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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講明


明月洗漱過后就上了榻,  被子比往日里厚實,腳邊還塞了個湯婆子,她本就火氣旺,  一進被窩就暖呼呼的。

        翡翠把帳子里的蠟燭熄了,道:“奴婢去廂房里,姑娘有事就大聲喚。”

        明月點點頭,  道:“屋里也燒些炭,  別凍著了。”

        翡翠笑著應(yīng)了,天氣冷了,小榻上睡不住人,她守夜便去廂房里了。

        翡翠把門合上了,  明月便閉上了眼睛,她打了個哈欠,翻了幾個身,半天都沒有睡意。

        明月把手枕在腦袋下,想起謝瑯玉來。

        大乾較之前朝于禮法方面松泛一些,但是合離依舊是少見的,李夫人二嫁這樣的明月在交好的人家里幾乎沒見過。謝瑯玉的父母身份又不一般,  其中怕是利益糾葛深厚,  合離了恐怕不是夫妻間出了問題,是為了旁的緣由,且謝瑯玉竟然跟著母親姓了,這在一般的人家都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他父親還是皇家出身的,  簡直前所未聞。

        明月敏銳地察覺到其中怕是有諸多辛密,  又想起若是謝瑯玉的父母沒有合離,  他就該跟著父親姓,  皇姓鄭,鄭瑯玉,鄭乘風(fēng)……明月忍不住笑了一下,太奇怪了。

        明月翻了個身,想起先前趙全福講了謝瑯玉不愛讀書,原來是真的,她原先還半信半疑呢,只怪謝瑯玉一張面皮實在占便宜。

        那謝瑯玉小時候又是什么模樣呢,他如今性子這么好,聽起來以前倒像是不太聽話,宮里有沒有人欺負(fù)他?很小就送進宮里了,被送回去的時候家里人都不太認(rèn)識,后來又被接到宮里,再被送出來的時候,這大起大落的時候,他在想什么呢?

        明月閉上了眼睛,既心疼他,又佩服他,這種復(fù)雜的情緒讓她心口像是有什么在鼓脹,她講不出來,只是在這黑漆漆的夜里,突然很想抱抱他。

        明月翻來覆去很久,估摸子時才睡著。

        第二日是十二月的頭一日里,京城的人來了。

        這一波人浩浩蕩蕩的,宮里的儀仗,請了懿旨,實在是顯眼,直直入了明府。

        謝氏猝不及防,沒想過有這樣一回事,明府實實在在要跌臉面了。她面色鐵青,把女郎們都拘在自個的院子里了,下人們都束縛起來,在園子里招待了宮中來人。

        明月也呆在自個的院子里不能出去,但是心里明鏡似的,這是來傳太后旨意的,謝歡要挨板子了。

        直直到了下午,謝氏才準(zhǔn)許各個院子開院門,幾個女郎頓時聚到一齊了。

        明嬌鬼點子多,買通了院子里的下人,聽人講,那謝歡人都要打壞了,一板子下去真是皮開肉綻,已經(jīng)出府醫(yī)治養(yǎng)傷了。

        明嬌小聲道:“我娘發(fā)好大的火,差點氣死了,謝歡這么一遭,上次的事情就瞞不住了,那么多夫人女郎遭罪了,她自個拍拍屁股走了,咱們一家倒是要受白眼。”

        這就是謝氏先前為何打落了牙齒往肚里吞的緣由了,心里厭棄,嘴還得嚴(yán)實。

        謝歡算盤打得很好,從頭到尾就沒想著留下來,行事毫不顧忌,總歸丟的是明家的臉面。

        丫鬟端了廚房剛出鍋的果子來,熱乎乎地吃在嘴里,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兩個妹妹吃得哼哧哼哧的,明月就把一旁的炭火撥了撥,道:“就在這屋里講講吧,在外邊可別大嘴巴,到底是叫人看笑話了。”

        明嬌點頭,皺著臉幾個手指搓來搓去,這是燙著了,邊道:“我自是曉得的……要過年了,今年咱們在院子里放爆竹吧……”

        明月揪了她的手指看,見無事就不管了,好笑道:“就惦記著玩了,小心炸了你的手,看你拿什么吃膳。”

        明嬌不敢跟她橫,只當(dāng)沒聽到,又看向明淑,她也是柿子專挑軟的捏。

        明淑怕冷,穿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還沒過年人就圓潤了一圈,吃得笑瞇瞇的,道:“我不想放,我就想在屋里坐著。”

        明嬌瞪她,“懶蟲,過完年小心胖成小豬!”

