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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眾小說網 > 鎮撫使被王爺空手套走了 > 第五章流光

第五章流光


蕭不誤胳膊擰不過大腿,乖乖披上了外袍,他順手拾起岳關山掉在地上的名冊,一目十行掃過。

        岳關山見狀,也拉過一把椅子,挨著人坐下了。

        蕭不誤看完,還給岳關山。

        岳關山問他:“看出什么來了?”

        蕭不誤道:“就是心血來潮想看看罷了,我許久不曾到外面走到,對時局朝政不甚了解,看不出來什么。”

        岳關山悶頭把名冊收進懷里:“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帶你出去走走。”

        蕭不誤只笑,沒說掃興的話,他眉目間的冷意都盡數化去,像冬日雪后初晴的暖光,久病成良醫,他自己個如何,沒人比他更清楚。

        岳關山被他笑的一恍眼,也跟著笑起來。

        蕭不誤只笑了一會兒,又極力咳了起來,長年白著的臉因著用力泛起了幾絲紅潤,神情卻冷淡了下來。

        他對岳關山道:“你去做事吧,不用理會我,我坐一會兒就回去。”

        岳關山沒聽,在他身旁坐了好久才離開。

        他心里大慟。

        蕭不誤是名門蕭氏后代,當年的蕭閣老作得一手的好文章,曾在朝堂之上與數位文臣相互辨駁,引經據典旁征博引直把人駁得狗血噴頭,蕭閣老文采斐然,罵人也挑不出一絲錯來,直罵得那些個酸腐文臣氣得仰倒。

        蕭家那時正得圣寵,風頭兩無,即便是后來沒落了,也仍舊秉著蕭閣老遺風,不求富貴,勤儉為官,一心許國。

        蕭不誤受家風熏染長大,人如山間雪,林中竹,岳關山不愛讀書識字,從小就舞刀躍馬,但因著兩家相鄰,蕭不誤岳關山算是從小玩到大的竹馬兄弟。

        蕭不誤的病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將養到十八歲,家里又遭了禍,那年蕭不誤中了舉,就只等開了春參加殿試,誰知會出了那樣慘烈的事,蕭不誤帶起了孝,過后就是一場大病。

        *

        這幾日,洪嘉帝安分下來,沒再有什么動作,長安城里時日照過,卻像是幾分山雨欲來前的平靜。

        沈臨倒是知道,這真正奪權的好戲才剛剛開始。

        先前也說了,先帝晚年不理朝政致使大權旁落,北安王手握西北三十萬大軍兵權,戶部尚書掌控財政,內閣首輔夏儼把持朝政,宗室一脈雖說多有沒落,但也不可不重視,這幾日為平息宗室物議洪嘉帝可謂焦頭爛額。

        雖說如此,也沒忘了防著自己的皇叔,謝弈手中兵權在他父皇還在的時候就沒能收回,現下輪到他坐這九五之位,自然是要想方設法的給的討要回來。

        洪嘉帝召見了沈臨。

        “沈卿這幾日在忙些什么?”

        洪嘉帝批閱著奏折,邊分出心神來問道。

        沈臨瞅著皇帝書案上摞成小山的奏折,一時無話,皇上方登基幾月,凡事都想親力親為,一些本該交給內閣大臣處理的折子也讓人一并交了過來,自己批閱。

        除了讓自己徒增疲累,讓內閣清閑外,倒還真沒什么好處,但看著洪嘉帝不亦樂乎的模樣,沈臨也就沒去提醒他。

        沈臨道:“仍在追查小皇子謝燼蹤跡。”

        洪嘉帝幾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隨即道:“這件事姑且可以先放一邊,朕有件事交待你去做。”

        *

        這是沈臨暗中監察北安王謝弈的第五日。

        白玉鋪砌的浴池子里白霧氤氳,雕刻精美的虎頭里汨汨流出熱水來,熱汽蒸騰充盈于室,臨近門口擱置了一塊髹漆雕木的云母屏風,外頭日光恍恍照來,那屏風后的人影映在上頭,動作被照的分明。

        因著北安王身份特殊,沈臨被迫親自當了幾日梁上君子,皇上暫且奈何不了謝弈,卻偏偏想要給他添些堵,派了沈臨前來日夜監視,意要從他后宅里找出些噱頭來傳傳。

        沈臨向來公私分明,雖說這種傳人閑話之舉實非他君子所為,但既食君之祿,便要替君賣命,他私人與謝弈算不上敵對,但明面上他是皇上的人,在旁人看來,他們就是死敵。

        監視了幾日,沈臨覺得著實為難。

        北安王雖為武人,卻不粗鄙,氣質清貴不說,日常都是些下棋看書品茗的風雅愛好,即便貴為親王,日日早起練武也不曾落下廢過一日,后宅空置許久,據說是一心想要尋個合心的意中人相守一生,連個通房都沒有,更是個忠貞癡情的兒郎。

