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十一章 樂浪大營
第兩百十一章樂làng大營
從邊郡各縣集結的良家子弟們被分發了盔甲,按照鄉里遠近各自編隊,接著便匆匆趕往長城一線的戍邊軍堡接替老兵們把守這些帝國的軍事堡壘。
此時不過是剛剛開chūn時節,天寒地凍,大雪阻路,那些年輕的良家子弟頂著風雪,牽著駝馬深一腳淺一腳地和折沖府的帶隊軍官一起趕路,倒也沒什么人有怨言,只不過大半都是猜測著興許要打大仗了,不少出身行伍世家的子弟都是有些莫名的期待。
功名但向馬上取,對于這些軍門武家子弟來說,考太學和他們是八桿子搭不著邊的事情,與其有那些閑工夫去讀書,倒不如練習武藝來得痛快,想當年太祖皇帝也說過,當官又如何,還不是得靠軍中男兒用刀槍廝殺出個煌煌大漢出來。
殺出個建功立業,殺出個封妻蔭子,這就是那些軍門武家子弟從小聽祖輩,父輩們說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話,只不過修文年里頭,朝廷偃武修文,軍人武人變得不受待見,而他們這些幼時就練武養成武夫性格的,自然在鄉里面也是連帶著不受待見。
于是不少人成了橫沖直撞的游俠,但大部分的軍門武家子弟心里仍是存著留待有用之身,報效國家的念頭,現在他們終于等到了這個機會。
“別多問,到時候上面來了命令,我等自然知道。”孟變蛟不知道是第幾次這樣說了,那些軍門武家子弟,每天一得空就來纏著問他,這一回他們前往戍邊究竟是什么事,那些被替換的老兵又要去哪里。
孟變蛟心里面也煩躁得很,他要是知道那等機密,還會帶著這幫新兵頂著風雪天趕路,新上任的大都護也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飛騎四出,北庭的各軍精銳和老兵全都調動了起來,他們路上碰到的就不下五六股騎兵,他娘的這么大風雪天,都敢策馬急奔,隊伍也不見散luàn,真是人比人,氣死人。看著孟變蛟一臉的不耐,幾個軍門武家子弟也是嘻嘻哈哈地離開了,雖說這個折沖府的校尉平時架子不大,可真發起火來,他們還是有些怕的。
“傳令下去,從明兒開始,每日多行十里路,不然的話,誤了都護府的軍令,老子不好過,大家也都別想好過。”這幾日風雪大,路上走得慢,孟變蛟算了算路程,再這么下去,非得誤了行程,他吃了掛落不打緊,可要是整隊人馬都給記個下評,那就別想著再上戰場爭軍功去了,就他娘的在后面看輜重看到死好了。
“是,大人。”孟變蛟身邊那幾個從折沖府里帶來的士兵都是大聲應道,他們雖然從孟變蛟的親兵升為軍官,可真要論起來,他們卻寧可當個能夠去沖鋒陷陣的卒子,也好過在這里照看新兵。
…
樂làng郡北方邊境,一處臨時修建起來的大營已經矗立在雪原之上,每天都有來自長城一線的帝**隊到達,少則兩百,多則近千。
每支軍隊到達之后,都會訝異于大營里的那些老相識,自從當年郭虎禪班師回朝后,他在遼東時麾下的老部下們便去了北庭都護府各地軍鎮任官,這幾年下來,當年曾經一起并肩廝殺的袍澤兄弟卻是不曾再見過面。
“嘿,老熊,沒想到你也來了。”一處軍營里,一條八尺長大的虬髯猛漢朝一名比自己身形更魁梧幾分的大漢熱絡地喊了起來。
“你這廝,怎地還沒死?”那被喚作老熊的雄壯大漢看著那虬髯漢子,亦是大笑著罵道。
“你都不死,我怎敢死。”虬髯漢子笑罵著和老熊互相在對方xiōng膛上來了一拳,這時兩人手下的士兵也多是呼朋引伴,好不熱鬧。
“老熊,你現在是校尉,知道這次大都護究竟是什么路數,把我們都給聚到一起,我剛才還碰到了鐵頭他們幾個。”虬髯漢子拉著老熊到了一邊問道,當年他們那一隊人里的老兄弟里,就屬他最差,到現在也就是個軍侯。