        明淑便連忙看著明月,明月只好沖明嬌道:“你就會欺負(fù)妹妹,放什么炮仗啊,閑的你……”

        幾人吵吵鬧鬧一上午,還留在這用了膳,吃得肚皮漲起來,這才回了自個的院子。

        屋里一片狼藉,明嬌吃得瓜子皮堆了兩個盤子,走時連吃帶拿還順了一把,明月眼不見心不煩,坐在窗邊看賬本了。

        翡翠同秋雁把屋里收拾干凈了,便打開窗戶透風(fēng),把簾子也打起來。

        明月翻了頁賬本,想了一會,叫住了翡翠,小聲道:“你叫個人跟著謝歡去,早不出府晚不出府的,受傷了出府……府里養(yǎng)不得嗎”

        翡翠自然領(lǐng)命去了,明月便繼續(xù)看賬本,她心里有事,便不太看得下去,索性收拾起給橘如的賀禮來。

        收拾到了下午,長豐園遞了消息,謝瑯玉回來了。

        明月聽了就忍不住笑,換了能見人的衣裳,去了明佳生前的院子里。

        今個的天瞧著好,沒有日頭也沒有風(fēng),冷還是冷,倒是沒那樣刺骨了,出來走走也舒服。

        明月今個是預(yù)備修整院子的,一拖拖到如今,再拖就要過年了,那時候人手就不夠用了。

        明月到的時候,謝瑯玉已經(jīng)帶著人來了,幾人站在廊下講話,明月遠(yuǎn)遠(yuǎn)地看了一會,便去看那棵香樟樹了。

        樹邊拉著帷幕不讓人靠近,樹下挖了幾條排水的渠,樹冠有許多地方都被修剪過了,樹體被架子撐著,瞧著還算是有幾分生機的模樣。

        明月不敢靠近,只拿眼睛看,生怕自個挨了碰了哪了,這香樟樹就倒了。

        廊下很快就只有謝瑯玉一人,明月看了樹,便笑著同他講話去。

        這院子里處處破敗,下人們輕手輕腳地收揀著,人多眼雜,明月并不好與謝瑯玉多接觸,兩人保持著一個合適的距離站著。

        謝瑯玉手里折了一疊紙,問明月喜歡哪個,“這個院子的格局很好,如果從現(xiàn)在動工,最快也要年后才能修繕好。”

        明月把幾張圖紙拿著看,她也看不太明白,又想同他講話,便指著圖紙上一個隔斷,問道:“這是在廂房里嗎?”

        謝瑯玉站在她身側(cè),明月問他就將,“是你右手邊這個廂房,不想做隔斷也可以不做。”

        明月又問了幾個地方,謝瑯玉一一都解釋了,便把幾張紙都折起來,道:“我得拿去給我祖母瞧瞧,看她中意哪一張,我看起來都是極好的。”

        謝瑯玉輕輕按了一下她的肩膀,正要講話的時候,院門叫人推開了。

        謝氏接了消息便急匆匆地趕來了,見兩人挨著站著,眼皮子就是一跳,幾步進了院子,就也上了小廊,邊笑道:“遠(yuǎn)遠(yuǎn)就聽見這里邊熱鬧了,這是做什么呢?”

        謝氏走得急,一腳踩了一半,謝瑯玉還扶了一把,她就挺著腰桿子,穩(wěn)穩(wěn)地站在兩人中央了。

        明月往邊上讓了讓,笑道:“修園子呢,表哥會修園子,我請他來給我瞧瞧。”

        謝氏便看這院子已經(jīng)開始修整了,又望著湖邊的香樟樹,突然想起怕是那時兩人就有些不對勁了,她當(dāng)時怎么就沒看出來,謝瑯玉對明月也太有耐性了。

        謝氏嘴里發(fā)苦,還是笑道:“乘風(fēng)有心了,你前邊不忙嗎?多麻煩你啊。”

        謝瑯玉笑了笑,道:“順手的事情,不麻煩。”