        無奈,實在找不出錯處,沈臨決定這日監視完后便撤走,一來著實沒必要,二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池子里白氣彌漫,沈臨不敢攆得太近,遠遠伏趴在橫梁交錯之處,只能隱隱約約看見北安王倚在池壁邊。謝弈漫不經心的將手里話本翻到最后一頁,有些意興闌珊,轉轉身,目光飛快的掃過某處。

        思忖幾下,他心里有了些計較,召手叫來了立在外頭的家將,低聲吩咐了幾句,沈臨就見那家將一臉見了鬼似的出去了。

        北安王收了話本,想到不久后將發生的事,便懶洋洋的勾起笑。

        日頭斜斜落下,燒紅了半邊天,已是半黃昏。

        謝弈落下最后一個黑子,徹底將對面的白子逼到末路,皇甫流無奈棄子,把手里最后一個白棋扔回棋奩里。

        “還是敗了。”

        謝弈不以為意:“倒是你,多年不見,棋藝不進反退。”

        皇甫流苦笑道:“我祖父的身子近年來愈發不好,眼看著就要不行了,不論本家旁支,都蠢蠢欲動,只等著我祖父撒手塵寰那天,好來分一杯羹。”

        皇甫流家世代從商,底蘊豐厚,上一輩更是做起了皇商,他祖父還頗受先帝優待,曾破例下旨允他皇甫家穿絲穿裘,這幾百年來,也都還是獨一份的恩典。

        謝弈慢慢收著棋:“當年老爺子若是能果斷一點,早早分了家,也不至于讓你落在現在左右為難的境地。”

        皇甫流嘆:“祖父還是老了,就想著要一家人和和美美,嫡系一代人丁不旺,也就只剩我一個,他怕我孤單,又沒個幫襯的,便把他本家兄弟的叫來一起過日子,也是圖個逢年過節的熱鬧。”

        謝弈嗤笑一聲。

        “他是享了子孫福天倫樂,撒手一走就把爛攤子全扔給你了。”

        “祖父,總歸是待我好的,只是他精明了一輩子,到最后了卻拎不清了。”

        謝弈知他對他祖父感情重,也不再說些傷人的話,只道:“戶部那里你打算怎么辦?”

        戶部尚書徐望塵把持朝中財政,大晉朝兩大皇商與他都有些關系,徐望塵的三女兒下嫁給皇商莫家家主做填房,四女兒則嫁給皇甫流的堂兄皇甫源做貴妾。

        雙方互利共贏,一方靠著兩大皇商支持,牢牢握著財政大權,一方靠著戶部尚書的裙帶關系,在商場上好走許多,至少在某些關口,不會多加盤查。

        皇甫流早些年就開始接手家中事業,但他的叔伯兄弟們卻遲遲不肯交出自己手中的那部分權利,隱隱有要與嫡系一脈抗衡的意思,皇甫流又要顧著祖父,不肯傷了和氣,這才處處掣肘,在家中左右為難。

        皇甫流心中有數:“戶部尚書這艘船雖大,但能不能再行下去還兩說,我會盡快收回權力,把戶部那邊的生意撤回來。”

        謝弈喝了口茶:“樹大招風,這長安城里的天,就要變了。”

        “他當真這樣說?”

        洪嘉帝看著沈臨呈上來的折子,里面盡數是他這些日子監視北安王記錄的相關事情,除去無用的廢話一堆,洪嘉帝只看到那一句,“北安王為人情深義重,意尋一意中人,結琴瑟之好,是以,年近三十,后宅仍無一侍妾通房,長伴左右。”

        洪嘉帝笑:“我的好皇叔,還真是癡情的很。”

        沈臨眉眼一跳,他好像知道皇上要做什么了。

        正想出聲阻止,心念電轉,改了主意,乖乖站在一旁。

        “皇叔長年在外征戰,身邊也沒個可心人照顧,倒是朕疏忽了,來人!”

        洪嘉帝高聲叫了一聲,大太監趕忙掀了簾子從外間進來:“皇上有所吩咐?”

        “傳旨下去,命皇后不日挑選大臣公侯之中合適的待嫁女,選出一位嫁與朕的皇叔為妻。”

        他大手一揮,不容置喙。

        沈臨與大太監對視一眼,眼里滿是此事不妥但又不敢言明的擔憂,大太監心里嘆口氣,終究是沒說什么,乖乖領旨下去了。

        沈臨剛想裝模作樣的勸兩句,洪嘉帝就揮手讓他退下了,沈臨應了聲是,跪安了。

        看了看天色,皇甫流起身告辭。

        謝弈命家將把他送了出去,自己仍舊坐在竹風亭里,不緊不慢的收著棋,天邊霞光漸暗,林間風也靜了。

        不一會兒,謝燼尋了過來,要與他一同用晚飯,謝弈拉起謝燼的小手,邁著步子,往花廳去了。

        沈臨出了皇宮,在長安街上的一家酒樓里買了些飯菜,用食盒拎著,在暮色蒼茫里慢悠悠的走回去。

        大街上收攤的收攤,關門的關門,行人步履不停趕回家中,沈臨覺得,就恰如那日暮天晚,倦鳥歸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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