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什么？你說……她就是受天道所眷的大氣運者？！”
溫琉璃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云鎖煙，又看了看仍舊昏迷未醒的鳳釵，聲音有些發(fā)顫，“可、可我沒看錯的話，她只是一個凡人啊！”
“對呀，凡人怎么了？”云鎖煙輕描淡寫地說著，從懷里拿出只瓷瓶，在掌心磕了磕，倒出一枚瑩白如玉的丹藥，“雖說修真界素有規(guī)矩，我輩修士一向需得與凡人界劃清界限，不然恐遭天譴……”
她跪坐在鳳釵身側(cè)，一手環(huán)住其肩膀，將對方的身子半抬起；一手則用指尖捻著丹藥，湊到鳳釵唇邊，動作輕柔地喂進(jìn)了她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豐沛且溫和的靈氣開始在經(jīng)脈中流淌，鳳釵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蒼白的面容上也漸漸有了血色，神情放松，顯然已經(jīng)成功脫離了方才瀕死的狀態(tài)。
看著她的變化，云鎖煙唇角微勾，把瓷瓶重新收回懷里，慢吞吞補上了剛才未完的話語：“但你又怎知，她此刻出現(xiàn)在我二人面前，便不是天道的意思呢？”
“——！”
溫琉璃一怔，在反應(yīng)過來云鎖煙話中的真意后，頓時倒抽一口冷氣，“所以，你是說……此番用還春丹救她性命，其實乃是天道的安排？”
溫琉璃在醫(yī)術(shù)上的造詣尚可，完全能看得出來，那姑娘身上傷勢過重，又加上從高崖跌落，整個人幾乎只剩下了半口氣，全憑意志力在堅持，隨時都有喪命的可能——然而，且不說這離魂崖下根本毫無人跡，即使運氣好碰上了凡人界的醫(yī)者，在面對此等重傷，恐怕也是回天乏術(shù)，只能讓那姑娘獨自等死。
因此，小師妹用修士醫(yī)治傷病的還春丹救她一命，果然是順應(yīng)天道之意……
見溫琉璃逐漸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云鎖煙眨了眨眼，抬手掩唇，故作神秘地?fù)u了搖頭，不肯正面作答她方才的問題。
“天機(jī)不可泄露。”
……
鳳釵再度醒來時，只覺得通體舒暢，不僅腰間的劇痛消弭無蹤，就連周身因為失血過多而導(dǎo)致的麻木僵冷也仿佛從不存在一般，讓她不由得恍惚了半晌，以為自己已經(jīng)命喪離魂崖下，到了陰曹地府當(dāng)中。
不過……地府竟然也會栽植如此茂盛秀麗的花草么？
鳳釵側(cè)著頭，閉上眼睛復(fù)又睜開，在確認(rèn)眼前的花朵并非幻象之后，才恍然地勾了勾指尖，呼出一口濁氣，心下既茫然又驚喜。
她居然還活著？！
“——是啊，你當(dāng)然還活著呢。”
含著淡淡笑意的少女嗓音驀然自身邊響起，把鳳釵嚇了一跳，猛的抬頭，接著便毫無防備地撞進(jìn)了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眸里。
這、這……
鳳釵努力想讓自己不要如此失禮，然而卻根本無法將目光從對方臉上移開。
她還從沒見過這樣美貌的女子，就像是從畫像里走出來的神女一樣……
“喂，姑娘？你這是怎么啦？”
云鎖煙歪過腦袋，見鳳釵直直盯著自己，似乎正在發(fā)呆，不禁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臉頰，沖溫琉璃問道：“師姐，我臉上有東西嗎？”
“……”溫琉璃抄起手，翻了個白眼，“沒東西。”
“那她……”
“可能是剛剛死里逃生，太激動了吧。”
溫琉璃一邊敷衍，一邊上前半步，俯身把絳血草塞進(jìn)云鎖煙懷里，催促道：“天色不早，人也救了，從這里回宗門要三個時辰，我們還是快些啟程吧。”
云鎖煙猶帶遲疑地“哦”了一聲，把絳血草裝進(jìn)袖子里，正欲起身時，卻忽然感覺袖口被人輕輕拽了一下。
她垂下頭，與臉頰泛紅的鳳釵四目相對，聽到后者的聲音低低響起：“我名鳳釵，先前因被仇家追殺而不慎落崖，還未多謝兩位姑娘的救命之恩……”
“誒誒，不是兩位，沒有我！”
修真者最重因果，溫琉璃可不敢隨意認(rèn)下天道之女的恩情，趕忙蹦到一邊，指向云鎖煙，“是她救了你，同我可沒什么干系！”
“唔……舉手之勞罷了，稱不上什么恩情。”
云鎖煙瞥了溫琉璃一眼，知曉師姐的謹(jǐn)慎，于是只笑了笑，順手將有些不安的鳳釵半扶起來，溫聲道：“況且照方才的情況，實話實說，若非鳳姑娘求生之意堅定，恐怕還等不到我們來救你呢。”
