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來
有了孩子,帝君自然不再輕易尋死,女帝也將他母親放了出來,原本是準備官復原職的,可蘇丞相說自己年紀也大了,不想再勞累了,于是自請辭官隱退。
結果都還沒能上路回老家,便一場急癥下來撒手人寰了。
好友也死了,母親也沒了,除去腹中的孩子,帝君心中再無多余的牽掛,恰逢當時先帝終于撐不住去了,女帝登基,帝君也正式入主中宮。
那時候兩人依舊在冷戰,帝君連登基大典都沒有出席,只說腹中孩子不安穩,要好生養胎,鳳儀宮的門也緊閉著,不讓任何人進去,女帝也不敢硬闖,生怕帝君又鬧自盡那出。
原本帝君想的是,以后就守著孩子過日子,等孩子大了他便也算是圓滿了,可當常念出生,維夏告訴他是個男孩以后,他的心思便又開始活絡起來了。
若是坐在那個無上位置上的是個男子,這個社會又會怎么樣呢?
這種想法一旦起來便在心中扎了根,并且開始瘋長,于是他開始暗中培養勢力,也開始培養常念。
該說的說的差不多了,帝君緊張地看著常念,道:“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常念,你是否也覺得父君是妄想?”
外頭的一切流言蜚語他都頂得住,可若是連他的親身孩兒都無法理解他……
“我…”
常念不知如何說起好,他自幼便知曉父君對他要求甚嚴,尤其是初入上書房時讓他將兩位皇姐當做競爭對手。
可他只當父君是普通的望子成龍,并沒有想過背后還有這樣一段。
帝君別過頭去,道:“你若是不想……父君也不會逼你。”
畢竟他最初的想法,就只是希望他的孩子可以平安喜樂的長大。
其實帝君關于男女平權的思想,在鳳儀宮中是有了些端倪的,長期熏陶在這種氛圍中,常念自然也是有些想法。
不過他現在還太小,那思想就像是一顆小小的種子被埋在心中,尚未破土而出。
因此他看著帝君,滿眼的迷茫,道:“我真的可以嗎?”
對于一個才七歲的孩子來說,這擔子無疑是十分沉重的,他不知道實現那樣一個目標要多久,要付出多少。
“父君,”常念眼神忽然堅毅起來,握住帝君的手,道:“我也不知道未來會如何,但我會盡力去做,會讓外頭人都知道,男子其實并不比女子差。”
起碼,在他心中,他的父君便比許多男子都要好。
“好,好,”帝君激動地將常念抱入懷中,道:“好孩子。”
父子兩個靜靜抱了一會兒后,帝君終于想起來什么,道:“今日之事,你知我知,不要再告訴第三人。”
常念下意識看了一眼楚華鎣,有些糾結的樣子。
帝君笑的溫柔,道:“她也早晚會知曉的,但現在還是先瞞著吧,等會兒我讓華叔送你們出去,你母皇那邊都快急瘋了。”
一個社會的轉型,絕對不會是一個人的意識覺醒,而且一群人。帝君有了這種想法,焉知楚家沒有呢?
“好。”
兒子乖乖巧巧的,帝君忽然想起華爺說的話,語帶調侃道:“常念既然這般喜歡華鎣,不如父君給你們定個婚約可好?”
常念臉漲的通紅,他雖然年紀小,但也已經知事了,知道成婚便是以后兩人都成了一家人,以后在一起生活,還會有自己的子嗣。
“父君莫要開孩兒玩笑了。”常念道。
許久沒見他這么窘迫的模樣了,帝君竟覺著還有些舒暢,道:“怎么是開玩笑了?你與華鎣家世匹配,關系也好,華鎣都救了你兩次了,難不成這救命之恩,還不夠以身相許?”
帝君在常念面前一向正經,今日可能是將心中積壓已久的舊事說了出來,感覺輕松了不少,竟也開起玩笑來。
常念心中窘迫,卻也不知如何反駁是好,最后只得低著頭,道:“我們兩個年紀尚小,就算要定,也得等長大些吧。”
帝君愣了一下后,立刻笑了起來,道:“好,好,你們年紀小不急,等長大了些再定。”
他這一笑,常念才回過神來自己說了些什么,整個人就像煮熟的蝦子一般漲的通紅,又羞又氣,最后背過身去不看帝君了。
他不理帝君了,帝君方才收斂了些,坐了沒多久,華爺便來請他過去了,他摸摸常念的頭,道:“我等會兒就不過來了,等華鎣醒了直接安排人送你們出去。”
“嗯。”
楚華鎣一直到臨近傍晚才醒來,她感覺自己的手似乎已經重新包扎過了,好像還敷了藥,感覺不是很疼。
“你醒了,”趴在她床頭的常念立刻直起身子,道:“方,方才華爺過來說,你醒以后便送我們出谷,我去通知他。”
第一次在楚華鎣面前撒謊,常念還有些心虛,說完以后撒腿就跑了。
楚華鎣還有些迷糊,這么急的嗎?怎么也不聽她說句話。
華爺很快就過來了,見楚華鎣確實醒了,道:“我現在就安排人送你們出去。”
這就出去了?
