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帝國海軍
第二十七章帝國海軍
回到涼州會館,蘇文煥對于白天的事情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郭虎禪自然心中清楚,賀正陽肯定是把蘇文煥給唬住了,而他自然也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妙真觀之行,讓郭虎禪知道了多不為人知的事情,同時也對帝國目前的格局有了一個清晰的了解,他手上目前看上去力量很強,但是并不足以撼動他那四位王叔中的任意一位,就像他所料的那樣,如果他試圖動宮變,到最后絕對只是為他人作嫁衣
自己的那位皇祖母,恐怕才是最清楚整個帝國的人,想到這位祖母對自己最后交代的那番話,郭虎禪才知道樞密院并不如想象上那么強大,薛訥這個太尉只是勉力維持著樞密院掌兵的局面
在太祖皇帝的時代,帝國的海軍并不強大,只是用于維持南方到北方,朝鮮半島到日本列島的航線,直到太祖皇帝晚年,隨著帝國的軍事擴張正式抵達中南半島,并且對南洋所有開化或未開化的國家建立了宗主和藩屬的朝貢體系后,帝國海軍才逐漸開始強大起來
開始于太祖皇帝晚年的西征大時代,那些數以萬計的漢軍鐵騎才是當之無愧的主角,而當時的海軍艦隊只是試圖開辟海上的絲綢之路,直接建立和海西的聯系
當時還是太子的太宗皇帝歷經三年的血戰,兵鋒已經逼近白衣大食的國境線,而這時海軍艦隊才堪堪抵達了當時還在反抗大食人的埃及,并且取得了和東羅馬人的聯系
本來帝國海軍或許能在這場戰役里證明自己的價值,但是最后隨著太祖皇帝的駕崩,太宗皇帝領兵還朝,第一次河中大戰無疾而終,只是白衣大食承認了帝國的霸權,而帝國海軍僅僅是幫助東羅馬人暫時奪回了他們的埃及行省,并且艦隊在埃及駐扎了幾年之后,就撤回了本土
帝國海軍出時的大艦隊最終回到位于泉州的港口時,整整折損了三分之二的艦只和人員,除了一份完整的海圖和東羅馬人的使團外,再無任何所獲,這讓當時取得河中霸權,得以控制絲綢之路的樞密院和勛貴功臣集團里除了海軍出身的寥寥幾家外的大部分人都傾向于不再如同太祖皇帝時代對海軍投入大筆軍費,甚至于有人認為遠洋海軍的存在根本沒有必要
當時的帝國,處于急劇擴張期,同時經濟卻未達到極盛,太祖皇帝結束隋末戰亂時,就連中原等腹心之地,大筆貨物的交易仍是以糧食和布匹結算,直到太祖皇帝晚年,帝國的經濟才勉強轉換為銅錢結算,海軍雖然開辟了通往海西也即歐洲的航道,但是那時國內的手工業和各種商品連滿足本土都尚嫌不夠,一支規模龐大的艦隊毫無疑問除了吞噬軍費,并不能起到太大作用
當然重要的是那時的江南正處于開中,而南洋各國大半都屬于未開化地帶,海洋貿易的貨物吞吐量雖然很大,但是航線太長,沿途需要設置太多支撐海軍艦隊的海外都督府,此外大食人的艦隊在波斯灣也是一個相當大的威脅,海軍所需要的軍費遠遠過陸軍,但是并不能帶給帝國多少利益,因此理所當然地遭到了冷遇
要不是太宗皇帝遵守著太祖皇帝臨終前的三遺訓中海權不可廢那一條,維持著返航后海軍支撐的基本軍費,恐怕帝國海軍早就沒有了,也是從那時候起帝國海軍就和樞密院不大對付,而太宗皇帝也知道樞密院并不愿意將擴充陸軍的軍費轉移到海軍去,整個太宗朝前期的海軍軍費全部是由皇帝的內帑撥付