“不，姑娘的大恩大德，鳳釵沒齒難忘。”鳳釵搖了搖頭，“我重傷在身，從高崖跌落，幸好借崖壁上的幾棵孤松減緩了墜勢，又遇上兩位姑娘心善，不然只怕……只怕是……”
是早就沒命為她鳳氏報仇了。
思及此，鳳釵心中一酸，忍不住微微哽咽了一下，卻又很快平復(fù)情緒，跪坐起身，沖云鎖煙鄭重地行了個大禮。
“請恩人受鳳釵一拜！”
她行禮的動作十分真誠，云鎖煙思索片刻，倒也沒有特意避開，而是生受了鳳釵的一拜后，才伸手將對方扶起站定，對她笑瞇瞇道：“你此番歷經(jīng)磨難，卻大難不死，日后自然必有后福……啊，對了，還未與姑娘互通姓名：我名云鎖煙，這位是我?guī)熃銣亓鹆В袢帐乔黼x魂崖下采藥的。”
鳳釵愣了愣，矮身與溫琉璃互相見禮，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云鎖煙，滿臉寫著欲言又止。
云鎖煙對上鳳釵的目光，體貼道：“想問什么便問罷。”
“……鳳釵并無冒犯之意，恩人若不愿透露，便無需作答。”鳳釵抿抿唇，又行了個禮，謹(jǐn)慎地低聲問道，“久聞這離魂崖乃是絕壁，無路通行，數(shù)百年無人踏足崖底；敢問恩人與溫姑娘，二位是如何來到此地的？”
“其次，我落崖時已然重傷瀕死，哪怕是譽滿杏林的名醫(yī)也要束手無策；而恩人看著并不像擅長岐黃之術(shù)，卻能輕易讓我傷勢痊愈、起死回生……”
她頓了頓，垂下眼簾，避開云鎖煙意味深長的目光，滿懷期待又小心翼翼地說：“恩人與溫姑娘以師姐妹相稱，方才我還隱約聽到溫姑娘提及‘宗門’二字；所以，鳳釵斗膽猜測，二位莫非就是傳說當(dāng)中的——修真之士？”
沒想到鳳釵的腦子居然轉(zhuǎn)得這樣快，溫琉璃著實嚇了一跳，瞬間拽住云鎖煙的衣袖，表情緊張地喊她：“小師妹！”
修真界與凡人界之間向來涇渭分明，即使偶有招募凡人弟子，也只會在固定的幾個世家中進(jìn)行，挑選根骨卓然的幼童或少年成為外門弟子。其過程既迅速又隱秘，除了那些歷史悠久、傳承百代的世家外，就連執(zhí)掌凡人界至高權(quán)柄的皇室，對修真界也是一無所知。
對于大部分凡人而言，修真界只不過是個虛無縹緲的傳說；同樣，修士們也不愿過多沾染塵緣，一來對修煉有損無益，二來則是最大程度地避免插手凡人界事務(wù)，以防遭遇天譴。
溫琉璃心頭盤繞著這些不成文的規(guī)矩，拽著云鎖煙衣袖的手愈發(fā)收緊，如臨大敵。
縱然鳳釵當(dāng)真是氣運之女，她也終歸是個凡人，不該知曉修真界的存在……
“好啦師姐，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不要總是這么緊張嘛。”
與溫琉璃的表現(xiàn)截然相反，云鎖煙聳了聳肩，把師姐的手從袖子上扯下來，沖鳳釵挑了挑眉：“你猜得不錯哦，小鳳，我們正是修真界中的修士！”
溫琉璃：“……”
溫琉璃眼前一黑，覺得自己簡直要當(dāng)場暈過去。
下次要長長記性，一定不能再陪小師妹出門了！
會減壽十年的！
然而不論師姐再怎么捶胸頓足，她的反應(yīng)也暫時無人在意。
在得到肯定回答后，鳳釵高懸的心漸漸放下，眼睛乍然變得明亮起來，不禁低聲喃喃：“原來我母親所言非虛，修真界竟真的存在，并非傳說……”
云鎖煙安靜地望著她，微微一笑，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果然，下一刻，便見鳳釵倏地拂開袖子，撂起衣擺，再次沖云鎖煙直直跪了下去——
“凡女鳳釵，身負(fù)鳳氏滿門血仇，卻因勢小力微、渺然一身，而無力與仇人相抗。”
鳳釵深深拜伏于地，額頭緊貼手背，語氣堅定而辛酸：“求云仙長開恩，帶我入仙途一道！”
聽到她擲地有聲的祈求，溫琉璃不由一怔，下意識脫口而出：“可是你俗緣未盡，身負(fù)仇怨而修仙，恐有心魔之患……”
鳳釵暗暗咬了咬舌尖，深吸一口氣，壓抑住紛亂的心緒，盡量讓聲音保持平靜無波，“溫仙長所言不錯，但天意讓鳳釵與二位相遇，如若就此錯過仙途，那才會成為我的心魔。”
“這……”溫琉璃一頓，登時啞口無言。
倒是云鎖煙屈起指節(jié)，抵在下頜處琢磨了半晌，眸中倏地劃過一道流光，伸手往袖子里摸索片刻，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張淺黃色符箓，夾在指尖，沖鳳釵露齒一笑。
“既然此間種種，皆是天意——那我便慷慨解囊，為你卜上一卦，再讓天意來決定你能否步入仙途罷！”
(https://www.dzxsw.cc/book/99732605/31887569.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