楚華鎣覺著自己這一暈似乎錯過了許多事情,直到被送上馬車都還沒能回過神來。
她與常念都被黑色布條蒙住了眼睛,估計是怕泄露了路線吧。
但楚華鎣隱隱有些感覺,馬車似乎繞了好幾個彎子才將停下,趕車的阿洛看了兩人一眼,冷聲道:“到了,應該很快便會有人尋過來了。”
隨后將兩人帶下馬車后,手中鞭一樣,徑直便走了。
常念先摘下自己眼睛上的黑布,又伸手替楚華鎣摘下,待眼睛適應了光線以后,才發現這地方正是兩人晚上看螢火蟲的地方。
這地方離山下營地不遠,楚華鎣猜想她們兩人一夜未歸,女帝應當已經派出人來搜尋了,于是直接席地而坐,等著女帝的人來接。
果然,沒等多久,便聽到了腳步聲,此刻天色已經有些暗了,榮珍提著燈帶著人,一看到楚華鎣便立刻走了上來。
“殿下,小姐,我們可算是找到你們了!”
她沉浸在找到人了的喜悅中,幾乎要喜極而泣涌出淚來。
然而等走近了一看,她才發現楚華鎣兩條手臂都被白布包裹固定著,還隱隱有藥味,腿又是一軟。
“小,小姐這是怎么了?”
她聲音都在打著顫,驚恐地看著楚華鎣包裹著的手和額頭上的傷。
楚華鎣倒是心大,她道:“脫臼了而已,養上幾個月就好了,榮珍姑姑不必擔心。”
她這輕飄飄一句脫臼了而已險些要了榮珍的命,榮珍都已經在心里想回去后會面臨怎樣的處罰了,發現小姐還是一副心大的樣子,只得在心中苦笑。
榮珍趕緊又看了一眼常念,發現他除了身上臟些似乎并沒有什么傷后,提著的心略微松了一些。
幸好,幸好還有一個沒事的。
理智回歸些許,不顧楚華鎣的反對,她堅持讓隨行的宮人先下山去,一則去稟報陛下,二則是弄個架子過來。
楚華鎣覺著自己沒那么嬌貴,不過是傷了手臂罷了,腿還是能走動的,完全可以跟著一起下山,奈何在榮珍嚴肅的目光下,只得默默地將意見咽了下去。
山下,女帝坐在營帳中,案前還擺著不少公文,她卻無心閱覽。
越看越氣,直接將折子扔在案上,道:“都尋了一天了,還沒個消息,葉琴,吩咐下去,朕要親自去尋。”
她早就想親自入山去了,可惜這些個宮人都怕她出意外,跪下來苦苦哀求。
葉琴正準備再勸勸女帝,便見葉書急忙走進來,道:“啟稟陛下,人找著了。”
聽這話,女帝懸起來的那顆心總算是落了下來,面上表情看著也沒那么恐怖了,接連問道:“兩個孩子情況怎么樣?在哪兒找著的?誰找著的?”
“是榮珍找到的,就在東北面的林子里,三皇子殿下看著沒什么傷,華鎣小姐傷的重些,兩條手臂都受傷了。”
“兩條手臂都受傷了?”女帝拔高了聲音,道:“可有大礙?怎么傷的?叫太醫過去了嗎?”
葉書鮮少見女帝這般急躁,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回答道:“傳信那宮人說是脫臼了,需要靜養,怎么傷的還不知道,現下兩位小主子還在山上,正準備派人抬架子上去接,太醫也已經在候著了。”
“脫臼?怎么會脫臼呢?”女帝喃喃了一句,隨后又道:“罷了,沒事就好,讓太醫直接來朕這等著,接了人直接到朕這邊來。”
總要見著人了,她才安心。
等了一會兒,女帝都開始有些急躁了的時候,兩人終于被帶了過來。
楚華鎣一進來還準備行禮,女帝連連擺手,道:“都什么時候了,免禮,快讓太醫看看。”
一旁候著的太醫趕緊迎了上去,半點不敢耽誤。
女帝細細打量了一下,兩個孩子都還穿的是昨日的舊衣裳,沾了不少泥土,看上去臟兮兮的,但臉是干凈的,楚華鎣的傷口也已經被包扎過了,應當是有人救了的。
被人救了……女帝目光閃了閃,又落在常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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