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從審訊室出來，被高云天喊到了監控室。

        “高隊，他一口咬定自己沒殺人。我看還得先去他家找一下，看有沒有那雙在現場留下鞋印的李寧牌波鞋。其實根據目測，達興旺的體重和足長都與現場的勘驗結果不符。”向陽信心不足道:“看來還得找到那個到過現場的神秘女人，否則很難讓他招供。”

        “難道他就不能故意的小腳穿大鞋？難道他就不能暴瘦20斤？”高云天反問過后，不以為然道:“按照達興旺這說法，就算在他家找到了那雙鞋，他也會說成人家要害他、偷了他的鞋到現場殺人，之后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鞋送回他家里，你怎么跟他爭？他擺明就是狡辯。難道找不到那個神秘女人，就得放了他？”

        “沒有足夠證據，又沒有他關于作案過程的真實口供，不放又能如何？”向陽表情為難道。

        “別失去耐心嘛。”高云天提示道:“剛才你一提到dna，他先是一臉疑惑，之后又沉思了一會，想好了再解釋，這就是明顯的掩飾。”

        “對啊，如果他真沒事，哪會多想？”向陽皺眉道:“正常情況下，說這是不可能的，應該是他的第一反應。他非但不懷疑，還認真分析原因，確實反常。”

        “嗯，所以不能讓他松活，要嚴審。”高云天胸有成竹道:“向陽，我查清了任賽瀚和舒靜近五年的出入境情況，發現他們平均每年有兩次到澳門的記錄，還都去過新馬泰日美等國，但兩人從未同行過，這明顯是刻意回避。他們之間一定有事。而且任賽瀚從我們這離開以后，偷偷向特區一個叫康達爾醫療科技有限公司的上市公司去了三個電話。你去把慕容孜叫來，我馬上帶她去特區了解該公司的情況。估計一兩天時間。希望有意外收獲。你跟顧學軍及萬海通說一聲，在達興旺身上下點功夫，爭取在我回來前審出結果來。”

        向陽說聲是，重新回到訊問室，跟慕容孜道:“高隊找你。”

        慕容孜見向陽看她的眼神似有停留，預感到高云天真要帶他去特區。她走出訊問室時，臉上掠過一絲顧慮。

        向陽跟顧學軍及萬海通輕聲傳達了高云天的指示后，審訊繼續進行。

        高云天和慕容孜當天下午就坐上了去特區的火車。因為祖霞的前車之鑒，慕容孜臨行前在旅行包里裝了一支煙，一個打火機，三個氣球，一個小線卷。

        到達特區時，已經是深夜12點了。

        高云天在“康達爾醫療科技有限公司”附近的一間私人旅店，開了兩個同樓層相鄰單間，各自進房收拾。

        半個鐘以后，高云天打內線電話叫慕容孜去街上吃宵夜。正餓著的慕容孜要高云天等她10分鐘。其實她早已準備好，確定門外沒人后猛拉門閃出去，就在大堂的沙發上坐著等。

        10分鐘后，高云天打她手機叫她出來。她說自己已經在大堂等著他了。

        兩人在夜宵攤上點了幾個小菜，慕容孜叫了一盤炒粉。高云天要了一扎生力啤，叫慕容孜陪他喝酒。慕容孜說皮膚過敏不能喝，也怕他喝醉了來個醉翁之意，便在他喝到一半的時候以突然間腹痛為由要回酒店。

        高云天正喝在興頭上，居然叫她先回去。

        慕容孜善意提醒他不要喝醉，便自回酒店倒在床上安然睡大覺。次日早上她又早早去了餐廳吃早餐。高云天上午9點給她電話時，她說自己已吃好早餐在大堂等著了。是怕他睡不飽才沒打擾。

        高云天下樓跟她一起出門，就在路邊店買了三個包子加一盒早餐奶，邊走邊吃去辦正經事。

        經過一整天的明察暗訪，他們獲得了非常重要的信息，即“康達爾醫療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長叫任愛玲，是任賽瀚的胞姐。而b市市長鐵萬鈞的母親任愛瓊是任賽瀚的胞妹，就是說b市市長鐵萬鈞是任賽瀚的外甥。難道是時創豐與任賽瀚合謀殺了舒靜，并吞“萬歡玩具廠”名下全部財產？

        高云天不敢摸鐵市長的老虎屁股，便借上廁所的機會跟韓碩去了一個電話，問他了不了解“萬歡玩具廠”老板的背景人脈。

        韓碩跟高云天雖然是姨夫關系，但他平時都是找時創豐辦事，用不上高云天，所以兩人基本不聯系。突然接到高云天的電話，還以為他遇到什么麻煩了。急問道:“高隊，官場上還順嗎？”

        “有時書記照顧，還好。”高云天道:“韓碩，我懷疑萬歡玩具廠的老板任賽瀚跟公園兇案有牽連，目前正秘密調查他。因不知這個人的底細，我怕踩到地雷，所以向你打聽一下他的情況。”

        “我只知道萬歡玩具廠，沒聽過任賽瀚，你不說我還不知道萬歡玩具廠的老板是誰。”韓碩的語氣里透露著對任賽瀚的輕鄙，不屑道:“聽說這個廠已經向法院申請破產了，應該沒什么路子。”

        高云天道:“小心駛得萬年船，你幫我問一下時書記吧，我不方便問。”

        “好吧，我一會給你打過來。”韓碩說完收了線。

        高云天等到的回復是，時創豐也不了解這個人。

        看來很少人知道任賽瀚與鐵市長這層關系，這可能是他本人低調深隱，也可能是鐵萬鈞立下了規矩。

        如何利用這層關系呢？高云天動起了腦筋。

        吃完晚飯回到旅店時，差不多9點了。

        慕容孜不想跟高云天同時上樓，就說走累了要在大堂坐一會兒，讓高云天先上去。

        高云天上到房間走廊里，見服務員在工作間看電視，便靈機一動道:“服務員，麻煩你開一下我同事的房門，我要放點東西進去。”

