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高云天心里一高興便放了假的慕容孜，從公安局出來又于一僻靜處將段虎約到了車上。

        見她神憂色悒，段虎估計她又遇到什么鬧心的事了，關切道:“看你低眉垂眼的，似遇糾結之事，說來聽聽，是誰煩到你了，我幫你收拾他�！�

        慕容孜本是來跟段虎說高云天審達興旺的事，見到他的面時卻聯想到特區旅店里自己險被侵犯的情景。她一時難受便流露出傷感。如果段虎僅僅是看出她的傷感而表示關心，她也便強顏一笑，羞齒那羞恥之事，偏偏他在關心之后還表態要幫她。

        面對心目中的強大帥氣男，女強人也會秒變弱女子，況乎慕容孜本就性情文靜溫婉！被段虎像大哥哥哄小妹妹開心一樣的親和一下子觸發淚點，內心委屈的她鼻子一酸，就嚶啜著把高云天帶她去特區的全過程，包括好事壞事，都講了。

        “這家伙就是個衣冠禽獸�！倍位⑴�罵了一句，即從衣兜里掏出一包餐巾紙，抽出兩張遞到慕容孜手上，先批后夸道:“慕容孜，你可是穿著制服的女警官，應該勇敢堅強，怎好動不動就哭鼻子呢？不過，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經過這件事的考驗，我看你當初在我面前自稱無腦妹，不是謙虛謹慎，而是韜潛略藏。其實你是個超級無敵心機妹，把邪性上司直接玩得找不著北�！�

        剛剛被高云天指是“心機妹”，現在再經段虎強調一句，一直認為自己腦子不夠靈光的慕容孜，似乎找到了自信，破涕為笑道:“段隊，我不會給他可乘之機。我今天要跟你說的，是達興旺的dna和現場一份j液采樣中的dna，數據高度接近。被輪審了兩天兩夜，他矢口否認殺人，奇怪的是昨晚高云天拿出留在兇案現場的那只g塞，單獨審訊他的時候，他居然一反常態承認殺人了。高云天叫我做筆錄時，達興旺供認不諱，把殺人經過說得一清二楚，跟我們偵察到的情況毫無沖突。按理只要他簽字按指印，高云天一句事實清楚、證據確鑿，825重大兇案就可成功告破結案，他則又立大功。誰知高云天竟然中止審訊，叫我們把達興旺送回了看守所�！�

        “他單獨審出來的！那達興旺有沒有被逼供的可能？”段虎問道。

        慕容孜道:“我拿了東西進訊問室給達興旺吃時，看到地上一條上好的凳子完全解體，被丟在墻角。估計他是挨打了。”

        “他這樣刑拷逼供，供詞難保客觀真實。人命關天，辦錯案子的話，不僅死者含冤，兇手逍遙法外，還可能導致清白無辜的人枉死。一定不能這樣下去�！倍位⒎愿赖�:“爛凳子肯定不在了。監控可能被故障。你找機會把被故障的監控記錄復制下來保存，以后只要找不到那憑空消失的凳子，就能間接證明刑拷逼供的存在。如果達興旺是被逼供或誘供，到必要之時還會陳述實情，形成相互印證�！�

        慕容孜點點頭，一臉疑惑道:“達興旺全部承認之后，我提議押他去找一下他自稱扔出車窗的膠帶、手機和手套等證物，再去他家找一下他在兇案現場留下印痕的那雙李寧牌波鞋，但高云天根本不予采納。不知何意�！�

        段虎道:“你還是說一下達興旺供述的作案過程吧�！�

        慕容孜復述道:“達興旺說他8月24日下午到萬歡廠進貨，離開萬歡廠之后，開著小q車于市區兜轉，來到自由公園附近時，有路邊站街女打著手勢，問他要不要做生意？他見她年輕漂亮，問她要多少錢？站街女說60塊。他便拿出剛從萬歡廠得到的一只g塞贈送品，對她說60就60，但要她用上這個。站街女說沒問題。他問她去哪里？站街女說竹林里就可以了，省得出錢開房，又不怕公安檢查。達興旺同意，把車停在路邊，跟著她進了竹林。當時大概晚上10點鐘，公園里已經看不到閑人出進。竹林中有點陰暗，但是有兩邊路燈照著，也看得見。他和那女的10分鐘就完事了。站街女把用過的g塞還給他，說她住在火車站前面，叫他送她一下。他接過g塞隨手塞進褲袋里，隨后送她到火車站下了車。他打算直接回c縣，經過站前一路一家私人院落時，瞥見靠墻根半躺著一個女人，像是喝醉了。他當時又起歪念，就把車開過去靠那女人旁邊停下，并把她抱上車，打算把她拉到自由公園去弄。一眼看見她家窗臺上有卷黃膠帶，他就想，萬一醉酒女中途醒過來，便用這個封住她的嘴。于是他帶上工作手套，拿出膠帶，并從地上撿起一個煙頭，一并裝進上衣口袋。準備萬一出事時，用它轉移公安的視線�！�

        段虎問道:“為什么要轉移視線？他當時已經想好要殺舒靜嗎？”