從那時起,本該屬于樞密院這個帝國最高軍事機構掌握的帝國海軍實際上成了直接向太宗皇帝負責的軍事力量,對于將全部力量都傾注于河中戰場的樞密院,帝國海軍則將注意力轉向了廣袤的南洋和海上絲綢之路
太宗皇帝時代,帝國在中亞地區的軍事霸權達到鼎盛的時候,江南也大體完成了初步的開,手工業和各種商品開始有了剩余可以用于對外貿易,而一直處于帝國腹心地帶的山東關中的商賈世家,幾乎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當時由帝**隊控制的陸上絲綢之路,漢商們控制著過九成的大宗貿易
而在帝國南方,帝國海軍的艦隊同樣沒有閑著,當樞密院控制的各都督府在中亞地區盡情宣泄著帝國力量的時候,海軍的艦隊在南洋沿岸各地修建了屬于帝國領土的港口,穩定了帝國南方通往南亞次大陸的海上通商航道
大批無法從陸上絲綢之路獲利的中世家和江南開后崛起的商賈力量則將手上的財力轉到了海上貿易,盡管當時海上貿易,帝國所能抽取的賦稅遠遠比不上陸上絲綢之路的獲利,但是對于內閣和文官集團來說,陸上絲綢之路的獲利再大,到最后還是會轉化為樞密院的軍費,遠不及海軍所開辟的財源全由他們支配
也許是那時候起,帝國海軍就得到了內閣和文官集團的支持,當時內閣和文官集團甚至希望帝國海軍正式獨立于樞密院外,置于內閣下,但是太宗皇帝并沒有答應,不過從此帝國海軍和樞密院已經算是徹底對立了
郭虎禪放下了手中自己那位皇祖母那天在妙真觀帶給他的太宗皇帝的手札,當然或許稱之為日記恰當一些,上面記載了很多并不為人所知的東西
南方興的中世家和在陸上絲綢之路被擠出的商賈資本,再加上帝國海軍的力量,毫無疑問帝國內部已經形成了一股向海洋擴張的霸權主義,而這和太祖皇帝晚年開始的西征大時代里隨著漢軍戰無不勝的威名所確定的大陸霸權所相背
這就是太宗皇帝晚年所要面對的局面,來自于帝國內部的問題,已經在陸地上達到兵力投放極限的帝國陸軍面臨的是盛極而衰的局面,而另一方面則是開始崛起的帝國海軍,如果能重整合陸軍和海軍,太祖皇帝所念念不忘的世界霸權將實現
在手札里,郭虎禪看到了太宗皇帝的努力,他的父親景武太子在少年時代曾經去江南待了三年,甚至于親自登上帝國海軍的艦隊出海,而很顯然比起樞密院下轄的龐大陸軍,全靠太宗皇帝的堅持才得以存在壯大的帝國海軍是徹底屬于皇帝的私人艦隊,尤其是當時的帝國海軍還沒有強大到后來能甩開樞密院單干的地步
他的父親回到長安以后,就被太宗皇帝送去了邊軍,在那之后他父親開始了自己的軍事生涯,一直到最后領兵出征河中,在軍隊中徹底建立了自己的威信,郭虎禪相信這一切都是太宗皇帝為了讓他父親能夠徹底掌握帝國龐大的軍事力量,最后消弭帝國海軍和樞密院之間的矛盾
在郭虎禪眼中,他的父親做到了太宗皇帝所希望的一切,他父親徹底控制了當時帝國在整個河中戰場上最精銳的三十萬士兵,被士兵和將領們公認是戰神,身邊也匯聚了大批的年輕人才,尤其是一大群來自各勛貴功臣和世家的年輕精英們,如果他的父親可以順利即位的話,帝國的軍事擴張將繼續
可是最后一切都隨著他的父親在河中的‘死’而中斷了,而他的那位皇祖父太宗皇帝也因為這喪子之痛意氣消沉,在人生最后的三年時間里只是勉力維持著帝國強盛的局面,最后甚至于不得不選擇了文皇帝這個他眼中最不成器的兒子來做皇帝,因為只有這個兒子才會想方設法地削弱樞密院,重要地是這能緩和樞密院和帝國海軍之間愈演愈烈的矛盾
