看,擺擺手,近旁的參謀軍官們紛紛后退。
“敬公。參總懷疑,白云鄂博山就是一座鐵山。”
張紹曾眉頭一挑,訝然道:“鐵山?”
田金榜對張紹曾是發自內心的尊敬,覺得在指揮部里說話,要參謀們回避是干擾了工作,乃拉了張紹曾的衣袖示意,二人走出指揮部。
“工兵三營在藍方預設陣地側后挖掘水井時發現,地下十幾米深處全是堅硬的巖石,他們**眼炸了一次,收集了不少石頭。觀閱團的唐山路礦學堂教習林先生看過之后說是鐵礦石,還含有其他礦物,種類不明。此地條件有限,不能進行試驗,不過,按照林先生的經驗判斷,這些礦石含鐵量很高,超過遼東本溪湖和鞍山,還有湖北大冶、安徽馬鞍山所出鐵礦石。而且,低磷、硫。”
田金榜曾率部在湖北駐扎,還曾護理過漢黃鎮守使,與兵工廠、漢陽鐵廠沒有少打交道,知道低磷、硫,高含鐵品位的鐵礦對中**工的意義所在。
張紹曾轉向西北方,目光似乎能穿透綠灰色的帆布營帳看到遠處的白云鄂博一般。凝立片刻,才嘆息道:“傳說果然不假,富饒的神山,白云鄂博,果真出了好的鐵礦,倒也能為此地的蒙古民眾造福了!打吧,一炮不夠多打幾炮!出問題,我擔著!”
田金榜見張紹曾主動擔當責任,更加佩服,恭聲道:“敬公,一炮就夠了。”
話音未落,東邊傳來一陣轟響,眨眼間,北面響起一連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接著,地面也開始微微顫動,一**的沖擊波把顫動傳遞到人的雙腳時,讓人產生地面猶如水面起了波紋一般的感覺。
此地與炸點相隔近十公里,可以想見重炮轟擊的威勢。
張紹曾在留學日本陸士時見識過日本陸軍的重炮,在歸國任新軍督練公所總教練官時,也曾為禁衛軍謀劃采購十八門重炮,到了今天,才切實感受到十八門比之禁衛軍裝備火炮還先進五年的,150mm長管野戰重型加農炮的威力。
距離炸點更近的,專門搭建的觀閱臺上,坂西利八郎少將和各國武官、助手們紛紛舉起望遠鏡察看炮擊點,在他們腦子里有一幅布防圖,卻沒有想到第九師這么快就以主力火炮對防御縱深內的“己方”炮兵陣地發起炮擊。顯而易見,如此效率有飛機的功勞!用飛機指引炮兵作戰,比之青島作戰中,日軍僅用海軍水上飛機偵察、投彈、觀察彈著點更進了一步。
中國陸軍每一天都在進步!
坂西利八郎放下望遠鏡,目光停留在富山正彥中佐發青的臉上。
曾經,富山正彥是以最了解第九師者自居,在山東作戰期間也向駐華公使館提出了諸多建議,戰后的結果表明,中佐的建議是正確的!可是,輪到中佐自己設定炮兵計劃、設計炮兵放列陣地時嗯,中佐脫離部隊太久了,應該去野戰炮兵聯隊帶兵實踐了。
“上帝!”白利索丟了望遠鏡,沖到富山正彥面前,吼叫道:“你的炮兵,你的炮兵受損嚴重!快,通報演習指揮部,用第二套方案!”
富山正彥抿住嘴,面露愧色,不敢出聲。
坂西利八郎伸手拉住白利索中校,搖頭道:“來不及了,進攻已經發起,一切都成定局。”白利索扭頭看看坂西利八郎,心知在遠東的中國,日本武官的話語權比法國武官大的多,再一想,一場演習而已,犯不著跟黃獼猴較真,算了!
白利索走開,又抓起望遠鏡看向“戰場”,發出怪叫:“看,打偏了,打偏了!”
是,偏了,偏得很離譜!在內行看來,與剛才密集、猛烈的炮擊相比,在白云鄂博山體上爆綻出的一朵火花實在大失水準,似乎代表著中國陸軍炮兵“還不成熟”,那,武官團就覺得心里好受一些,找回了一些面子。當然,在外行看來,如此猛烈的炮擊中,一發、兩發炮彈落點偏了,雖然偏差得實在有些遠,那也是正常的嘛!
另一座觀閱臺上,十多位西二盟王公貴族臉色頓變,一片嘩然,俱都把目光齊齊的投向云端旺楚克。
云端旺楚克的臉色平靜如水,那朵在白云鄂博山體上爆綻的火花,已然在他腦子里變成“嘩嘩”作響的大洋錢或者鄂版的紙鈔。神山是不是鐵山?這個是,更好!不是,神山的平靜一樣會被打破,因為神山腳下的大地深處全是鐵礦!
貴族們騷亂了一通,見事主子都沒有任何表示,那,旁人還能說啥呢?
五分鐘的炮擊說來就來,說停就停。
飛機“嗡嗡”著從白云鄂博山頭兜轉圈子飛回,在觀閱臺上空畫出U形,搖搖擺擺的朝第九師重炮陣地飛去。順著飛機的航向,觀閱的人們可以用望遠鏡看到一隊隊步兵分成無數路開抵前沿,在距離前沿大約三百米的地方分散開來,轉瞬間,灰綠色的隊伍就與綠色的草地融為一體;再轉眼間,地表就出現了一條黃褐色的長龍,逐漸的從黃褐色變為深褐色。
再說可憐的富山正彥中佐,此時才回過神來。
“妥協的結果閣下,卑職慚愧,沒能堅持。”
“富山君無需在意,而應慶幸你的方略沒有在此暴露,我決意向軍部推薦破格晉升你為大佐,出任野戰炮兵聯隊長。我想,軍部應該會答應我的請求。”
富山正彥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少將。
“紅方裁判長通報,炮擊結束,暫時沒有戰斗行動。”指揮部代表單道康中校接了電話之后高聲宣布:“各位可以在禁區之外自由活動!”
富山正彥再次清醒過來,心里記掛著炮兵陣地的具體損失,向少將深深鞠躬后,與幾位武官助手一起,在單道康的陪同下進入炮擊地區踏勘、評估戰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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