        謝氏還想講什么,明嬌同明淑也來了,兩人沒處玩,幾乎就要黏在明月身上了,謝氏沒講的話也只好吞進了肚子里。

        謝氏的心情很復(fù)雜,她一時下不了決定,琢磨著什么時候把兩人分開盤問盤問。

        院里的人越來越多,明嬌背著手滿院子打轉(zhuǎn),看景似地看著下人們在院子里鏟土運石板。

        謝氏閑不住,下去問起了那棵香樟樹的狀況,廊下兩把椅子,明月坐了一把,謝瑯玉坐了一把,兩人都沒怎么講話。

        沒一會,謝氏來了,謝瑯玉便起身讓她坐了。

        謝氏道:“你坐你坐,我坐月姐兒這個。”哪有叫客人讓座的。

        明月原本就要起來,謝瑯玉起來了,她犯懶就又坐下來,現(xiàn)下謝氏叫她起來,她下意識就要起來了。

        謝瑯玉叫她坐著,邊對謝氏道:“沒事,您坐吧,都一樣的。”

        謝氏最后還是坐了,心里五味雜陳。

        一行人鬧到了下午,謝瑯玉陪了大概半個時辰,吳清源就在門口探了探頭。

        謝瑯玉微微倚靠在明月身旁的柱子上,見狀稍稍俯身,低聲道:“我有事,要先走了。”

        明月仰頭看他一眼,小聲要講話,一旁的謝氏就連忙道:“乘風(fēng),怎么了?”

        謝瑯玉笑道:“有點事情,要先走了,這里麻煩姨母照顧。”

        謝氏笑著點點頭,謝瑯玉又呆了一會,便走了。

        一行人鬧到天色微暗,謝氏趕人了,這才各自回了院子。

        夜里,明月用了膳食便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預(yù)備就同老夫人一齊睡了。

        老夫人一年四季手腳都是冰冷的,到了冬日里就格外難熬一些,明月往年也常常同她一道睡,能給她暖暖手腳。

        兩人洗漱了,明月盤腿坐在榻上,老夫人披著小襖靠在床頭,就著燭光瞇著眼睛看話本。

        明月往腳上抹藥,見她這樣好笑道:“您還老是講我看書的習(xí)慣不好,您自個也這么看起來了。”

        老夫人笑瞇瞇的,“你能同我比嗎?真沒志氣,我都這個年紀(jì)了,眼睛有沒有都無所謂了……別打馬虎眼,那藥膏好好抹上。”

        明月腳背上還是有一道疤明月日日擦藥,瞧著像是淡了些,卻依舊很明顯,明月已經(jīng)習(xí)慣了,倒是不太在乎。

        明月把膏子涂在腳背上,等著它干掉。

        老夫人就把書擱在一旁,瞇著眼睛瞅明月的腳背。

        明月看干的差不多了,就把腳伸進被子里,在床頭拿了那疊圖紙,便靠在老夫人身旁了。

        就著一旁的燭火,明月把幾張紙都攤開,笑道:“那個院子今個都整的差不多了,咱們挑個樣子做。”

        老夫人笑著看著她,也沒看圖紙,過了一會才道:“我聽說那謝家郎君幫忙了,你謝謝人家了嗎?”

        明月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謝過了,表哥人好……”

        老夫人安靜一會,就這么看著她,手把胸前的被子按了按,道:“你這樣子,你跟我講實話,你莫不是……”

        明月心里一驚,連忙收斂了表情輕咳一聲,接著慢慢把手里的紙疊好了,心里念頭急轉(zhuǎn),想著,老夫人心情不錯,這或許就是個坦白的時候。

        明月整理好思緒,這才抬起頭,小心地看著老夫人的臉色,道:“您講什么呢……”

        老夫人看著她笑了笑,臉上的皺紋都皺在了一齊,她面上不動聲色,只道:“你心里可明白著呢,我現(xiàn)下也不瞎,在我眼皮子底下眉來眼去的……”

        明月見她像是挺高興的,心里頓時就是一松,笑道:“您這話講的,哪有眉來眼去啊。”

        老夫人就看著她,緩緩道:“所以是有這事了。”

        明月察覺到她的語氣突然就變了,不由眨了眨眼睛,有些摸不清情況了,小心翼翼地看著她,“……怎么了?”

        榻上安靜一會,明月扣了扣手指,正要講話,老夫人就道:“你太讓我失望了。”

        明月心里一突,愣愣地看著她,不懂她為何要這樣講。

        帳子里的氣氛一下就凝固了,老夫人鬢間的頭發(fā)已經(jīng)沒幾根是黑色的,她的面色慢慢發(fā)白,低聲道:“多久了?”

