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在切實掌控臨淄庫房后，又疾奔淄水岸邊。[燃^文^書庫][www].[774][buy].[com]在淄水黃氏碼頭，查抄大型雪橇約一百三十架。全部裝滿糧食。預(yù)計于大年夜時從淄水運走……”

　　齊國的臨淄城，因為緊鄰淄水而得名。淄水作為一條小流量河流，也能夠通航小木船，但是通航能力畢竟有限、通航里程也很短。所以自從蔣通把這里作為治所后，淄水的航運并沒有得到重視和大規(guī)模的運用。臨淄縣城需要的各路物資，主要還是通過陸路運輸。為此，趙俊負(fù)責(zé)的渤海建筑大隊還很是繁忙的圍著臨淄城水泥鋪筑了好幾條官道。

　　但是淄水到了冬天的用處比較大了：因為它會封凍。在蔣通發(fā)現(xiàn)淄水冬天有將近兩個月的封凍期的時候。他就讓人做了雪橇拉著自己的老婆‘女’兒在河面上玩耍。雖說這個時代沒有什么愛斯基摩犬等專用的雪橇犬種，但是在這個并不是特別嚴(yán)寒的山東省北部，一般的‘蒙’古馬在加裝了防滑馬蹄后，也是足堪一用的。

　　作為貪官中祖師爺級別的人物，淳于瓊先生非常清楚的明白一點：偷盜了這么多糧食，總不能都拿回家去堆著吧？這得有個出貨的地方和通道是不是？圍著黃府繞了一大圈，淳于瓊發(fā)現(xiàn)黃府就是緊靠淄水修建的。要出貨，最好的地方就是從封凍后的淄水走了。

　　堅定淳于瓊收網(wǎng)決心的，就是他發(fā)現(xiàn)。從二十日開始，黃家出貨的頻率和規(guī)模都明顯增大了。想想也是，馬上就要過年了，黃家分布在各地的公子們都要往家里趕。如果黃家不是全家集體背叛蔣通的話，那么黃坤就必須趁著黃家的其他成員沒有回來之前盡快的將大量的糧食全部轉(zhuǎn)運走。

　　“小人從二十一日沿著淄水一路西行。于二十五日見到諸多雪橇從淄水轉(zhuǎn)入汶水。汶水，直通兗州。被盜之存糧去向何處，似可定論乎？”

　　“小人自知位卑言輕。但此事事關(guān)重大，關(guān)乎主公內(nèi)宅安寧、關(guān)乎主公基業(yè)穩(wěn)定。故不得不斗膽出手。現(xiàn)主公、別駕、軍師、都官從事均遠(yuǎn)在鄴城。而臨淄庫房多年來一直屬于齊國相府直轄，齊國相府是否與此事有牽連，實未知也。小人不敢將此事上‘交’齊國相府。故而不得已勞煩老大人。老大人年事已高，還要為此等俗事叨擾，小人罪孽深重，還請老大人寬宏大量，不計小人之無狀……”

　　“哼！”蔣昌在看完淳于瓊的信件后，多年沒發(fā)過脾氣的他這時候也忍耐不住，極沒有風(fēng)度的把手里的茶杯給摔了：“好膽！好膽啊！居然敢‘私’通曹孟德！居然還備下火油之物，一旦事情敗‘露’就放火燒毀糧倉！這，這可是我臨淄十?dāng)?shù)萬軍民這個冬天的衣食口糧啊！十五，這個事情該怎么辦？”

　　“老爺，以老奴之見。現(xiàn)在齊國國相府那是信不得的。這事情，還只有老爺親自出手了。”

　　“哎，老夫本來這些年一直都很克制做事的想法。就是怕走到前臺影響了招弟兒的威望，但是今日之事，那就沒得辦法了。十五，把淳于仲簡帶到內(nèi)宅來和老夫說話。你這就去把賴在家里‘養(yǎng)傷’的子義和司聞曹的張季瀾叫來。”

　　過了一會兒，借著養(yǎng)傷之名，賴在臨淄和管家小姐耳鬢廝磨的太史慈和還在臨淄的張濤被蔣十五帶到了車騎將軍府。一路之上蔣十五已經(jīng)簡要的給太史慈講了事情的原委。所以太史慈一到蔣昌面前就大吼起來：“義父大人！這種事情還有啥說的。慈身邊還有一百親衛(wèi)。加上車騎將軍府的親衛(wèi)、臨淄縣兵和臨淄的預(yù)備役民兵，足夠打破黃府，將那黃坤給糾出來！”

　　“子義稍安勿躁。這個事情，老夫剛才和仲簡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沒到那一步。”

