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季述的小轎被四名小宦官擔著，慢悠悠的走出了大明宮的正門丹鳳門。

　　那些等待命令的飛龍小兒，紛紛跪倒在地上。

　　“祖宗，飛龍健兒已經準備就緒，無論是誰與北司為敵，孫子都會將他剿滅！”

　　劉季述睜開了緊閉雙眼，渾濁的眼珠子緩緩掃過所有的人，才用陰森森的語氣說道：“罷了，披甲人第一辛苦，今后就免了這跪拜禮吧！”

　　“謝祖宗抬舉。”

　　飛龍小兒又重重磕了一個頭，才一一站起來。

　　劉季述點頭說道：“咱家也是飛龍軍出來的人，今日本想和諸君一起馳騁，無奈歲月不饒人。咱家還是老了，披上甲胄之后，連路都走不動嘍。劉希冀，你是某的養子，今日就由你帶某沖鋒，一定要把那些外兵都殺掉。”

　　劉希冀是現任飛龍使，本就是飛龍小兒出身，因為作戰彪悍，才被劉季述收為養子。

　　平素里，劉季述也是大力栽培，劉希冀自然感恩戴德，除了養父的命令之外，別的人不要想指揮分毫。

　　現在看劉季述托以重任，劉希冀隨即喊道：“請爺爺放心，兒子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把那些渣滓碾成齏粉！”

　　劉季述慈愛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如此，為父就在大明宮前置酒，以候我兒佳音。”

　　劉希冀雙手抱拳，說道：“如此，兒子就去了。”

　　劉季述點頭道：“好好打仗，他事不用多想，一切有為父做主。”

　　話到這兒，他的眼中露出一團兇光，又悄聲說道：“吾兒聽好，外間有冒充皇帝的人，你若是遇到了，一定要……。”

　　看著那個砍頭的動作，劉希冀笑道：“兒子一定照辦，即便他是真的，也是死人一個。”

　　劉季述不再說話，只是陰冷的笑著。

　　李曄到底是楊復恭立的，和劉季述就隔了一層。

　　雖然劉季述已經貴為觀軍容使，但將來是什么樣子，誰又能說得清楚。

　　最好的辦法是重立一個皇帝，還要那種便于控制的。

　　劉季述的目標是皇長子李裕，至于李曄那當然要成為先帝。

　　不過，李曄一直居住在皇莊，劉季述也是鞭長莫及。

　　就在一籌莫展的時候，李曄居然帶人進攻新昌坊，據說是逮捕逆賊，這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看養父不說話，劉希冀往后退了兩步，轉身吼道：“人騎俱甲！”

　　與神策軍的騎兵不同，飛龍小兒身上穿的是對襟扎甲，那密密層層的甲葉全是鍛造而成，足以抵御羽箭的射擊了。

　　除此之外，飛龍小兒頭上的兜鍪還有頓項，平常折疊在鐵盔上，作戰時才放下來。

　　因為只露出眼部，在提供保護的同時，也便于觀察周圍的情況。

　　不過扎甲沉重，就使是久經訓練的飛龍軍也只有戰時才穿著，否則很快就會精疲力盡。

　　看手下已經裝備停當，劉希冀又一揮手道：“上馬！”

　　身邊伺候的小宦官立刻蜷伏在地上，讓那些飛龍小兒踩著自己的后背上馬。

　　劉希冀接過遞來的長槊，將它掛在身后，又對著劉季述拱了拱手，隨即大喝一聲。

　　“出發！”

　　飛龍小兒一人三馬，現在騎的只是普通馱馬，作戰時才換乘披甲戰馬。

　　“得得得。”

　　在這諸多戰馬的鐵蹄下，黃土夯成的路面不斷龜裂，最后成了點點飛塵，很快彌漫得漫天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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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人，飛龍軍出擊了！神策軍也全體出動，他們已經擊潰巡警、內衛，并占領了興慶宮，延興門也守不住了。”黃成的聲音在顫抖。

　　他是從宮里出來的，自然知道飛龍小兒的戰斗力如何，那可是對上藩鎮強軍都不落下風的存在。

　　可惜養這樣一支軍隊太耗費錢財，加上身體素質要求太高，北司竭盡所能也只湊出這500之數。

　　出人意料的還有神策軍，這支魚腩部隊居然也變得兇狠起來，竟然在城墻上擊垮了內衛軍的阻攔，現在正在向明德門靠攏。

　　李曄楞了一下，才用惋惜的語氣說道：“他們還是來了。”

　　手頭一直缺乏騎兵部隊，如果有飛龍小兒加入，那么第一師的戰斗力還要上一層樓。

　　可惜，飛龍小兒是宦官最為倚重的力量，最終還是用到自己的頭上。

　　“圣人，第一師只有三個營就位，恐怕不是對手！”陸彥皺著眉頭說道。

　　第一師的參謀部是剛剛才趕到的，隨行的還有三個新兵營，氣喘吁吁的他們正在甕城中換裝。

　　李曄冷冷說道：“朱雀大街已經布置了三道防線，讓先頭營在第一道防線頂著。朕要他們守兩柱香的時間，一旦到時可以自行撤退。如果先期潰退，朕的軍法他們是知道的，滅三族！”

　　陸彥咬了一下牙，說道：“圣人，飛龍小兒身披重甲，要第一營堅守兩柱香的時間，恐怕要全軍覆沒了。”

　　李曄長嘆一口氣，說道：“都是朕的子弟兵，你以為朕愿意他們白白犧牲？如果不爭取兩柱香的時間，下面的三個營就無法形成戰斗力。一旦神策軍從城墻上發動攻擊，咱們就只能撤出城外。在平原地帶，你用什么抵擋飛龍小兒的鐵蹄？”

　　陸彥怒罵了幾句，才咬牙切齒的說道：“這些犯上作亂的逆賊，真恨不得將它們挫骨揚灰。職下請求帶領第一營前往第一道防線，一定堅守兩柱香的時間。”

　　李曄搖頭道：“那不是你該去的地方，當務之急是讓趕到的三個營恢復體力。朕已經準備了牛肉湯、鹽糖水和熱水，先讓士兵們補充營養，再泡一下腳去去乏，然后就是決死一戰。”

　　第一師訓練的時間還不長，并沒有經歷過強行軍，趕到的三個營都累垮了。

　　更讓人揪心的是士兵掉隊問題，有兩個營只剩下一半，另一個營還有三分之一，這還有什么戰斗力可言。

　　李曄焦躁的走了幾步，喝道：“黃靖，派出車輛接收掉隊士兵，如果遇到其他增援的部隊，也一并拉回來。老子不要騾馬損耗，只看你運了多少人回來。”

　　打仗最怕這種添油戰術，每次到的人都不多，很容易被敵人各個擊破。

　　但李曄也沒有辦法，第一師全體趕到至少還要一個時辰。

　　現在只能動用各種手段，讓手里的實力急速膨脹。

　　“現在是最危急的時刻啊！”李曄頭一次生出乏力感。

　　巡警、內衛的軍事素質不行，填到第一道防線，反而會成為累贅。

　　只有經過嚴格訓練的正規軍，才能抵擋住重騎兵的進攻。

　　“圣人，某等愿意到第一道防線增援。”就在李曄一籌莫展的時候，楊普大聲喊道。

　　剛才的戰斗中，衛隊戰死7人，其余的也個個帶傷。本來是不適宜上陣廝殺的。

　　但李曄手里也沒牌了，只能咬著牙答應。

　　“好，你們一定要守住兩柱香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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