        明月舔了一下有些干澀的唇瓣,心里發(fā)慌,不曉得這是什么狀況,老夫人怎么一下就變臉了。

        明月原先覺著老夫人或許不想她遠(yuǎn)嫁,講了她要傷心,現(xiàn)下突然發(fā)現(xiàn),其中或許還有旁的緣由,不然老夫人何故這樣。

        明月不敢講了。

        老夫人突然擺了一下手,一字一句道:“他有沒有占你便宜?”

        這話問的不客氣,明月眼眶一下就紅了,小聲叫道:“您這是在講什么!”

        老夫人緩了口氣,突然爆發(fā)似地叫道:“你真是昏了頭了,你準(zhǔn)備叫他新鮮幾日,便如同你母親一樣,被拋之腦后?你想同她一樣二十不到就去死?那你何苦活白活這么多年!”

        老夫人的眼睛里鼓出幾根血絲來,面色猙獰,眼里卻掉下淚水來,“真是造孽啊!”

        明月聽不明白,嚇得渾身發(fā)抖,她含著淚看著老夫人,不住地想給她順氣,小聲道:“他,他是認(rèn)真的,他本來就問我要合適告知長輩的,您別生氣,您別生氣,您小心身子,他……”

        老夫人尖聲道:“你遭騙了!你和你娘一樣,你遭騙了!他走了就不會回來!他金榜題名位高權(quán)重!你就等死,你就一個人在山上等死!”

        老夫人的眼睛瞪著,脖子鼓出幾根青筋,雙手捏著發(fā)麻,牙齒都要咬碎了。

        明月看著她這樣,嚇壞了,她跪著要下榻,呼吸沉重得喘不過氣來,她哭叫道:“來人啊,找個大夫來……”

        明月又坐在榻邊,給老夫人順背,哭道:“您別這樣,您別這樣,我們什么都沒做,他沒騙我……”

        李嬤嬤很快沖進來了,見老夫人面色發(fā)紫,講不出話來,腿先軟了一半,立刻去遣人叫大夫了。

        這院子里鬧得厲害,謝氏本就提心吊膽,聽了動靜便起了身,明正謙今個正巧就不在府上,謝氏連忙叫人去衙門里叫他,自個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到老夫人的院子里來了。

        叫人關(guān)了院門,不許閑人窺探。

        明月胡亂穿了衣裳,眼睛紅腫,跪在榻邊。

        老夫人面色紫脹,氣若游絲,眼睛都要閉上了,大夫不住地掐著她的人中。

        明月嚇得渾身發(fā)抖,她愣愣地看著大夫給老夫人施針,心想,若是真把老夫人氣出好歹來了,她要怎么辦?

        謝氏心驚膽戰(zhàn)的,她坐在一旁的玫瑰椅上,看著明月這個模樣又覺得可憐,不由輕聲道:“你起來吧,老夫人就是隨口一句,這地上多涼啊……”

        老夫人緩過氣來,聲音尖利道:“讓她跪著!”

        明月低著頭,直挺挺地跪著。只求老夫人不要有事,她跪三天三夜都可以。

        大夫給老夫人施了針,過了一炷香的功夫,老夫人這才像是緩過了氣。

        她靠在床頭,面色鐵青,咬牙切齒道:“去叫他來,就這會。”

        明月白著臉,輕聲道:“他忙,老夫人,我們明……”

        老夫人把榻上那幾張圖紙扯了丟在地上,嘶吼道:“你連他的人都找不到在哪嗎!”

        明月叫她吼得打了個顫,屋里幾乎連人呼吸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過了小半個時辰,謝瑯玉風(fēng)塵仆仆地來了。屋里的下人們都噤若寒蟬,僵著身子站著,安靜極了。

        廂房的門叫人推開了,趙全福先進來了,一見明月跪在屋里,心里就是一驚,正要講話,叫謝瑯玉無聲地制止,接著輕輕推出去了。

        謝瑯玉穿了件黑色的廣袖長袍,進來就也跪在了明月身旁,向老夫人低了低頭。

        明月看著他的袖擺搭在自己身旁,眼淚就掉下來了,她無聲無息地憋住了。

        老夫人眼神陰冷地看著謝瑯玉,突然抓起榻邊的茶壺丟了出去。

        謝瑯玉沒躲,老夫人也沒丟準(zhǔn),明月只聽見謝瑯玉那邊傳來一身巨響,猛地側(cè)過頭去,就見謝瑯玉額角慢慢出了一條血線,不過兩息的功夫,血就染紅了他半邊臉,他垂著眼睛,血就順著睫毛滴下來,有的流到眼睛里,流到他的衣裳上。

