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晚
過了約小半個時辰,太醫又診了一次脈,摸了摸常念的額頭,終于露出一絲笑意來,道:“三皇子殿下的高熱已經退下去了,接下來等人醒來便是。”
該說草仙丹不愧是神藥,他甚至能夠感覺到三皇子的脈搏都強勁了不少。
這下在場的都長舒了一口氣,帝君一直微皺著的眉頭也終于舒展開了。
“麻煩太醫了,”帝君問道:“他現下的情況,可以回鳳儀宮嗎?”
“這……”太醫小心翼翼地看了女帝一眼,見她神色沒有什么變化,心里有些沒底,但結合方才那一番變故,于是道:“三皇子殿下傷勢過重,最好還是不要過多的移動,以免造成傷口撕裂。”
言下之意,最好還是想留在正儀宮養傷。
帝君聽了,也沒有強求,道:“是我考慮不周了。”
他今日準備守在這里了,摸摸身旁地楚華鎣的頭,聲音溫和,道:“華鎣先回去吧,洗漱完好生睡一覺,休息好了再來看常念。”
楚華鎣還穿著滿是血的披風跟襦裙,臭的她自己都有些嫌棄,因此乖巧地點點頭,道:“那我明日再過來。”
她的翠微宮離正儀宮不是很遠,過來也算方便。
女帝也終于開口了,指了兩個宮人跟著楚華鎣,不讓她再一個人亂晃。
之后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正儀宮這處偏殿一般沒有人住,最多是宮宴中喝醉了的大臣會來這邊醒醒酒,因此略顯冷清,連火盆都沒點上一個。
帝君來的匆忙,連件披風都沒有穿,方才心都懸著沒太大感覺,現下卻是有些冷了,忍不住縮瑟了一下。
女帝看在眼里,眸光閃了一下,低聲吩咐了葉書幾句后,葉書便出去了。
她今日龍袍外面披了件玄色的披風,內里是上好的虎皮,十分暖和,神色如常的解下披風,遞給了帝君。
“披著吧,朕不想看顧兩個病號。”
沉默了一下,帝君伸手接過了披風,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之后又是長久的沉默,直到窗外有一聲聲爆竹聲響起,強行打破了這寧靜。
這一聲聲的爆竹聲便預示著新的一年到了,外面煙花也放了起來,煙花的光透過窗簾,打在兩人臉上。
“今年放了‘地老鼠’嗎?”帝君忽然問道。
“沒放。”
“那真是可惜了。”
地老鼠指的是在地上旋轉的煙花,昔年帝君最是喜歡這種煙花。
兩人簡短的說了兩句后,又陷入了沉默,偌大一個房間,只剩下呼吸聲。
沒過多久,葉書命人抬著炭火進來了,在房間角落里各擺上一盆,又放了一盆在兩人中間,行過禮后,方才轉身離去。
有了炭盆,房內溫度瞬間升高了許多,發感覺沒這么冷了,帝君便想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還給女帝。
被女帝瞧見了,諷刺道:“這披風生了刺不成?”
“披風沒有生刺,”帝君低著眉,回答道:“可是別處生了。”
這別處是哪,兩人都心知肚明。
女帝已經很久沒有跟帝君相處這么久了,也不想跟他過多爭辯,咬了一下下唇,便沒有再說什么。
帝君懟完她一句,也沒有再說什么,披風也不解了,就這么靜靜地看著那炭火在那燒。
期間葉書進來添炭,便將帝君握著常念的手閉著眼睛趴在床邊,似乎是睡過去了,女帝依舊沒睡,看著父子兩個出神,也像是在做某種決定。
聽到腳步聲,她豎起一根拇指示意葉書小點聲,但還是晚了,此刻的帝君敏感的很,一點風吹草動便能讓他醒過來。
他睜開眼睛,發現是葉書過后,又很快閉上了。
其實他也不是那么困,但是覺著跟女帝兩個人這么坐在一起有些許尷尬,索性便閉著眼睛養會神。
沒過多久,也許是這氛圍確實讓人安心,總之,帝君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似乎是睡過去了。
女帝看著一大一小相似的面容,不斷轉著自己手上的扳指。
這一夜注定是無眠夜,不僅是正儀宮,還有安貴夫所居的永安宮。
“你的意思是救過來了?”賢貴夫坐在上位,看著下面的黑衣人。
這人全身都被籠罩在黑暗中,連面上都覆上了一層黑紗,讓人看不清他的臉,只能通過身形看出是個男子。
“是,”他聲音也做了偽裝,聽上去十分沙啞,道:“楚華鎣經過把他救了下來,再加上草仙丹,他那條命想丟也難。”
“楚華鎣……草仙丹……”賢貴夫面容看上去有些扭曲,臉上滿是恨色。
還不容易逮到的機會,居然又給毀了,這該死的楚家。
“還有,”黑衣人接著道:“我們主上說,要暫停與您的合作,您以后可以不用再聯系我們了。”
“為什么?”賢貴夫失聲尖叫道:“這只是一次失誤不是嗎?你們就不怕我去陛下面前出賣你們嗎?”
