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表里
就算是平日少女極力在裝作十三歲的孩子，但言談舉止間，還是會不經意的流露出與年紀不符的沉穩凝重。
可再細看眼前的少女，不僅是說話的語氣，還有此刻面上的天真，都完完全全是一個孩子應該有的樣子……
書未泯揉了揉眼睛。
“便宜爹爹你怎么了？是眼睛不舒服嗎？”
書未泯睜開眼，入眼的便是少女黑白分明的純凈眼瞳。
“沒，沒有。就是方才被風迷了眼，無礙�！�
書未泯挪開眼，正巧看到連心拿著空了的藥碗出來。
“連心出來了。”
果然，這話一落，昔年立馬就下了石凳，連蹦帶跳的跑到了連心的面前問著老太太的情況。
這分明就是個不經世事的孩童啊。
老太太病了的事情瞞得過府外的人，卻是瞞不過府上的人的，何況書未泯當時又是直接在眾人面前說的，一傳十十傳百的，自然而然的全府上下都知道了。
不過卻是沒有多少人關心。
一來是因為大家以為這是上了年紀的人會有的正常情況，二來則是因為府上接連來的兩樁大喜之事，委實分去了眾人過多的注意力，根本沒有什么心思落到老太太這邊來。
如此，和大房的門庭若市比起來，老太太的小院就顯得冷清寂寥得多。
“咳咳……”
壓抑的咳嗽聲透過虛掩的屋門清晰的傳了出來，連心忙推門而入，手上還拿著用來扇藥爐的蒲扇。
“連心丫頭，這幾日怎么一直沒見著大房那邊的人過來？”
就知道老太太醒來一準會問這個。
豈止是大房那邊的主子沒過來，這么些日子了，就是大房那邊稍微有點頭臉的丫頭，也沒見著來過一個。
可老太太盼了一輩子，就是指著上下和樂，親友之間能夠互相照應關心，若是把這么令人寒心的事情說給老太太聽，只怕是老太太這病，就更好不利落了。
心里有了計較，連心就瞇眼笑了起來。
“都來了的，大太太大老爺還有大小姐，都過來了的。只是每次過來的時候老太太您都還睡著，他們怕擾了您歇息，便沒讓奴婢叫醒您！”
老太太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信了連心說的話還是沒信。
連心也不敢多說，怕多說多錯。
畢竟撒謊這東西，她打小就不會。
要是三爺在就好了。
“我聽府上挺熱鬧的，是在張羅二媳婦和老大的親事嗎？”
老太太撐著床板坐了起來，偏頭往半支著的窗子外看了看。
當初因為好靜，府上的事情又幾乎都交給了大太太打理，老太太便挑了這么一處院子來住下，之前還一心覺著好，現在么……
太僻靜了，若是身邊的丫頭有心瞞著什么事，她自個兒又沒法走動，甭說外邊兒的事了，就是府里的事，也是迷迷糊糊不清不楚的。
“是……是啊�！�
連心訕訕的笑了兩下，應和著老太太的話。
不過也僅限于此了，多的再也說不出了。
畢竟這府上現在張羅的，可都是大小姐和林大人的親事。
她跟在老太太身邊，自是清楚老太太心里有多不樂意見到書家的人和林大人牽扯上什么關系，就算事關大老爺的仕途，當初也沒見著老太太有多熱絡，更別說這大小姐要嫁給林大人了。
想想就知道老太太若是知曉了會是個什么光景。
“連心丫頭�！笨孔艘粫䞍�，老太太許是累了，便伸手讓連心扶著她躺下，“外面那些人，是在張羅小時丫頭和林新祿的親事吧？”
連心聞言登時打了一個激靈。
老太太本就是握著連心的手的，如此一來，自是明白自己猜對了。
一雙渾濁的眼轉了轉，旋即幽幽吐出一口氣，道：“都是些不聽話的。罷了，罷了，以后愛如何便如何吧�！�
還以為老太太會不管不顧的跑到大房去讓大太太和大老爺想法子把這門親事給退了，或者說是更直接的跑去找林新祿。
不論是前者還是后者，都是免不了要大動干戈一番的。
可沒想到老太太聽到了這事兒，竟只是這般嘆息了一聲，便閉眼睡了過去……
這還真是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連心緊抿著唇，給老太太掖好被角之后直起身來，又細細的盯著老太太看了一刻，這才放下了簾帳，轉身出了屋子。
與此同時的大房，卻是一派的劍拔弩張。
“大哥，就算是要忙著大侄女兒的親事，也不至于連去母親的院子里轉轉的功夫都沒有吧？”
書未泯收起了那張逢人就笑嘻嘻的臉，墨瞳直直盯著垂著腦袋站在大太太身側的自家大哥。
書未決自知理虧，剛想要抬起頭來說些什么，就被大太太瞪了一眼。
“三弟，你這是做什么？咱們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話不能坐下來好好說？怎么說現在未決也不是一個人，這屋子里還有我，還有小時呢！你這般不管不顧的橫沖直撞，萬一撞見了什么，那豈不是……”
大太太笑意盈盈的說著，可眸底卻是一片清寒。
書未泯譏笑。
“大嫂，我和大哥自幼一起長大，在大哥成婚前，我來這屋子的次數，比大嫂多多了。什么物件兒擺在什么位置，我怕是比大嫂還清楚些，大嫂未免有些擔心過頭了吧？”
“再說了，我來的是大哥的書房，又不是你們的內室，也不是大侄女兒的閨房，能撞見什么了不得的事兒？總不能大嫂和大哥在眼下這種情況下，還有心思在書房里胡來吧？”
哼！不愧是成日只知道混跡于煙花柳巷之地的紈绔公子，說出的話也是這么不堪入耳！
大太太在心內不屑冷嗤，面上卻滿是因為書未泯方才的話而生出的惱羞成怒。
“三弟！你這是在亂說些什么！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說……”
“大嫂，母親現在還在病中，我沒什么心思去猜大嫂方才的話中到底是想要表達什么，我只是想讓大哥跟我一道去看看母親�！�
書未泯打斷大太太的話。
“大哥，一句話，去還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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