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問室里，達建國被按在安全凳上坐下。萬海通給他的左右手分別上了銬。顧學軍釆取他的血樣。由向陽負責第一輪訊問。慕容孜做筆錄。

        向陽問道：“叫什么名字？”

        達建國答：“為什么抓我？我沒殺人。”

        向陽說道：“沒說你殺人，是說你涉嫌殺人。現場留下的j液檢測出來的dna數據跟你父親達興旺的dna數據基本一致，則跟你的dna數據必然相近，所以你父親和你之間，必有一個出現在公園現場并實施犯罪。如果是你干的，就從實招供，別賴到你父親頭上去。我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如果你要對抗審訊，只能是罪加一等，明白嗎？”

        見達建國作沉思狀，向陽從抽屜中拿出現場遺留的g塞朝他晃了晃問“這是你的東西吧？”

        達建國盯著看了片刻，低聲回答：“好像是。”

        向陽說道：“我也不想轉彎抹角，你也別兜圈子浪費時間了，我們已經到萬歡玩具廠調取了你的進貨單，你就老實交代吧。”

        達建國嘆了口氣道：“好吧，我說。”

        向陽說道：“你的個人信息我們已經掌握了，你就直接交代作案過程吧。”

        達建國答道：“是這樣，8月24日下午四五點左右，我在萬歡玩具廠進好一袋貨，廠方免費送了一只g塞。我開著小q車到街上吃了快餐，覺得時間還早，就去看了一場錄相。從錄相廳出來時天色已暗。因為錄相廳放映的是艷情片，我心癢癢就開車轉到了火車站一帶，想去找個站街女解決問題。因為火車站一帶都是比較老的，我看不上就轉去了附近的自由公園。當時已經將近晚上十點了，路邊上只有一個女的在往火車站方向走，而且比較年輕。迎面靠近時她朝我的車招了招手，我就知道她是干這一行的。我停下車叫她上來。我們談好80塊成交，之后我問她去哪里做。她指指自由公園的竹林說，去那里面就行，免得出房錢，還不用擔心公安查房。而且更刺激。我說這樣不舒服，要減20塊錢。她說可以。我從袋里拿出那只塞，說她用上便不用減錢。她說沒問題，但要我先把錢付了。我當時掏出一張一百塊的給她。她說沒錢找。我說她騙人。她笑說我別這么小氣，一會她用一個進口套，再服務態度好點就值了。我想想也是，便把車停在路邊，隨她進了公園的竹林里。按要求完成交易后，她把用過的塞還給我。我見上面有不干凈的東西，就說不要了。她也看到塞上有便便，就隨手扔在地上了。

        我們牽著手回到馬路上，一看時間都超過10點半了。她叫我幫忙送她到火車站去，說她住在那里。我心情正好，就高興地把她送到火車站附近，照她的要求停在一間賓館的斜對面。然后我就開車直接回c縣了。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12點，這個情況你們可以問我父親和我老婆。”

        向陽問道：“你不是沒結婚嗎？”

        達建國糾正道：“哦，我說錯了，是女朋友。”

        向陽問道：“你們使用過的進口套有沒有帶走？”

        達建國答道：“弄臟了，就扔在草地上。”

        向陽問道：“跟你交易的女子叫什么名字？”

        達建國答道：“不知道，沒問過。問她她也不會說真名。”

        向陽問道：“那她有多高？長什么樣？什么發型？穿什么衣服？著什么鞋子？操什么口音？”

        達建國答道：“應該不到一米六高，身材比較苗條，瓜子臉，細眉大眼，長得很漂亮。焗成紅色的披發，穿米黃色低胸衣配牛仔褲，著紅色高跟鞋，b市口音。”

        向陽問道：“她下車的斜對面是什么賓館？”

        達建國道：“好像是喜什么來賓館，記不太清了。”

        向陽問道：“你離開公園的時候有沒發現周圍有車？”

        達建國道：“沒有，一部都沒有。”

        向陽厲色道：“這么說你不但沒有殺人，也沒見到有人被害？”

        達建國毫不遲疑道：“我真沒殺人，我們走的時候公園一個人影都沒有。我沒撒謊，我可以對天發誓，若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