在太宗皇帝的手札里,郭虎禪看到的最隱秘的記載莫過于帝國海軍中有人認為他父親的‘死’是某些人所策劃的陰謀,這里面包括樞密院,功臣集團,文官集團里的一些人,因為他們不想看到帝國海軍擁有和樞密院同等的地位,加不愿意看到支持海洋霸權的南方在帝國的政治舞臺變得加重要
這些隱晦的記載里,無不說明大陸霸權和海洋霸權這兩種思想的沖突,實際上已經演變為兩個成分復雜的利益集團之間的博弈,而陷入屬于大陸霸權一方的利益集團加龐大和復雜,在帝國海軍眼里他父親的死徹頭徹尾就是一個陰謀
郭虎禪不得不承認,當他看完太宗皇帝的手札后,對于這種猜想竟然隱隱有幾分支持,而他也可以想象得到他那位皇祖父內心的掙扎,曾經跟隨他一起開創霸業的人里有人因為利益背叛了他,而他不知道那些人是誰,甚至于如果他要追究,也許會讓帝國走向衰弱
這才是政治,郭虎禪心中對自己說著,這種錯綜復雜的利益糾葛,甚至于連皇帝也難以幸免,當他看完札后,才知道為什么他那位皇祖母要他竭盡全力地去掌握盡可能多的軍隊
從文皇帝開始,隨著樞密院的被削弱,取而代之的是南方的帝國海軍的壯大,雖然帝國海軍直到現在也不能和樞密院平級,但是得到文皇帝和文官集團支持的帝國海軍已經擁有了和樞密院抗衡的實力,帝國的政治目前就像一架精確而脆弱的天平,未央宮里的那位并不像大多數人所想的那樣無牌可打
如果他不管不顧地讓帝國海軍擁有和樞密院平級的地位,會引起多大的軒然大*,而且郭虎禪不能肯定,長安四王中是不是有人同樣在打帝國海軍的主意
看似平靜的帝國,其實現在就是一個火藥桶,郭虎禪現在甚至于有些懷疑那朝鮮行省和北方草原不穩的消息只是樞密院為了緩和跟帝國海軍之間矛盾的一種手段,他可是記得杜老大跟他說過皇帝表示對海洋霸權感興趣,雖然內閣和樞密院之間彼此互相爭斗又保持平衡,可他這個堂兄仍舊還是‘合乎禮法的皇帝’,他要是想要破壞平衡遠比控制局面或獨攬大權要簡單的多
郭虎禪衡量著目前的帝**力,從數量上來講,盡管這些年樞密院遭到了大幅削弱,但是樞密院所控制的軍隊依然對帝國海軍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但是帝國海軍所擁有的艦隊優勢,以及皇帝和文官集團的支持,讓帝國海軍實際上擁有不弱于樞密院的力量
文皇帝盡管不是什么強悍的皇帝,可是靠著樞密院,帝國海軍,內閣這三者之間復雜而微妙的平衡,還是當了二十年的承平天子
郭虎禪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帝國已經擁有了爆內戰和南北割據的基礎,而這一切都是太祖皇帝所埋下的隱患,但是郭虎禪并不能去責怪這位幾乎很大可能和他一樣的‘曾祖父’,他做得已經足夠好,只是越了整個時代的思想注定不會有太好的結局
他那位‘曾祖父’在他還在世的時候,建立了一支龐大的海軍艦隊,可當時帝國連江南都未徹底開,整個南洋幾乎全是未開化的地帶,帝國本土的經濟也未達到可以大肆展開海外貿易的地步,重要的是當時整個世界都跟不上帝國展所需要的環境
這位‘曾祖父’所建立的龐大海軍,最后只是成為了當時霸權戰爭里徹頭徹尾的配角,不過郭虎禪必須承認的是,也是這位‘曾祖父’讓帝國有了征服整個世界的可能