        服務員熱情地打開門，含笑走開。

        高云天進了慕容孜的房間，剛掩上門，慕容孜就來開門了。他趕緊躲進了衛生間。

        慕容孜一進房，立即上了閂，感覺到安全后，往床上一攤，長長地噓了一口氣。眼看著自己系在煙霧報警器上的紅色氣球，還有一根垂下來的不大顯眼的白色細線，她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正當她完全放松的時候，高云天冷不防從衛生間閃出來，老虎撲羊似的一把將她抱住，就來親她的嘴。

        因早有心理準備，慕容孜雖然嚇了一跳，但并不驚慌。她伸掌擋住高云天的嘴，輕聲道:“高隊，你這是在犯罪，是要坐牢的。”

        見她并不強烈反抗，高云天以為她接受他了，只是口頭嚇嚇他而已，便涎著臉道:“你舍不得我進班房的。”

        慕容孜道:“可你是有老婆的人，大不了離了又娶。我還沒結婚哩，傳出去哪個還要？”

        “我們倆的事，誰去傳？”高云天滿不在乎道:“就算傳出去也沒啥大不了的，我堂堂一個刑警大隊長，搞個女人那不是家常便飯！你看現在有幾個當領導的不是三妻四妾？”

        “高隊，我不是那么隨便的女人。”慕容孜平心靜氣地勸導道:“你今天的位子來之不易，不要自毀前程。起來吧，你壓痛我了。”

        “位子的事先放在一邊，我今天就要你。”高云天說著，就騰出手去解慕容孜的褲子。沒想到他還沒解開，警報聲突然響起來。房頂一時四處噴水。

        高云天霎時一身濕透，趕緊起身開門出去。

        服務員和保安趕緊到房間查看，沒有發現火情，便關了報警器，問慕容孜是怎么回事？

        慕容孜指了指高云天，淡定道:“是他抽煙造成的。你們給我換間房吧。有問題找他。

        高云天知道是慕容孜做了手腳，心里窩火卻不敢發作，便對著保安和服務員訕笑道:“沒想到你們的煙霧報警器這么敏感，一絲絲煙就叫。看看有沒有損壞什么東西，我負責陪償。”

        保安一臉不信道:“不可能，煙霧不到一定濃度報警器不會響。”

        “別說這些了，你去查查什么東西壞了。我去跟她換房間。”服務員說著就去招呼慕容孜跟她走。

        看著服務員把慕容孜領走，高云天就想知道她是怎么把報警器觸發的。他走進房間抬頭察看，見煙霧報警器上吊著只癟掉的氣球，還有根細線牽到床頭，就知道是她在氣球內吹滿了煙，一拉線使氣球松口飄出煙霧，報警器一響房里就下“大雨”。

        他猜想慕容孜從公安局出門時就一直在防著他，卻不明白她之所以嚴防死守的真正原因、是監聽了他和祖霞的車顫過程。

        見慕容孜并沒有當眾揭露他的卑鄙行徑，也沒追問他為什么會在她的房間。高云天就知道她礙于自己的名譽，不會向上級告狀。但沒有搞到她，他又氣又惱，死不甘心。

        次日一早，慕容孜又在旅店大堂等到他。之后若無其事地跟他一起到火車站買票坐車返程。

        回到b市，高云天交代慕容孜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任賽瀚的情況，直接回局里去協助審訊達興旺。

        他自己則以發現跟公園兇案有關的重大情況，欲單獨向時創豐匯報為詞，將他約到了自己家里。

        高云天泡好一杯茶，雙手遞給時創豐，畢恭畢敬道:“時書記，多謝您的提攜，一直想要報答，希望我這次偵察到的情況，能對您有用。”

        “自家人，不必客氣。”時創豐接過茶輕抿一口后，淺表一笑道:“說來聽聽。”

        “康達爾醫療科技有限公司是特區一間上市公司，董事長叫任愛玲，是任賽瀚的胞姐。市長鐵萬鈞的母親任愛瓊是任賽瀚的胞妹，就是說任賽瀚是鐵市長的舅舅。”高云天頓了頓，若有所思道:“我懷疑是任賽瀚雇兇謀殺了舒靜，再申請破產，把責任一股腦兒推到舒靜身上，自己再全身而退，并吞萬歡玩具廠名下所有財產。”

        “鐵市長竟有個舅舅在本市辦企業，并且鮮有人知道這層關系，真的是不可思議。”時創豐撇了撇嘴道:“不過你懷疑任賽瀚犯罪，得拿出證據，不能捕風捉影。尤其你已經了解到有這些關系，更不能輕舉妄動，否則是自找麻煩。”

        高云天直抒胸臆道:“時書記，昌和基建工程公司被查封了，牢里關了韓碩這么多人，都要錢養。我就想韓碩重新登記一個公司，把任賽瀚拉進去，整合他的人脈資源，一家獨大，放手賺錢。任賽瀚的萬歡玩具廠本是盈利的單位，又欠銀行和客戶上億債務，這些錢不是投進了他姐姐任愛玲的公司就是他私藏了。我以涉嫌謀殺舒靜查他，就可以徹查他的資金去向，讓他緊張害怕。我這頭一逼，韓碩出手一拉，你再撮合一下，他可能會考慮。”

        “有想法。沒看錯你。”時創豐開心道:“走吧，帶韓碩一起出門轉轉去，他正憋著哩。”

        高云天得到時創豐的當面肯定，滿心歡喜，坐上他的越野奧迪，直接去了“不夜天桑拿中心”找韓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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