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玫敏心的疑惑
四月廿二。
獵虛營第三分隊夜下集合,準備出去巡夜。玫敏心把新來的戰友介紹給大家,白皓修和隊友相互認識,看到隊尾的少年校尉時,愣了愣。
——溫青?
被正靈院除名的人只能去軍隊服役,因為有靈術底子,他們能獲得相關調配,溫青來獵虛營當個隊員也不是無法可想。
靈武者的軍階是由靈壓等級決定的,而后者要么通過正靈院和真央傳授更高級的靈術來進階,要么就得通過實戰來獲得提高了。
一般署衙和機構沒那么多機會打打殺殺,那些官員們升職靠的是政績和人脈,才能使用千機閣統一的訓練場。溫青離開正靈院,不可能有人脈,所以他只能來獵虛營,至少戰斗機會比較多,否則他的前程基本上是斷送了。
白皓修看到他的右耳已經缺了一截,一道猙獰的疤痕從臉側拉到下巴,想必是多次經歷過生死一線的。
玫敏心這兩年瘴氣吃多了,反應慢了點兒,后知后覺,想起溫青和白皓修是同一屆的,頓時尷尬,又發現這倆明顯有齟齬,溫青先是裝著不認識,白皓修也只好閉嘴。
“……”她撓了撓頭,覺得正靈院這幾年還真是是非多啊。那天回家跟明城凌志打聽消息,然后又匯報了白皓修空降獵虛營,結果大都護早知道了,跟她說什么投毒啊、刺客啊,那現在白皓修這手筆……
“你覺得像么?”明城凌志問。
玫敏心愣愣地問:“像什么?像復仇少年?”
明城凌志但笑不語。
玫敏心覺得心里冷颼颼,憋悶,難受,這么好的一個苗子誤入歧途啦!嗔怪道:“大都護,你就不能幫幫他?”
明城凌志悄沒聲兒翻了個白眼,“已經吩咐調查局密切關注了,我對他的仇家也很感興趣呢。”
玫敏心問:“不是西楓家干的?”
明城凌志說:“不是。”
玫敏心又問:“那是誰?”
明城凌志說:“你別管。”頓了頓道:“哎,話說回來,你不覺得白皓修來獵虛營有點太巧了么?”
玫敏心一臉無語,“就是沖我來的唄?”
明城凌志笑道:“知道就好,小心著點兒。平時跟他聊聊天可以,別的事你當做不知道。他若是問你什么可別搭理,有情況隨時跟我匯報。”
玫敏心乖巧地答應,然后賠著笑說:“您有安排,不跟我說?”
“唉……”明城凌志老神在在地說:“放長線釣大魚,你慢慢看吧。”
玫敏心是有點天真,但不傻。明城凌志上任四年,改革一輪接一輪,但真正稱得上狂風暴雨的清洗這才拉開帷幕呢,他必須讓局中每個人都發揮作用,大的小的,有意的無意的……包括白皓修這樣的攪屎棍。
也許,大都護不覺得白皓修可憐,玫敏心想,最多有點惋惜?但更多的是結論——這個人廢了。
明城凌志瞅她眼神不對,決定開導開導:“你知道希兒的事么?”
玫敏心一怔,頓時像觸犯了禁忌一樣,點頭,諱莫如深。
那是明城凌志的長女,比她晚兩年生,但在阿虓兩歲的時候就夭折了。原因是七七年,明城希三歲的時候,被西域的殺手組織綁架過。都說是政敵干的,明城凌志歷經千難萬險把女兒救回來,卻發現她患上隱疾,治不好了。
明城夫人傷心欲絕,在家全心全意地照顧女兒,一直不愿再生一個。明城希的病也一直拖著,拖到她十歲,連地都下不了的時候,夫人才無奈懷了阿虓。又過兩年,玫敏心進府,因為夫人說她和明城希有幾分相像。再一年后明城希重病不治,夫人居然也像完成了任務似的,沒幾個月就隨女兒去了!