帝國海軍在帝國開江南之后,對南洋的經營得以讓帝國可以在修文年之后對南洋已經開化的各國進行收割,同時建立了到達南亞次大陸的穩定海上航道,目前雖然只是確立了帝國海軍在印度洋上的霸主地位,但是只要繼續保持現在這種態勢,隨著時間的推移,帝國海軍遲早能把艦隊開進波斯灣長駐,而不是太祖皇帝時代的短暫存在
但是這是在整個帝國團結的前提下才能達成的目標,郭虎禪毫不懷疑按照他那位‘曾祖父’晚年就開始的帝國海軍和樞密院之間的矛盾,能讓這兩個掌握著帝國全部軍事力量的龐然巨*在現在的局勢下能夠盡棄前嫌,因為如今的帝國海軍已經不再是過去的帝國海軍,它和樞密院以及內閣所代表的政治集團一樣復雜
郭虎禪覺得樞密院也好,內閣也好,帝國海軍也好,或許他們都不愿意看到目前的平衡被打破,甚至于愿意皇帝成為一個象征,現在他手頭上的力量看起來不錯,但似乎全都是如今已經在帝國的政治舞臺上已經邊緣化的勢力,無論是涼州宗室,國公府,還是緹騎司指揮使,他們擁有一定的實力,但是卻已經談不上有多強,如今反倒是他父親當年在軍隊和民間所留下的影響力成了他最寶貴的財富
郭虎禪第一次審視著自己現在所擁有的力量,卻現遠不如看上去那么強大,他想要動宮變或許足夠,但是成為控制局面的皇帝,還遠遠不夠,現在的帝國就像是在鋼絲上行走的人,隨時都可能掉下來
敲門聲響了起來,讓郭虎禪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了神,他將太宗皇帝的手札收好之后,才打開了房門,卻現是蘇文煥來找他
這時被自己一系列的推斷而顯得有些陰郁的郭虎禪讓蘇文煥大為好奇,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郭虎禪這種樣子,不禁問道,“二郎,什么事讓你這般?”
“沒什么,只是在想帝國海軍的事情?”郭虎禪一邊說道,一邊注意著蘇文煥的反應
“那些只能打贏沒開化的南洋猴子的家伙”蘇文煥顯然對于帝國海軍顯得不屑一顧,接著對郭虎禪說道,“根本不必太在意文官的走狗,另外二郎你得記得,我們可是要去細柳營的,在那里千萬不要隨便談論他們的事情”
郭虎禪沒想到帝國海軍居然和樞密院的矛盾大到了這種地步,連蘇文煥都這樣說,不過郭虎禪并不打算就此放棄這個話題,要是他連改變蘇文煥的觀念都做不到的話,還談何堂堂正正地入主未央宮,完成他父親未竟的事業
“大哥,你不覺得帝國海軍和樞密院的矛盾并沒有意義,如果帝國海軍能夠進入波斯灣,配合樞密院,大食人根本沒有勝算”郭虎禪朝蘇文煥說道
“二郎,你想得也未免太簡單了,先不說大海變化無常,光憑那些只能欺負下沒開化的南洋猴子的家伙,你認為他們能打贏大食人的鐵騎兵,何況距離那么遙遠,他們能支撐多少時間,又能投放多少兵力用于作戰”蘇文煥打斷了郭虎禪,大聲說了起來,“何況現在那些家伙已經成了文官的走狗,這些年里我們從河中一退再退,他們沒少出力,什么海上霸權才能征服世界,全都是狗屁,他們的艦隊除了運東西還能干什么,帝國是天生的陸地霸主,只有我們的鐵騎才能從安西一直打到波斯灣,然后給那群家伙造個港口,方便他們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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