“這是主上的決定,我們無權干涉,至于出賣,您可以先掂量一下后果。”
黑衣人說完,不顧賢貴夫的挽留,直接便離去了。
賢貴夫坐在位置上,手握成拳在桌上狠錘了一下,咒罵道:“什么東西。”
臨近天亮的時候,常念終于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便感覺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全身是劇烈的疼痛,他忍不住動了一下手,帝君立刻驚醒。
“知知,”他握緊常念的手,道:“好點了嗎?感覺怎么樣?”
“父君,”聽到帝君的聲音后,常念便沒再想抽手,小聲道:“疼。”
“疼……父君去給你叫太醫過來。”
“我去吧。”沉默守在父子二人身旁的女帝開口道。
常念也終于注意到她的存在,眼眸中帶著些困惑,叫道:“母皇。”
“嗯,”女帝看向他的眼神十分溫柔,道:“好生休息,母皇去給你叫太醫。”
太醫就在隔壁守著,很快便被女帝帶了過來,檢查了一下常念的身體后,一臉驚喜道:“三皇子殿下已無性命之憂,接下來只需要好生養著便是。”
“常念說疼,”女帝道:“有什么止疼的方法沒有?”
“臣寫個止痛的方子,三皇子殿下喝過后,應當就能舒解許多。”
“嗯,去吧。”
“臣告退。”
太醫退下后,女帝看著常念,柔聲道:“太醫已經去熬藥了,喝過藥就不疼了。”
常念眨眨眼睛,道:“嗯,謝謝母皇。”
他瞧見床邊擺了兩條凳子,還有一盆炭火,其中一條凳子被帝君坐著,另一條似乎是女帝坐的。
“母皇和父君守了常念一夜嗎?”常念問道。
“嗯,”女帝點點頭,道:“此番是我們疏忽了,才讓你糟了賊人的毒手。”
她一說起這個,帝君也正色道:“知知,你可看清了推你之人的相貌?”
“沒有,”常念道:“他蒙著面,一身的黑衣,只能看出是個男子。”
男子……
女帝跟帝君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找不著方向。
“無事,”女帝眸色加深,道:“朕已經派人去查了,必給你討回這個公道。”
常念醒了一會兒,喝了藥又睡過去,剛剛睡過去沒多久,楚華鎣便風風火火地來了。
今日初一,各官員要進宮來拜年,縱使女帝還想待著,也只能作罷去了勤政殿等候官員們的到來。
聽到常念醒了又睡過去了以后,楚華鎣略微失望,之后便問道:“帝君用過早膳了嗎?”
她這一問,帝君愣了一下,搖頭道:“未曾。”
他一直守在這,哪來什么早膳?
“不如我先替您守著,您回去用個膳換身衣裳吧。”
帝君在此守了一夜,再加上擔心受怕,雖然依舊是神仙般的姿容,但難免較平時狼狽些。
雖然有大年初一不宜沐浴的說法,但回去換身衣服也是好的。
帝君有些猶豫,楚華鎣再懂事也是個小孩子,他怕再出意外。
一直站在楚華鎣身后的榮珍適時出聲,勸道:“帝君放心去吧,陛下已經派人將整個正儀宮都圍了起來,不會有意外的。”
楚華鎣也跟著點點頭,她方才進來時可是糟了好一番盤查。
“那好吧,”帝君終于松口,道:“我回趟鳳儀宮,隨后就來。”
左右常念已經脫險了,他得先保全自己,才能照顧好常念。
“嗯,”楚華鎣十分貼心,道:“您帶了攆車過來嗎?不若先坐我的吧。”
“不用,”帝君道:“我從梅園那過去,廢不了多少功夫,也正好再看看有沒有其他線索。”
守了一會兒,常念又醒了,他身上疼,總是睡不安穩的,四下看了看,發現只有楚華鎣一個人,忍不住開口問道:“華鎣姐姐,我父君呢?”
“帝君回趟鳳儀宮,等會兒就來,”楚華鎣朝他眨眨眼睛,道:“你怎么樣?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常念輕微搖頭,道:“我還不餓。”
他這番確實是遭了罪,小臉都沒了血色,楚華鎣看著怪心疼的,又問道:“還沒問你呢,你怎么會出現在梅園啊?”
她一問這個,常念臉頰泛上些許紅色,別過頭去十分不好意思道:“我聽說那座假山登上去能夠看見正儀宮的大門,我與父君新做了燈籠,想給華鎣姐姐還有……母皇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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