　　“龍驤將軍，此事的關(guān)鍵，在瓊看來，還著落在主母的身上。”

　　“嫂嫂？義父大人，別人不敢說，但嫂嫂肯定沒有參合進去！這點慈是敢用身家‘性’命擔(dān)保的。”

　　“呵呵呵，子義勿慌。老夫雖然不太喜歡這個媳‘婦’。但是在這一點上，吾是深信兒媳的‘操’守的。之所以說此事的關(guān)鍵著落在兒媳的身上。是因為若是她能去黃府，我等就不必和親家兵戎相見了。”

　　“這！義父大人，若是那黃坤喪心病狂，用嫂嫂做人質(zhì)？”

　　“哼，他敢。若是他敢這么做，那黃家被族滅就是肯定的了。放心，一個世家子，這個時候，是絕對不敢這么做的。”

　　“也罷，那義父大人，慈現(xiàn)在要做什么？”

　　“嗯，仲簡，你跟子義說說吧。”

　　“龍驤將軍，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控制住所有齊國國相府屬員和齊國國相。同時，瓊等并不知道黃家到底有多少人參合進了此事。所以整個臨淄城還要外松內(nèi)緊。嚴(yán)格進出城查驗。防止還未進城的其他黃氏成員逃竄甚至發(fā)動叛‘亂’。因此，龍驤將軍要做的，就是迅速控制臨淄四‘門’和淄水各大碼頭。而瓊則帶領(lǐng)廉使屬員和縣兵，封鎖齊國國相府，同時抓捕所有齊國相府屬員。而老大人要做的，就是叫來主母，讓主母去黃府把那黃坤給帶出來！”

　　“善，如此，慈馬上就回家召集親衛(wèi)。”

　　“嗯，季瀾，辛苦一趟，你親自出城，快馬鄴城傳信。招弟兒這么一走，整個青州牧府差不多都空了。現(xiàn)在齊國相府又信不得。老夫還得親自去找黃子琰那豎子談。”

　　此時，車騎將軍府的另一個院子里。蔣通的正妻黃薇兒，正在對著自己的長子蔣鯤大發(fā)雌威。

　　“遠(yuǎn)志，為什么不聽為娘的話。這么冷的天氣，居然還一個人在外面挖了半天的蟻‘穴’？今日雖是元旦，不用念書。但這么冷的天氣，著涼了怎么辦？”

　　蔣通快要五歲的嫡長子蔣鯤這時候很是郁悶的跪在屋子里。當(dāng)然哪，大公子就算是被罰跪，雙膝下面也是有厚厚的木棉墊子給墊著的。其實就這么跪著至少身體上并不會太難受。只是大公子現(xiàn)在心情非常不好：“母親，孩兒平時每天都要被‘逼’著念書嘛。哪有時間去掏蟻‘穴’？父親說螞蟻秋天會大量采集各種食物儲存越冬。孩兒就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這樣嘛……母親，孩兒發(fā)現(xiàn)果真是這樣呢！那蟻后真的如父親所說，比工蟻大出好多倍……”

　　“住口！你這豎子！汝父武功英雄無敵，文采當(dāng)世第一。怎么就生出你這只知道抓鳥掏蟲的孩子！遠(yuǎn)志，汝父現(xiàn)在手握十五個郡國，麾下文武數(shù)千，帶甲十?dāng)?shù)萬，治下生民數(shù)百萬。你是汝父的嫡長子，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把汝父當(dāng)年編寫的三百千背下。之后去了‘蒙’學(xué)好好學(xué)習(xí)。這樣才能在不遠(yuǎn)的將來為你父親分擔(dān)責(zé)任！”

　　蔣鯤的嘴角掛得更高了：“父親都說了，小孩子，玩高興就好……”

　　“豎子，汝還敢說！來人啊，去把這豎子膝下的墊子‘抽’掉！”看著手下的‘侍’‘女’將蔣鯤膝下的墊子‘抽’掉后。黃薇兒這做母親的也很擔(dān)心自己的兒子跪壞了膝蓋。但是這孩子實在是讓人太不省心了。就算再怎么心疼，這時候也一定要給他點苦頭吃：“小孩子是玩得高興就好。但是汝是一般的小孩子么？汝從小錦衣‘玉’食，衣來張口飯來伸手。享受了如此大的權(quán)利。未來要盡的義務(wù)就極多。這時候不把書念好，將來如何能夠去盡義務(wù)？”

　　“母親，孩子書念了的啊，百家姓都會背了嘛。三字經(jīng)和千字文也快了呀……再說父親說哪，孩兒小時候享受的權(quán)利，以后長大了對孩兒的孩兒盡義務(wù)就可以算還了嘛。”