        明月尖叫了一聲,叫了一半又壓在了嗓子里,眼淚一下就涌出來了,她抬手捏住了謝瑯玉垂在身邊的手腕,哭著講不出話來。

        明月不明白,老夫人為什么要發(fā)這樣大的火,她那些含著怨氣的咒罵,仿佛是透過她在斥責(zé)當(dāng)年的明佳。

        更叫她害怕的是,她不曉得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謝瑯玉感到額角劇痛,濕熱的液體流了滿臉,慢慢就變得麻木。明月握在他手腕上的手在發(fā)顫,謝瑯玉握住她的手,溫和道:“我沒事,別害怕。”

        一旁的謝氏驚叫一聲,手腳都軟了,連忙過來拿了帕子給他按住,哭道:“老夫人,您,您這……這么深的口子……”

        血流的太多了,謝瑯玉有些頭暈,謝氏怎么擦也擦不干凈,更不敢使勁。

        謝瑯玉看她手都在打顫,自己按住了帕子,擦了擦額角的血,看擦不干凈,他便按著了,道:“是我不對。”

        明月松開謝瑯玉的手,膝行至老夫人榻邊,哭道:“是我自愿的,我們什么都沒做,外祖母,我也有錯,我……”

        老夫人突然把一旁的小案掀到在地,怒吼道:“不如不生你!不如不要你!留著你!走你母親的老路!”

        老夫人哭道:“白活了!”

        明月像是叫一道雷劈中了,她白著臉,仰著頭,紅著眼睛呆呆地看著老夫人。

        謝氏叫了一聲,看著老夫人,道:“您這是講什么話!您是要誅誰的心啊!”

        明月有一瞬間覺得自己耳鳴了,她閉著眼睛搖了搖頭,忽然喘不過氣來了,像是喝醉了酒一樣,半軟在了地上。

        謝氏嚇了一跳,連忙要來扶她,“好孩子,你外祖母講瞎話呢,莫急,莫急……”

        謝瑯玉顧不得頭上的傷口,按了按明月的肩膀,托住她的身體,又從后邊捧了一下她的臉頰,手上的血就都覆在明月臉上了。

        明月渾身沒力氣,要往地上倒,謝瑯玉干脆捂著明月的耳朵,把她按在了自己的懷里。

        謝瑯玉頭上的血直流,半只袖子都浸濕了,他眼前有些模糊了,還是對老夫人道:“您別這樣,冷靜一些,都是我的錯,您有顧慮不滿都是應(yīng)該的,沖我來吧。”

        謝氏呆站在一旁,不成想會如此慘烈,扶著椅子顫聲道:“天吶,這是要鬧出人命啊……”

        謝瑯玉抱著明月,他的手里都是額上的血,便用手背托了托明月的臉,輕聲道:“姨母,沒事的。”

        老夫人突然哭著笑了一聲,“我的佳姐兒,我的佳姐兒,你快保佑保佑你的孩子啊,她要走你的老路了……”

        “怎么辦吶,你來救救她啊!”

        “我的月姐兒……”

        謝瑯玉安靜地看著老夫人哭訴,過了一會才道:“我已寫信向家里講明了,來年便會來提親。”

        老夫人含著淚水冷笑一聲,道:“你空口白牙……你的身份,你家中就沒有給你相看助力?能容許你娶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你日后不會為了她不能給你助力而后悔嗎?你的承諾一文不值!一文不值!你在這里哄騙了,過后翻臉不認(rèn)人了,這明家都不夠你一個手指頭按的!你能娶月姐兒嗎!她的母親就是吃了這樣的苦頭,這才叫她悲劇了前半生!”

        老夫人突然痛哭起來,“我的月姐兒,我的月姐兒,受太多苦了!”

        謝瑯玉安靜了一會,他空著的手按了一下額頭,一跳一跳地痛,他擦了擦血,道:“總不能什么好事都落在我身上,我只要這一個就好了。”

        屋里安靜許久,老夫人看著兩人,聲音低啞道:“收拾你的東西,滾出明家。”

        謝瑯玉點頭,道:“那您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拜訪。”

        謝瑯玉講完,把明月橫抱起來,慢慢出了廂房。

        屋里靜悄悄的,竟然也沒人來攔。

        作者有話說:

        老夫人其實是為了明月

        謝謝大家的營養(yǎng)液和雷雷,鞠躬~會加油加油更新碼字的!

        ps:老夫人其實沒想打傷謝瑯玉的,沒想到茶壺會正好崩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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