        慕容孜道:“高云天當時也是這么問他的。達興旺解釋，說他沒想要殺人。他所說的出事是指她(舒靜)于事后向公安報案。高云天叫他繼續說。達興旺稱他把醉酒女拉到自由公園，將車停在路邊。觀察到四周無人，便把她背入自己已經和站街女到過的竹林中，并丟下煙頭。他正想弄她時，醉酒女突然睜開眼來看著他，張口要喊。嚇了他一大跳，馬上掏出那卷黃膠帶封她的嘴，沒想到人很快就死了。他沒有就此作罷，退落她的褲子，發現褲子上有屎尿，那里也不干凈，像被人整過。他一時惡心又惱火，就從褲兜里掏出g塞插在醉酒女那地方，再將東西泄在她臉上。之后拿了她的錢和手機，用腳搓掉背她進竹林時留下的腳印，離開公園，開車回c縣去了。”

        復述完達興旺的供述，慕容孜再補充道:“今天早上8點，高云天把我叫到辦公室，跟我講達興旺的心思，指他殺人事實不充分，是想為其子頂罪受死。供詞雖然沒有漏洞，但他從否認殺人到承認殺人的態度轉變太快，其中一定有詐。并指示我去調查8月24日下午到萬歡廠進貨的到底是達興旺還是達建國？他們進的貨品中有沒有這只g塞？結果我去萬歡廠查清，8月24日下午去該廠進貨的是達建國。這只作為贈品的g塞，被寫在貨單存根的備注欄中。我把事情搞清楚后回到局里，高云天收到那張貨單存根后，一高興便放了我的假。所以我有時間來找你了。”

        段虎道:“如果要自證有罪，看過百姓判官這檔節目的都能編出符合邏輯的作案過程。高云天當然知道這一點，而且他從達興旺開始死不承認殺人、到看到這只g塞后卻突然供認不諱的反常情況看出來，達興旺雖然沒有見過這只g塞，但對這只g塞的印象很深刻。所以他作出達興旺是想為其子頂罪受死的判斷。他明知殺人的不是達興旺，當然不會采納你的提議押著人去找膠帶、手機和手套。至于那雙李寧牌波鞋，達建國穿著去了兇案現場，聽百姓判官里提到腳印的問題，不管他殺沒殺人，他都早把鞋處理掉了，因為沒有人會不顧危險而留下證明自己在殺人現場出現過的證據。明知找不到所以不去找，這便是高云天不采納你第二個提議的緣由�！�

        慕容孜不解道:“何以見得呢？”

        段虎解釋道:“達建國8月24日從萬歡玩具廠進回去的貨，因為有貨單存根，肯定也有貨單。達興旺對照貨單查貨時，沒有發現備注欄中記錄的那只屬于贈品的g塞，但他不好開口問達建國g塞去了哪里？他真要問，達建國只消說弄丟了就行。百姓判官節目推出以后，達興旺也知道了公園兇案跟一只玻璃g塞有關，但沒想到會是達建國未曾帶回的這只。直到高云天向他出示這只g塞，他馬上聯想到公安兇案現場采樣檢測到的dna數據和他的一致，那和他兒子達建國的也會高度接近。既然他沒去過殺人現場，那他兒子必然去過，加上他兒子于兇案發生日丟失的這只涉案g塞，他當即認定是兒子達建國殺人無疑，所以舍身頂罪，甘愿為兒子受死。”

        “可是，即使舒靜臉上的j液是達建國的，g塞也是他的，如果他沒有接觸到那卷致命膠帶，也不能證明他是兇手啊。”慕容孜柳眉緊蹙道:“達建國在現場留下腳印，留下g塞，留下j液，偏偏致命膠帶上沒有他的痕跡，說他是兇手，也太過牽強了吧？”

        “不間單呀！心機妹。”段虎明譏暗贊道:“這只是高云天的粗糙判斷和達興旺的草率推斷，我當然不認可。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高云天現在已經將達建國捉拿歸案，并采樣檢測他的dna。結果出來又是嚴審�！�

        慕容孜道:“如果是屈打成招怎么辦？”

        “為了維護法律的神圣。”段虎斬釘截鐵道:“確實存在疑問的話，我們就向檢察院投訴。”

        慕容孜咬咬牙，以表示下定了決心要與段虎并肩戰斗，維護法律的純粹和尊嚴。

        “段隊，我今天沒事了。”慕容孜平視著段虎，笑問道:“你呢？”

        段虎知其用意，鄭重其事道:“慕容孜，現在是恪盡職守的時候，雖然我不是很忙，但你不能閑著。高云天明顯心術不正，好大喜功，必須對他進行監督。你現在就回局里去，參加對達建國的審訊。一定要記錄他的第一次口供。因為達建國不知道他父親達興旺為保護他而承認了殺人的事情，所以他的第一次口供應該接近事實，就像達興旺一樣，不受外因影響的話，他死不承認殺人，這就是真相�？珊髞硪姷絞塞，為了護犢，他便胡編亂造了�！�

        慕容孜嘟嘴道:“那你下車吧，我去執行任務�！�

        段虎見她不悅，安撫道:“先吃點苦，等揪出了真正的殺人兇手，我請你去伯頓吃西餐�！毖援呄萝�，順手關上車門。

        慕容孜朝他擺擺手，驅車離開，直接回公安局。

        果如段虎所料，慕容孜剛到局里，正好向陽他們抓了達建國回來。

        高云天指示審訊立即進行。一眼瞟到慕容孜回來了，費解道:“怎么，嫌自在？”

        慕容孜淺笑應道:“案子還掛著哩！人閑心不閑呀�！�

        高云天木無表情道:“去聽達建國怎么說吧。告訴向陽他們，別跟他客氣。我這兩天都要忙別的事，你們先審著，攻不下來都不要回去。”

        發完這句話，高云天又去“不夜天桑拿中心”，找韓碩蒸澡聊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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