　　“你這小賊！這是要氣死為娘么？什么叫書念了的？你姐姐在你這個年紀(jì)的時候，已經(jīng)通讀了左傳。甚至能夠和為娘一起在南皮城墻上為守城將士搖旗吶喊了……你的父親千好萬好，就是對你們姐弟過于放縱。來人啊，請家法。今日，為娘要好好的收拾一下你這不成器的逆子！”

　　“咳咳咳。”隨著一陣明顯很是做作的咳嗽聲，蔣昌走了進來。

　　“父親大人。”“祖父大人。”

　　“嗯。”心事重重的蔣昌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扮可憐樣的蔣鯤：“起來吧，下次吃東西的時候完了記得擦嘴。膝蓋那地方那么臟。屋‘門’口的鞋上那么多冰漬和泥漿。誰還不知道你干了啥。當(dāng)年你父親做了壞事，那是首尾都要處理干凈的。”

　　四歲多的蔣鯤頓時如同醍醐灌頂般恍然大悟：“多謝祖父教誨，孫兒記下了。”

　　“父親大人……”看著蔣昌如此教導(dǎo)自己的孩子，黃薇兒不干了。

　　“嗯，媳‘婦’兒，遠(yuǎn)志只要不是貪玩好耍完全不念書，其他的時間，還是由著他吧。當(dāng)年招弟兒吾也是這么敞放的。吾還是中年得子，而且始終都還是這么一個獨子呢。”

　　“喏。只是遠(yuǎn)志畢竟是嫡長子……”

　　“呵呵呵，嫡長子又怎么樣。我蔣家以后有沒有家產(chǎn)給后人繼承都還難說呢。”

　　以黃薇兒的聰慧，到了這個時候哪里還聽不出來蔣昌有話要說。只是這做公公的，無論如何不能自己開口把所有的‘侍’‘女’都趕出去，一個老頭子和兒媳‘婦’獨處。這個時候就需要黃薇兒來配合了。

　　“去把母親和甘氏請來。”

　　蔣通的母親和小妾到來后。整個屋里就能留下四個人了。這個時候黃薇兒就可以把蔣鯤以及其他‘侍’‘女’全部趕出去了。

　　“嗯，遠(yuǎn)志留下。兒媳‘婦’說得好，你是嫡長子。很多時候你只有義務(wù)，沒有權(quán)利。另外，去把辛夷也叫過來。”

　　一家六口坐在一起后，蔣昌不慌不忙的拿出淳于瓊的信件。語速平緩的念了一遍。

　　念到一小半的時候，蔣通的母親已經(jīng)開始掩面低聲‘抽’泣了。而黃薇兒更是臉‘色’煞白的站起身來。等到快要念完的時候。她已經(jīng)全身劇烈搖晃，站立不穩(wěn)了。幸好旁邊的甘氏眼疾手快，趕緊將她給扶住。

　　“嗯，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老夫已經(jīng)派家中老奴去打探過了。人贓并獲，淳于仲簡這件事情做得漂亮。哎，沒想到親家家里居然還有這樣的大蠹。更沒想到的是居然就在我等的眼皮子底下。嗯。”

　　看著面‘色’蒼白無法說話的黃薇兒。老頭子心里也是長嘆一口氣，這個事情對兒媳‘婦’的打擊肯定是巨大的。這時候他也不指望黃薇兒能夠馬上緩過氣來，所以這時候他還只能去逗‘弄’兩個孩子以緩和氣氛：“遠(yuǎn)志，吾的嫡長孫，五舅犯了這么大的事。汝覺得該當(dāng)如何啊？”

　　當(dāng)然，老頭子根本沒指望四五歲的孩子能說出什么建設(shè)‘性’的意見來。

　　可是蔣鯤的回答讓老頭子很吃驚。

　　“祖父大人，今天遠(yuǎn)志不是很乖。去掏蟻‘穴’了。蟻‘穴’里，蟻后身軀巨大，吃喝拉撒都是工蟻伺候。看起來享受了很大的權(quán)利。但是實際上蟻后承擔(dān)的是保證整個族群繁衍的最大責(zé)任。聽父親說，若是蟻后年紀(jì)大了，不能保障族群的繁衍。工蟻們就會推舉新的蟻后取代她。而她的結(jié)局就是死亡。”

　　“呃。辛夷，你呢？”

　　雖然蔣顧是個‘女’兒身，但是老頭子絲毫不敢小看自己這個長孫‘女’。這可是四歲通讀左傳，同年在圍城中完成自己的初陣。到了渤海師范學(xué)校的‘蒙’學(xué)后無論文科、武科都排名全校第一，而且靠著一雙拳頭打得全校學(xué)生都俯首稱臣的‘女’王樣。其實很多時候蔣昌都在替自己的長孫‘女’可惜——若是這孩子是個男兒身就徹底完美了。