“不知道。”老熊搖了搖頭,他是得了都護府的詔命而來,不過那詔命里語焉未詳,卻是沒說到底是何事調動他們,只是限他半月之內趕到樂làng大營,而那虬髯漢子也是一樣,俱是沒頭沒腦的命令。
“不過我倒是從書生那里聽了個消息。”老熊見那虬髯漢子有些失望,臉上笑了起來,故意賣了個關子,他口中的書生是當年和他一什的兄弟,是當年從太學里投軍而來的士子,因為學問最高,所以大伙都管他叫書生。
“你倒是說啊,別磨磨蹭蹭地像個娘們。”見到老熊給自己賣起了關子,虬髯漢子氣不打一處來,直接瞪眼罵道。
“書生說,可能是陛下來了。”老熊壓低了聲音,頗有些神秘地說道,那虬髯漢子一聽,先是一愣,接著便要聲張起來,卻被老熊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這廝,都說了那是書生自個想出來的,別luàn叫喚。”老熊松開手時,朝那虬髯漢子罵道,書生要是猜錯了也就罷了,可要是猜對了,那大都護如此隱瞞消息,那就絕對是意味著陛下來是帶他們打仗,這其中必有緊要。
“不說就不說,不過老熊,這消息能有幾成準,可別到時候空歡喜一場。”虬髯漢子壓低了聲音問道。
“吃不準,不過我看大營里這幾日人馬已經到得差不多,應該很快就會有準信了。”老熊答道,他自己心里也是有些惴惴,書生向來行事沉穩,他的話應該能信,不過陛下真能從長安趕過來,他有些不大敢信。
接下來三日,又是幾路人馬趕來,這時大營里的人馬已經達到了三萬之眾,幾個碰頭的將領都是心中有了些譜,能夠把那么多精銳部隊調集到一起,就是程務tǐng這個大都護也沒那個能力,他們幾乎可以肯定,必是皇帝親臨。
樂làng大營外,等候了數日的各軍將領在看到風雪中出現的羽林軍團的軍旗,一下子都是沸騰起來,自從修文年以后,羽林軍團被裁撤大半,剩下的也全在長安守衛帝都,如今這等浩dàng連綿的羽林軍軍旗,必是完整的軍團到達。
“老熊,還真被書生給說中了。”虬髯漢子跟著老熊帶著手下士兵出營后,看到各軍將領們都在,卻是拍著老熊的肩膀喊道。
“這回定當能打個痛快仗了。”老熊亦是大笑了起來,自從皇帝離開北庭后,這幾年他們在邊郡戍邊,雖然有些小仗,但是總不及在皇帝麾下時打大勝仗來得暢快淋漓。
這時虎賁營的斥候已經到了大營前,知會一眾帶兵將領,當來洛從馬上下來時,幾個原本心里還有些不太確定的將領都是面lù喜sè,來洛是皇帝身邊的shì衛將領,他要是來了,陛下必定就在那來的大軍中。
“各位將軍,陛下此次過來,不想過早被蠻子所知,還請各位將軍約束將士們,勿要走漏消息。”來洛朝那些將領抱拳道,先前他們還可以隱瞞消息,但是到了樂làng大營就不行了。
“我等省得,將軍放心。”一眾將領答道,接著連忙呼喝親兵傳令出營的將士們各回營帳,自己則是仍舊留在大營外等候。
“直娘賊,憑什么讓我們回營。”虬髯漢子一邊罵道,一邊仍是帶著手下回軍營。
老熊在邊上聽到那虬髯漢子自語,卻是朝他道,“你急個鳥,陛下來了,不想讓人知道罷了,等到了大營,你還怕沒機會見到陛下。”
“我知道。”虬髯漢子應了一聲后,卻是再也沒了聲音,這時候回營的那些軍官里不少人和他一樣都在發著牢sāo,不過知道了皇帝親臨的確切消息后,他們也都是有了主心骨,不再像先前那般胡luàn猜測。
風雪里,郭虎禪策馬帶著虎賁營,趕在了隨行的羽林軍團前先到了大營前,程務tǐng調兵的速度不慢,羽林軍團在薊縣帶足了糧秣輜重后便立刻出發,但是三萬各地調集的精銳軍隊還是趕在他們之前全部抵達樂làng大營。
“參見陛下。”大營前,一眾北庭都護府在邊郡的精銳部隊的將領們都是在風雪中向著郭虎禪行禮,雖然郭虎禪已是皇帝,但在他們心目中,郭虎禪仍是他們的將軍。