        向陽道：“別說沒用的，既然你不肯說實話，那么我替你說了吧。你送那個女的到達賓館附近掉頭回c縣的時候，正好路過被害人的獨幢院落。你瞟到被害人醉倒在自家門口，心生歹念將她裝上車，再順手從他家窗頭拿到膠帶，并從地上撿起煙頭，而后將被害人拉到你熟悉的公園欲實施侵犯。偏偏被害人在這個時候突然驚醒過來，你怕她喊叫，馬上用偷來的膠帶封住她的口，因太過緊張連她的鼻子都封住了，從而導致因深度醉酒根本無力反抗的被害人窒息身亡。你見她不動便繼續實施侵犯，發現被害人褲子上情況不對時，你便撿起和你發生過交易的那個站街女用過并丟棄的g塞，再在被害人身上使用。并在其臉部遺下體液。而后你搜走被害人的財物，破壞背著被害人進入公園竹林所留下的腳印，驅車逃離現場回到c縣。現在你只認嫖，不肯招供殺人，擺明是避重就輕。你當我們好糊弄是嗎？”

        達建國激動道：“警官，我冤枉，這是天大的冤枉啊！就像如你所說，我送走那個站街女掉頭回來再把被害人弄到自由公園，至少要半個小時吧，那我殺害被害人的時間也應該在11點鐘左右才對，可你們在電視里不是講過、被害人的遇害時間是10點半左右嗎？這明顯不是我干的呀！再說我要殺人，怎么可能在現場留下這么多痕跡呢？”

        向陽冷然道：“誰能證明你和站街女是10點半離開公園的？你將被害人帶到公園的時候，首先并不想殺她，是準備對她實施侵犯時見她突然醒過來，才拿膠帶封閉她的嘴以致被害人窒息死亡的。你事后發現被害人死了，于是驚慌失措，自然顧不了這么多的細節，所以破壞掉背著被害人進公園時留下的腳印，就倉皇逃跑了。難道不是這樣嗎？”

        達建國道：“當然不是這樣的。雖然我證明不了自己是10點半鐘離開自由公園的，但是公安可以根據我的交代，畫出那個站街女的畫像來。站街女；在火車站附近活動；本地口音；還有你們勘察到的23公分長的紅蜻蜓高跟鞋腳印；站街女掉落在現場的紅頭發等等。公安根據這些特征找到這個站街女，不就可以證明我有沒有撒謊嗎？如果我只是過失殺人，就不會拿被害人家的膠帶，也不會撿地上的煙頭。如果我故意謀殺，就會把留在現場的物證全部銷毀，將留下的痕跡全部破壞。明知殺人是死罪，我不可能這么馬虎。”

        顧學軍走近前去，指著達建國的額頭道：“你這是教我們如何辦案嗎？你這么聰明說明你反偵察能力很強，不容易對付，所以我們必須加強審訊力度，決不能對你掉以輕心。”

        萬海通吼道：“聽好來，你只需要陳述作案過程，不必分析狡辯。別那么多廢話。”

        達建國負氣道：“反正說了你們也不信，我干脆閉嘴算了。你們愛怎么著便怎么著。”

        向陽繼續問道：“你從被害人家里的窗臺上拿到膠帶，又從她家院子里撿起煙頭，目的之一是不讓被害人說話，而不是要她斷氣。其次是想在侵犯她之后故布疑陣，轉移警察的偵察視線。你老實交代，是不是？”

        達建國就真不說話了。

        顧學軍和萬海通接替向陽又輪番訊問了兩個小時，達建國死不開口。

        四個人見審不出什么了，便一齊離開訊問室回到監控室小議。

        向陽首先發言道：“按照達建國所交代的情況，案件的來龍去脈已經很清晰了，他和站街女于公園交易完，將塞和套棄在現場。因塞被站街女使用過，所以上面粘有她的大便；又因達建國是在被害人的臉部發泄，所以體液里粘上他的毛；因為他們兩個都在事發竹林里呆過，所以現場掉落站街女的紅色頭發并留下雙方的清晰鞋印。這樣一來，在兇案現場出現過的人，就可圈定是達建國和站街女，姜偉奇或者時創豐。在沒有找到站街女之前，達建國的作案嫌疑是最大的，他可以在10點左右送站街女離開自由公園，掉轉頭的時候正好是姜偉奇已經對舒靜進行過侵犯、并將她撂在她家的墻根下且獨自離開。達建國順手牽羊將舒靜裝上車，之后戴上手套拿到她家窗臺上的黃膠帶，又從地上撿起姜偉奇丟下的紅雙喜煙頭，然后把她帶到自由公園實施犯罪。結果他錯手殺死了舒靜。我之所以作出這樣的推論，是因為達建國在錄相廳看了艷情片，精神特別亢奮，于是他去找站街女發泄。看到醉酒的舒靜時，他也是見色起意。他把舒靜弄到自由公園實施侵犯，其侵犯行為也異乎常態，可見他一直處于興奮之中。若是謀殺，他真的不會在現場留下這么多痕跡。況且謀殺都是有成因的。”

        向陽說到這里，抬抬下巴，示意自己已經說完，請顧學軍和萬海通發表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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