　　“五舅，不，黃坤這條蛀蟲這次肯定必死無疑！至于黃家。黃家肯定不是全部參合進來。但光是黃坤一人也做不成這樣的事情。所以黃家還有多少人參合進來，那就要一查到底！而且在查清楚之前，必須以雷霆之勢將黃家所有在我河北出仕的官員全部控制起來。防止他們生變。若是中途有敢反抗的，全部格殺勿論！”

　　殺伐果斷，不為親情所羈絆。這真是一代明君的潛質(zhì)啊。真是可惜了這孩子。

　　“辛夷啊，那是你五舅啊。怎么說話這么絕情。夫君，這事情還是要和親家商量一下為好吧？都是親戚，不要動不動就殺來殺去的。把親家公和五公子叫來。好好訓(xùn)斥一番，以后不要再犯，也就是了……聽這報告，不過最多虧空了近百萬石糧食，這點糧食，我們家還是賠得起的……”

　　“呵呵，自從我兒的身份變化以來，這一家子都在變。唯一不變的，可能就是我這賢惠的老妻吧。”聽到自己夫人這么不著調(diào)的話。蔣昌也不生氣。只是微笑的看著自己的兒媳。

　　聽到自己‘女’兒斬釘截鐵的話語。黃薇兒雖然心中極度悲涼，但也勉強恢復(fù)了心智：“母親大人這話妾身不敢茍同。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五兄做出這樣的事情。當(dāng)然難逃一死。父親大人，妾身這就啟程去黃府。把五弟帶到臨淄廉使處……”

　　“嗯，去吧。這事，不必勉強。也不要催‘逼’過急。讓他在家做完他想做的事情再帶他出來吧。”

　　“喏，多謝父親大人體諒。”

　　……

　　當(dāng)蔣昌和自己的兒媳‘婦’攤牌的時候。張濤正在官道上朝著鄴城奔馳。這位因為貪官污吏導(dǎo)致全家慘死的青州高官，生平最為痛恨的就是貪官污吏。所以一個多月前淳于瓊到任的時候，他連面都不肯去見一次。結(jié)果一個多月后，卻是這位大家都看不起的淳于瓊先生掀出了蔣通主政青州以來最大的一起案件。這真是讓季瀾先生情何以堪。

　　司聞令，主要職責(zé)是對外尋訪人才。但是也有內(nèi)部密諜的部分功能。所以在這件事上，主要屬于被動工作的廉使部‘門’查獲了如此大的案件，而司聞令居然還完全不知曉。再想想據(jù)說已經(jīng)潛伏進青州好幾個月的許攸許子遠(yuǎn)到現(xiàn)在都沒有抓到。張濤只是覺得面紅耳赤，心里狂躁到了極點。

　　帶著這樣煩躁的心情，一路上根本不吝惜馬力。沿途累死兩匹戰(zhàn)馬的張濤，終于在一月十日，只‘花’了九天時間，就從臨淄趕到了鄴城。

　　在蔣通、荀彧、郭嘉、‘毛’玠、崔琰、王烈、田豐、審配等人聽完了張濤的匯報后。蔣通、荀彧、郭嘉，這軍政三巨頭還稍稍沉得住氣，沒有說話外。其他的人，包括田豐、審配這樣的新人都炸開了鍋。

　　首先表態(tài)的當(dāng)然是崔琰。雖然齊國官員的任命并不是他這個青州功曹從事具體負(fù)責(zé)。但是他作為人事部‘門’的主管，所有的官員上任，按理都是要他簽署任命狀的。所以這時候他必要要承擔(dān)用人失察的責(zé)任。

　　而青州所有廉使的老大‘毛’玠‘毛’孝先先生更是直接把頭冠給摘了下來，雙膝跪地了——你手下的齊國廉使都是干什么吃的？這么大的案子居然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看到？最具諷刺意味的，是你一開始拼命反對任命的淳于瓊，去了之后就挖出來這么大一個蠹蟲。你一開始的抗拒是何居心？

　　“主公，還請封鎖消息，然后控制黃氏諸子在我河北出仕的各路官員。尤其是漢升將軍麾下的黃公直，和瑯邪都尉黃天翔……”

　　“主公，淄水一線居然還有如此走‘私’渠道。沿岸官員定有變節(jié)者。還望主公嚴(yán)查！”

　　“主公，黃氏一‘門’，一個太守，一個從事，一個軍候，一個都尉再加六個縣令，如此恩寵，居然還背叛主公。還需嚴(yán)加申飭！”

　　“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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