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青樓
它看上去十分雄壯,至少從外形上看去是這樣的,它不存在著哪怕是半點可以讓人夸獎它柔美的所在,那樓的風格體現的是一種北方建筑獨有的雄渾和大氣,不嬌柔,也不嫵媚,更體現不出女主人那似水般的柔情綽態。
樓的四根挺拔的健碩的黑色玄柱將它高高的托起,托離地面,搭在四個邊角上長長的青色幔帳隨著風光影搖曳著,在白天里在這塞外毒辣的陽光照射下,奇妙的折射出了淡淡的青色斑斕。
這座樓沒有名字,它也不該有個名字,它只是一個風塵女子在玩弄了一個又一個公子王孫后為自己那空虛和愧疚的心搭建的一棟房子,可當地的好事的人們給這座漂亮的樓取了個名字,就叫它青樓吧,意思是青色的樓,青磚青瓦鋪就的樓,青色幔帳環繞的樓。它有著自己獨特的風格,此時的龐亮在靜靜的欣賞著,他和一眾人站在那青瓦飛檐下注視著這座樓,沒有說話更沒有生氣,甚至在他那已然濕潤的眼眶中也找不出一滴完整的眼淚。他知道自己被騙了,他不是被膚淺的花言巧語所騙,亦不是那純粹且空洞的女色,他被騙去的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癡情和承諾,他對希兒的深深的愛化作了這座高樓,讓他朝思暮想的人兒住在了里面,此時的他覺得這樣很好,但這種好顯然是凄美和哀婉的。自己那太過多情和專情的心筑起了這樣一座十里八街的標志性建筑,那就讓它在這兒吧,讓人們都來看看吧,不如將這故事稍加以改編,放幾個黃毛小子出去傳說吧,就將男主人塑造成一位憐香惜玉的末路英雄,將這故事訴說成一個婉轉凄美的愛情故事,就讓它在坊間流傳吧,這也許已是最好的結果了。
希兒住進了這座因為高貴而略顯凄美的樓里,被人們稱作青樓的樓里,她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笑容也漸漸多了起來,她的笑已不像過去那樣的牽強附會了,她的笑更多是那種大膽的真心而暢快的笑。她也時常會哭,哭訴的事情也許只有自己那一雙耳朵能聽得懂,任玉和鴇母從她身上已得到了各自想要的東西,他們已經索取了太多,包括肉體和金錢,他們的賬算是還清了,也許早就還清了。
她那依舊高貴的容顏也還不曾衰老,只是眼神變得似乎更加明亮了,應該說比以前的任何的時候都要明亮,那含威而有情的雙眸已經能夠輕車熟路的分辨出這個世界更多原本的色彩,還原出人性的真實和善惡美丑。
夜里,哪怕是漫天大雪、寒風呼嘯的夜里,她也要緩緩的擎上那高高的露臺,獨自倚著闌干在那兒坐上好一陣子,吹著寒風、飲著烈酒,用那濕潤后模糊的雙眼望著遠處的燈火闌珊漸漸稀疏。她哪里是望那燈火闌珊,她是在望著城的另一頭的長使府啊!是的!她還不曾忘記那個小將軍,那個叫馬原野的男人,那個曾一起生死與共而后徹底出賣她的男人。當她將再一杯烈酒灌入那烈火衷腸后,她醉了,她輕扶著闌干趴倒在了上面,任憑著寒風漫卷那長長的蘇發。
“姐姐,姐姐!”小卓輕觸著希兒的衣衫,在她耳邊輕聲叫著。
她用濕潤的眼眶看了一眼小卓,立刻將臉側了過去,而后轉過來沖他淡淡一笑。
“這兒風太大,我們回去吧。”小卓說著。“明天就是潘恒的登基大典了,今夜宵禁,窗子里的人不能向外張望,這高高的露臺上也是不能有人的,是布告上說的,姐姐,我們還是下去吧!”
“明天是個大日子,真是個大日子!”希兒望著那遠處的燈火,發出了淺淺的一聲假笑,緩緩道。
“走吧!”小卓將那小小的手輕拉了希兒的衣袖,用一種近乎男人的成熟的口吻說著,此時的他更像是一個大哥哥正在努力勸說著自己那還不夠懂事的任性小妹。
三聲震天般的驚鑼沿著窄窄的街道炸響,睡夢中的人們被這刺耳但又在預料中的聲音徹底驚醒了,只是那聲音比他們想象的來的更早了些,也響亮些。這時的天還沒亮,他們急急的起身,換了鮮艷的服飾,打扮一新后,三五成群的擠下樓來,站在了街道兩側,家里的婦女們則捧著竹筐,將那些熟食放在了自家男人的跟前或門首那顯眼的位置。
希兒帶著小卓和這樓里的男男女女也不例外,他們全副新裝,拎了幾個放滿齊整肉食的寬口竹筐,挨擠到自家門前。
“快看,來了!”不知哪個男人的一聲興興地亂叫引來了人群的騷動,他們順著那個應該是人群里眼神最好的男人手指方向望去,幾騎紅袍黑甲已順著遠遠的街道顛了過來,那沉重的馬蹄鐵砸在青石板上閃出了陣陣火花,人們感受著大地的震顫和那股子沖馳而來的強烈氣流,紛紛面色緊張,向后避讓。他們那黑色的鎧甲趁著微亮的晨光顯得十分耀眼,身后長長的赤紅披風被風吹得揚起了老高,像幾團黑紅色的電光火影沿著人群疾馳而過,冷酷而威嚴,毫無半點拖沓。
未許,又有十幾騎黑膘奔來,氣勢更兇。
他們和那前面幾騎的裝扮看似是一樣的,只是每人手里多擎了一桿赤紅色的大旗,那旗幟的顏色非常鮮艷,能隱約注意到上面的武升、潘、朔方王等種種字符,還有許多兇猛的鳥獸圖形。更多人則被那裹在黑甲里的一雙雙深沉且堅毅的目光吸引了,他們怒視著前方,又不時的與兩邊的人群一一眼神對接,當人們與那眼神發生短暫接觸時就會后悔的發現,那怒目含威的一雙雙鷹眼是容不得你去多看的,那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和氣場會攝魂攝魄,讓你全身的發毛倒豎起來,人們感受到了那強大的威懾力和脅迫感,紛紛停止了臉上原本的嬉笑表情,轉而用一種順從和畏懼的神情來偽裝自己,希望那些眼神快點離開。
“屈膝禁視!”他們放緩了馬速,在這段人群最為密集的街道左右蹣跚,粗暴地喊著,而后雙腿一夾馬肚,高高的砸下馬鞭,又像風一樣的疾馳向前去了。那深沉且鏗鏘有力的命令和馬蹄在地面的重重砸擊聲回蕩在了整條街,當那聲響傳進耳朵時,人們的雙腿已經下意識的自然彎曲了,人群低下了頭,毫不猶豫的跪了下來,氣氛瞬間沉寂了。他們似乎按照著那些騎士的意圖不加更改的將這命令執行了下去,他們被帶入了這種緊張的、慌亂的,且惴惴不安的氣氛里,或者說那王者的不可冒犯的威嚴已經顯示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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