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五州聯(lián)軍
九月廿一,渝、柳、昀、泉四路大軍在晁都集結完畢。天賜軍大營指揮室座無虛席,各州首領和副官,再加上監(jiān)察使旁聽。
白皓修現(xiàn)在的軍階僅次于元麓山,可以坐著了。第一次參加這種會議,他精神高漲,但表面上沒什么表情。
元麓山不愛說廢話,開場白言簡意賅:“本帥元麓山,恬為聯(lián)軍統(tǒng)領,在此替總督謝過各位大義出兵。”
眾人你好我好,敷衍地拱了拱手。
元麓山直言問道:“請教各位將軍名諱。”
紛紛應道:“泉州車珺。”“昀州梅定生。”“柳州岳修兵!薄坝逯菪苋恪!
白皓修瞅他們年紀都不大,熊茹更是才二十出頭,典型的渝州人好戰(zhàn)慕強,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不停地打量他。
元麓山的副官簡單說了說前線的情況。
沙盤擺開。
目前喻平真接管前線總指揮權,親自坐鎮(zhèn)霜城。皖東南平原八城,其中主城雪連和北段的凝露、陵城還在敵人手中,渙州占領西側碎葉、眷旸和霜城,以及平原外西南角的南沃,荊州目前占領東邊的瀏城和焦裕。
而近半月來,除南沃以外,所有城池都遭到了無面者襲擊,共計六萬七千人犧牲!傷者不計,雪連和碎葉更是直接被敵人奪回去了。
岳修兵問:“那欒洇大都護現(xiàn)在何處?”
元麓山說:“據(jù)說是荊皖邊境。”
熊茹問:“她之前不是還龍精虎猛的嗎?這下逃得比誰都快?”
其他人也不說話,神色各異。
副官又詳細匯報了各地所剩兵力,元麓山點評道:“總體來講還是我方占優(yōu),但無論打下哪里,無面者都能在一個瞬間造成巨大傷亡,雪連得而復失就是如此。所以喻將軍現(xiàn)在按兵不動,收縮防線,是在等咱們的崩玉了!
熊茹好奇,“只有崩玉能殺掉無面者?”
白皓修這時候說:“毀掉它要害應該也可以,但每個無面者的要害部位不一樣,臨戰(zhàn)時不好鎖定。崩玉就很簡單,打中他們,無論哪個部位,生魂轉換立刻生效。無面者的表皮防御對崩玉是無效的,這也導致它們感知到崩玉靠近時會非?謶!
熊茹問:“本能躲避?”
白皓修說:“是。無面者麻煩在其魂噬力,也就是萬魂場和死魂噬宴,對平民都很致命,但靈武者無法抵擋的只是后者!
眾人凝神傾聽。
“噬宴的范圍非常大,”白皓修接著說:“一旦發(fā)動就是強制性的魂魄共振,越靠近無面者共振越強,對上這一招只能跑。但它也有弊端,除了已經死亡的一號無面者以外,其他無面者發(fā)動噬宴都會陷入僵直。也就是說……”
熊茹迫不及待地道:“崩玉可以打斷萬魂場,而且有它的威懾,無面者很可能不敢發(fā)動噬宴?”
白皓修說:“沒錯!
車珺問:“那誰來使用崩玉?”
白皓修當仁不讓地說:“小弟不才!
眾人心里暗暗嘀咕,論單體戰(zhàn)力,這里面沒一個打得過白皓修。
“如果在開闊地帶,遭遇無面者……”白皓修說著,叫花淼拿來幾張大幅卷軸展開來,往墻上一貼,是幾套配合淵隙球——新開發(fā)的法器——演兵的戰(zhàn)法。
眾人各懷心思,都把腦袋湊了過去。
話題變得專業(yè)了起來。
白皓修越來越不緊張了,發(fā)現(xiàn)跟將軍們開會也不是那么嚇人。只要言之有物,所有人都可以把揣測放到一邊,快速熟稔起來,對這個頗具傳奇色彩的少年加深了認識。
“這是你設計的?”熊茹抱著那黑色的鐵球瞎捉摸,表面坑坑洼洼,石頭不像石頭,琉璃不像琉璃。
白皓修失笑,“不是,是天工府,我忙了一點小忙!
熊茹贊道:“真厲害啊!
這時元麓山悠悠地說:“總督吧三年的稅收都投進去了。”
熊茹眼睛一亮,“真噠?”
元麓山點頭,“嗯,還有一批新開發(fā)的遮魂膜,”說著朝白皓修那邊偏一下,“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隔絕噬宴了吧?”
白皓修說:“對!
元麓山道:“咱們這回一并運過去分發(fā)給南部諸城!
梅定生挑起眉毛,“噬宴是防得住的?”
白皓修知道他們外行,解釋得比較隨便:“遮魂膜本質上是定義空間的結界,用來定義某一方能或不能形成瘴氣節(jié)點,當然也能定義魂嗜!
——烏唳親測有效。
元麓山再指出一條路,說:“咱們從渙州北上,進了皖州領后,沿途就分派技術物資,不到霜城再集中發(fā)放了!
車珺想了想,又問:“敢問這批遮魂膜布置高度是多少?”
白皓修說:“十丈,而且和一般的遮魂膜一樣,沒有穿界印不能直接穿過去。”
車珺說:“也就是說,靈武者空戰(zhàn)會受限制!
白皓修一頓,“如果您擔心,無面者被召喚到城內,那現(xiàn)在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初步應對的策略是,在魂噬發(fā)動之前,城中最高戰(zhàn)力直接迎戰(zhàn),牽制他,通知我,我?guī)е烙袂叭ブг!?br />梅定生謹慎地問:“空間跳躍?”