“全都起來,到了軍中,就別跟朕來這套沒用的東西。”郭虎禪大笑著,從馬上下來,然后抱下了兒子,看著一幫老部將道。
“見過殿下。”這時眾人方才注意到郭景隆這位剛冊封不久的太子爺,他們也都是沒想到皇帝不但自己來了,就連太子也帶來了,一時間不由一怔,方自連忙行禮道。
行完之后,郭虎禪自是帶著兒子一起進了樂làng大營,他這次帶兒子出來,便是為了讓兒子從小接觸帝**隊,免得長大以后難以駕馭這些強悍的軍人。
中軍帥營里,郭虎禪到了之后,便自解了盔甲,他這一路急行軍趕來,也是疲憊得很,更何況,兒子這些天來雖然有他護著,但終究年紀還小,他也不急著出征,大軍剛剛集結完畢,需要時間修整一下,不必馬上就升帳聚將。
軍帳里,郭景隆很是好奇地碰這碰那,他路上跟著父親從長安城過來,隨行都是在地方驛站住著,到了薊縣后,皇帝軍帳也是虎賁營所攜,雖然簡單,但是和那大軍里的帥帳仍是有些不同。
見兒子對帥帳里擺放的盔甲兵器很感興趣,郭虎禪也不禁笑了起來,這個兒子倒是天生的武人,從小就喜歡刀槍盔甲。
“xiǎ到兒子踮起腳去拿兵器架上的一柄陌刀,郭虎禪卻是被嚇了一跳,連忙上前一把拿住了那陌刀的刀柄,接著便取了下來。
“這陌刀太重,等你再大些,父皇命人給你打把小一些的給你練。”郭虎禪單手拎著那柄陌刀,朝兒子道。
邊上,幾個虎賁營的親兵也自到了邊上,剛才他們也是給嚇了一跳,他們本以為太子不過五歲而已,就算天賦異稟,可也拿不動那幾十斤重的陌刀,可是哪里想得到,剛才太子殿下居然拉動了那柄陌刀,要不是陛下上前,這要有個萬一傷到了太子殿下,他們百死莫難贖其罪。
“陛下,臣等失職。”來洛在邊上沉聲道,他身邊幾個士兵也是同聲道。
“什么失職。”郭虎禪看著來洛和幾個親兵,卻是擺手道,“和你們無關。”
“好了,別站這兒,幫朕去nòng點吃的,順便告訴外面那些人,大軍修整三日,三日后升帳聚將,點卯不到者,軍法處置。”郭虎禪見來洛他們站著不動,卻是直接吩咐道。
“是,陛下。”得了命令,來洛幾人方才出了帥帳,一到外面,卻正看到幾個將領在外面等著。
“來將軍,陛下可有軍令?”幾乎是一下子,來洛就被幾個將領給圍了起來,個個都是急不可待地跟他打聽起消息來。
“陛下有令,全軍休整三日,三日后升帳聚將,點卯不到者軍法從事。”來洛大聲道,一下子吼住了那幾個將領,接著便連忙脫身而去。
“好,看起來陛下是要帶咱們去打仗。”
“你這不是廢話么,不然陛下從長安趕來。”
“薛延陀蠻子這回死期到了。”
嘈雜的呼喝聲里,那些將領們俱是心滿意足地離開了,三日之后,一切自見分曉,到時候陛下面前,誰都不會讓誰。
樂làng大營里,薛猛指揮著羽林第一軍團將帶著的各種物質押進了輜重營,這一回他們從長安出發,沒帶太多武備,全是沿途從各地武庫里調用,多以箭矢為主,從薊縣拔營時,又帶了不少猛火油,這種道門的煉丹士造出來的玩意,可不是一般的火油能比,一旦燒起來,水潑不滅,直到諸般事物焚燒干凈,那火頭方自會變小熄滅。
“都小心些。”軍官的呼喊聲里,那些搬運的士兵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怠慢。
端坐在馬上,薛猛想到了蘇文煥,這家伙早走了半個月,不然的話只怕就跟自己一起來樂làng了,不過安西都護府那里聽說也是情勢緊張,絕不會少了仗打,正和那家伙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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