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真相

小方子目眥欲裂，口里含著血沫含糊不清：“不，你們不能……”

“為何不能？”于康再接再厲，笑容猙獰如厲鬼，“你若再不老實，別怪我下手不留情。”

死不可懼，求死不能才折磨。

小方子眼睜睜的看著他步步逼近，心理防線徹底崩塌，聲嘶力竭的吼：“我說，我說！”

隱瞞已無意義。

不想嘗那生不如死的滋味，他愛如死灰的承認(rèn)：“是我殺了我?guī)煾浮！?br />
真相自他口中水落石出。

候公公不僅對外頭恃強凌弱，對手下人更是動輒打罵。

昨日見過魏姝后他不過說了句，候公公就在大庭廣眾下踹了他一腳，還罵他是要飯的狗。

他忍無可忍。

日日積月累的恨沖破河堤，于是他半夜尾隨候公公至御花園，趁他不備將他推入水中。

最終，候公公喪命于湖中。

聽完事情始末，魏姝并不見平冤昭雪的喜悅。

她盯著小方子的眼，意味深長的一字一頓：“此事真是你一人所為嗎？”

可小方子好比鋸了嘴的葫蘆，不再吭氣。

于康左右為難，猶猶豫豫的問：“娘娘，可還要繼續(xù)往下查嗎？那宮中的謠言……”

魏姝眼眸中映著淡光，沉吟片刻：“不必了。”“是是是，奴才明白了。”

能大事化小，對于康而言也是一樁美事，當(dāng)即定案：“小方子因恨殺人，證據(jù)確鑿，將他拉到牢里嚴(yán)加看守，待皇上發(fā)落！”

至于魏姝，則親自去養(yǎng)心殿稟明自己的清白。

她進(jìn)慎刑司時日中正午，出去時夜幕已低垂，御書房倒燈火如白晝。

謝慕隨意的靠在軟塌間，半邊側(cè)顏籠在陰影中，神情晦暗不明。

待她跪地講完事情經(jīng)過后，他的目光了無痕跡的刮過她潔白的后頸，淡聲夸了句：“辦的不錯。”

常人能得他一句夸獎，可比登天還難。

魏姝卻寵辱不驚：“謝皇上夸獎。”

她白凈的面容好似一個瓷娃娃，心里卻熱鬧得可以唱出戲——事關(guān)小命，她自然要辦好。謝慕明知她有誤解，卻任由她胡思亂想。

他似笑非笑的瞥過去一眼，徐徐繼續(xù)道：“說起來，宮中捕風(fēng)捉影的事不少，經(jīng)此一事，魏貴妃有何打算？”

可惜魏姝并未聽懂他的言下之意。

【謠言止于智者，她又管不住別人的口。】

但她嘴上還要一本正經(jīng)的答復(fù)：“臣妾以為，一味放任只會助長這不良風(fēng)氣，對那些不分青紅皂白議論是非的宮人，需嚴(yán)懲才好。”

謝慕一字不落的聽在心里。

好在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心思，并不惹人生厭。

他輕輕一笑，頷首道：“你所言極是，那此事就交由你去辦。”

魏姝只覺得茫茫然，抬起頭委婉的提醒。

“皇上可是要我轉(zhuǎn)告惠妃娘娘？”如今她無鳳印在手，可只是位有名無實的貴妃。

謝慕啞然失笑。

正想點醒她幾句，墨允卻不早不晚的在外敲門：“皇上，有西南的消息。”

朝事為重，謝慕只得先將她放在一邊。

“進(jìn)。”

他并無避諱魏姝之意，墨允更不會越俎代庖，行過禮后并未多說什么。

謝慕自他手中接過蓋了紅印的信封。

百無聊賴的魏姝被晾在一旁，實在無事可做，小賊踩點似的打量起御書房。

【這御書房與她的昭華宮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連不起眼的小物件都價值千金，雖無俗物卻處處透著奢靡的氣息，說是金屋也不為過。魏姝嘆為觀止。

甚至膽大包天的算起賣了這些，可得多少銀子？

謝慕的逐字逐句的讀著信，邊一心二用的聽她聒噪的心聲，竟覺哭笑不得。

她倒真敢想。

他不知自己何時勾起了嘴角，還作漫不經(jīng)心的交代墨允：“朕知道了，退下吧。”

“是。”

墨允眼觀鼻鼻觀心，臨走前卻又被塞了件差事。

“對了，殺害候公公的兇手，可有被處置？”

魏姝反應(yīng)極快，迅速甩走腦中亂七八糟的思緒：“回皇上，臣妾不敢擅自決定，人還在慎刑司等皇上發(fā)落。”“墨允。”謝慕一向殺伐果斷，并無憐憫之心的吩咐：“你親自去慎刑司一趟，按律法處置。”

殺人償命，小方子已無活路可走。

墨允心中有數(shù)：“奴才明白。”

候公公再風(fēng)光也是奴才，雖因他生出意料之外的風(fēng)波，卻也僅此而已。

此事徹底畫上句號。

可謝慕還無放魏姝離開之意，慢慢悠悠的吩咐：“魏貴妃，今日你留下養(yǎng)心殿用晚膳。”

能與一國之君共進(jìn)晚膳，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

可魏姝恰恰相反。

她再不想吃頓飯還被規(guī)矩束縛，也只能生無可戀的應(yīng)下：“謝皇上隆恩。”

這恩德，還不如不要。御膳房早已備妥了膳食，只等謝慕一聲吩咐就端菜上桌，入眼看去并無多少肉食。

畢竟以皇上的喜好為重。

可魏姝吃時只覺得味同嚼蠟，惦記回昭華宮享大魚大肉，用完膳卻又被叫住。

“魏貴妃。”謝慕慢條斯理的用熱手帕擦手，輕撩起眼皮：“你急什么？”

魏姝口不對心：“臣妾并未著急。”

謝慕饒有興致的聽著她的心聲，看破不說話：“朕還有一事要交代你。”

他不容置喙道：“你身為貴妃，位分比惠妃要高，以后還是應(yīng)當(dāng)你執(zhí)掌鳳印，代理后宮事。”

仿佛兜頭一棒敲在魏姝的頭頂。

她想不到自己機關(guān)算盡還要接手這個燙手山芋，本能就要拒絕：“可是臣妾資歷尚淺，不及惠妃……”然而謝慕并非是詢問，惜字如金的打斷她：“可朕屬意你。”

燈光照進(jìn)他漆黑如墨得眼中，話中藏了不易察覺的揶揄：“何況貴妃溫柔賢淑，克勤克儉——”

他拉長語調(diào)，在后四字上停頓片刻，才不緊不慢的補充：“由你來為后宮之表率，再合適不過。”

魏姝自認(rèn)為擔(dān)當(dāng)不起他的評論。

可她一人之言能改變圣意？再不甘不愿，也只有認(rèn)命一條路可走：“是。”

謝慕的口諭翌日才到惠妃宮中。

當(dāng)著墨允的面，她面不改色的應(yīng)下，唯獨上揚的嘴角似被尺子量過一般僵硬：“是，本宮稍后就將鳳印轉(zhuǎn)交給貴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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