從那天起,玫敏心在明城府,或者在阿虓的心里,成為了替代母親和長姐,給予他溫暖,陪伴他長大的存在。明城凌志也很傷心,逃避性地把這部分“任務”丟給了她,專心對外,變得捉摸不透,不近人情了。
“現在也該跟你聊聊,呵呵。”明城凌志坐在搖椅上,故作輕松地晃了晃,“那個組織就是玉奇國暹羅堂。”
玫敏心小心翼翼地問:“不是單純的殺手吧?”
明城凌志說:“以前是。現在的確不是了。大概二十年前,暹羅堂就被一股更大的勢力吸收,他們是月露朝復國軍。”
玫敏心大驚,“您是說圣炎的前朝王族?”
明城凌志點點頭,笑道:“嘿,不過現在整合了邪教,倒沒那么單純。他們拿圣杯祭品論當噱頭,聯絡那些非圣咒武裝,搞圣咒革命的。”
玫敏心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柳眉緊蹙。
明城凌志解說道:“簡單來講,就是他們認為千年紀元將至,又有一場末世浩劫,跟三千年前的天劫似的。而圣杯是解救全人類的唯一解藥。但圣杯那是感應星軒的法器啊,皇帝的力量源,鎮國之寶啊!”
玫敏心黯黯地道:“真是邪教……也像是復國軍會做的事。”
明城凌志說:“誒,這幾年西方亂著呢。說回來啊,總之暹羅堂完成這一次蛻變,就不僅僅是拿錢辦事的殺手了,他們有政治目的,手就伸向了咱們這邊。”
玫敏心一凜,“這次的大魚?”
——跟明城希有關么?
明城凌志微微頷首,表情變得有點嚴肅,“合作也好,利用也罷,這伙人通過流魂街吸我柳州的血。我追查此案十六年,他國的事情管不了,但他們和柳州的關聯,黑白兩道,這次非得斷他個干干凈凈不可。”
玫敏心一陣默然,“大都護,我只求您,收網之后,對白皓修開開恩吧,給他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明城凌志瞧著她,“你小心,你會這么說,人家說不定也算到了哦。”
玫敏心兩腮一陣發酸。
明城凌志嘆息道:“敏心啊,不是我不想,那種人你想給他一個岸來靠,也得人家愿意回頭才行啊。”
玫敏心斷斷續續地說:“你,你想做,有什么做不了的?”
明城凌志頓了會兒,冷哼一聲,“說實話吧,才十七歲就這么麻煩,以后力量越強破壞越大,我不想用這種人。”
玫敏心還想勸,可實在不知該說什么了。
明城凌志姑且退了一步,勸慰道:“先慢慢看吧,我答應你,會酌情考慮的。”
……
神游間,尹鶴已經帶大家裝備完畢,準備出發了。
玫敏心回過神,招呼白皓修跟她走前面,畢竟是參將嘛。于是一隊十人獵虛官,從東城門出,往他們的轄區走去。上山道后又向東走出三里,從小路進入密林。玫敏心放出照天球懸于頭頂,找到遮魂膜的界碑。
“緊張不?”玫敏心笑著問。
白皓修想起十三歲那年擅闖禁區都不怎么怕,現在哪可能?但很給面子地點了點頭。
玫敏心慰道:“別怕,不一定能遇到呢。”
白皓修說:“這平均幾天能遇到一次?”
玫敏心想了想,“五天?”
白皓修說:“那上次遇到是什么時候?”
玫敏心撇撇嘴,“昨天。你真嚴謹。”
說話間,尹鶴取出穿界印,放入界碑上的凹痕之中。只見面前一堵透明的墻蕩出漣漪,黑色的波紋時隱時現。獵虛官們戴上無垢裝的兜帽,跟著玫敏心走入禁區。
夜風嗚咽著,壓低了草甸。慘白的月光灑在他們身上,好似即將跨入冥河,供奉給死神享用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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