白皓修說:“是。”
熊茹笑問:“那你豈不是無處不在?”
“……”白皓修也越發(fā)覺得,這可能是個禁忌話題。
“就跟無面者一樣。”熊茹開了腦洞,若有所思地說:“而且這么想,有點嚇人誒,默認滿城都是奸細……”
車珺哼一聲,“難說!
梅定生突然問:“敵人一共有幾個無面者呢?崩玉只有一枚!
白皓修說:“這個不清楚,但應該也沒幾個了。”
……
兩個時辰后,終于散會。
武將們都還好,監(jiān)察使們餓得前胸貼后背了,韓霄凜也沒法找茬,拖著沉重的步伐吃宵夜去。
白皓修必須跟唯一的熟人吃一次飯。
其實這種會后的傳統(tǒng)項目就是飯局,只不過這樣的集結史無前例,人們都還在警惕的觀望中,這才各走各的。
岳修兵當然也不能拒絕。
白皓修發(fā)現(xiàn),他幾乎沒在會上發(fā)言,顯得比零經驗的自己還要外行。
熊茹是渝州野試壇里殺出來的野路子,爭強好戰(zhàn),頗對庚何慶的胃口,所以升遷很快,出海剿匪的記錄也非?捎^。梅定生和車珺的履歷比較中規(guī)中矩,分別都在真央進修過,年輕有為,也曾出邊執(zhí)行任務,在本地頗有號召力的。
至于岳修兵,紙面上的情況和梅定生差不多,可柳州人——白皓修——知道,他明明是給明城凌志管財政的,黑白兩道都管。
這樣的人領兵伐皖,讓白皓修感到非常困惑,這顯然不是岳修兵的舒適領域。而且柳州出兵,講道理是白皓修的后援,必要時甚至可以把指揮權移交給他,岳修兵能樂意?
明城凌志不可能不知道他們不對付,執(zhí)意如此,只有可能是他“不喜歡”岳修兵了。
——反正不會故意給白皓修找茬。
現(xiàn)在他的靠山可硬……明城凌志很有眼力見兒的。
“說起來我認識你,”岳修兵涼悠悠地說:“早于漠陽所有人吧?”
白皓修說:“是啊。”
又想,岳修兵怎么得罪了明城凌志?
——玫敏心么?
“……”白皓修有點回過味兒來了。
“當年初見,我就知道你是改天換地的命格!痹佬薇欁哉f瞎話:“果然沒錯,前幾個月你躺在回道所,我就在想,這傷勢都能活下來,應該沒有什么能擊垮這個人了!
白皓修失笑,“難說!
岳修兵也笑一下,“現(xiàn)在總督大人對你如此器重,你這么多年的苦難艱險,總算有所回報!
白皓修趁他醋味淹了軒轅塔前說:“將軍,當年若不是您開了個口子,就沒有白皓修的今天。不過入學前家里鬧出一串禍事,正靈院也不好混,您不會怪我失禮吧?”
岳修兵看都不看他一眼,“哪里的話?你別擔心了,這里大都護有令,我會全力協(xié)助你的。
白皓修說:“感激不盡!
那一晚上他發(fā)現(xiàn),開會根本不算啥,跟這種人吃飯,才是真的難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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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堂屋里還有暖光透著,洛桑正在教烏唳寫字——他認字,但寫不好。這兩天阿壺很忙,烏唳就自發(fā)地親近洛桑了。
白皓修在院子里站了一會兒,見那場面溫馨,難抒胸臆。
這幾天的軍報,好多都是關于蒂依然的,F(xiàn)在白皓修看烏唳松松軟軟,搖頭晃腦地趴在洛桑身邊,只覺得蒂依然真的沒趕上“好時候”。
白皓修走進屋,洛桑聞聲回頭,笑著給他張羅宵夜。
她現(xiàn)在和阿壺住一個屋,這院子房間不少。講道理他們現(xiàn)在可以去登記結婚——靜靈界的婚姻法特別的簡單粗暴,登記就生效,地方俗禮隨自己意愿去辦。白皓修現(xiàn)在顯然沒有條件,想的就是過段時間情況穩(wěn)定了,照洛桑那邊的習俗來辦。
洛桑跟他說不著急。
白皓修坐下來,和她閑聊一會兒,烏唳很自覺地出去了。
“誒,阿壺今天跟我提了一句,”洛桑問:“叫我暫時搬到陶城去。俊
白皓修點點頭,“嗯!
洛桑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不敢?guī)疑蠎?zhàn)場!
白皓修很中肯地說:“我都沒上過呢!
洛桑奇怪,“但為什么叫我不要出門?”
白皓修才知阿壺確實只說半拉子,不太好意思地解釋:“她可以采集你的,身體特征,做個局!
“……”洛桑沒反應過來。
白皓修又說:“針對雪族的!
洛桑趕緊不管那么多了,眨眨眼,握著他的手,依依不舍地說:“你別太勉強!
白皓修感覺她另有所指,這下再想說什么,也說不出。只道:“是要委屈你幾個月了!
洛桑說:“那沒關系,正是修行時。我叫阿壺給我找?guī)妆疚涔γ丶!?br />白皓修笑了笑,“有時候差點就忘了,你是魂師。”
洛桑的身子微微靠近,白皓修伸出手臂,讓她依偎在自己肩頭。
兩人都望著院外,樹影安靜地搖晃著,隱約有廂房中烏唳和花淼說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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