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 最終戰略
虛圈內環。
經天所安置的警報響個沒完了,賈煥林不得不帶涅狄來一趟。但隨著事態變化,他出行變得很不方便,去黑腔維護瑯琊矩陣都特別麻煩,身上的禁制越來越多。
虛圈的天穹,那“鏡子”的最新測量半徑有七十里了。整個內環彌漫一股雪山下的寒氣,能用鼻子“聞”到,血池坑附近的嶙峋巖地也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坑對面駐扎有千年行動組的人,剛好伊眠蘭也在,瞧見他們,遠遠地打了個招呼。
涅狄不敢應,把目光投向坑下,只見膜質層還是在擴張,變得很不平靜!仿佛波濤洶涌的黑海,一道道電光閃爍,帶出冰風!
“輪月?”涅狄震驚!
伊眠蘭用傳音術說:“我先你一步看了,是輪月的靈壓!”
涅狄頓時顧不得,也用傳音術,遠遠地問:“當真?”
伊眠蘭說:“這更說明那兒才是真正的血池空間了吧?血心樹在造大雪怪的話,也會產生凍結領域,跟輪月相互干擾著!”
隨著兩人說話,坑下的膜界迸出一次次沖擊波,非常應景,而圓心處的引力柱牽動冰風和瘴氣,隱隱勾勒出己身筆直的形狀。
伊眠蘭背后的人在快速記錄著什么。
而涅狄發現,她在說謊?
“……”
他慌亂地抬頭掩飾,眺望穹頂,心里轉過諸多猜測。這時伊眠蘭當仁不讓,飛身沖上天穹。
涅狄不敢靠近了,天視掃描引力柱中蘊含的信息,只等她檢查完自己再去,接著問:“那如果坑下的血心樹不能動,要排除輪月的話,鏡面空間里的‘能量體’,是不是就要進行干預了呢?”
伊眠蘭說:“前提是它確實沒法吸收輪月。”
涅狄問:“吸收?”
——她真的在說謊!
——不,她在掩蓋什么?
他們的傳音術在內環空響,為了給涅狄避嫌,說的甚至是圣炎語,對面的游軍和這邊的圣兵都聽得一清二楚,好似在跟天地大聲宣告著什么。
涅狄心驚肉跳地說:“我看它就是沒有,現在所有的力氣都得用在生產上。神器無堅不摧,內附兇魂,在底下的時間長了確實該被排斥。”
伊眠蘭說:“有可能!”
涅狄收了傳音術,和賈煥林說:“這是破開那層膜界的契機。”
賈煥林挑眉,“啥意思?”
涅狄說:“我們之前不是一直在試?什么樣的力量都透不過去。但現在我看這引力柱的樣子,很大的趨勢是要把輪月給吸出來!”
賈煥林虛心請教,“那又怎樣?”
涅狄皺眉,手指天空,“圣杯獻祭位聯通的是那上面,但血心樹的實體在那膜界之下。在‘鏡面’和膜界相觸之前,現在也就是千年紀元之前,獻祭圣杯可能沒用!它只會把血心樹的功能投影消滅掉。那坑下的實體不滅,上面就隨時能重現功能體,把改造虛圈的力量最大化啊。”
賈煥林怔了會兒,撇了撇嘴,“所以要直接獻祭圣杯,還必須打破這層膜界?”
“……”涅狄覺得這話怎么那么怪呢?
“……”賈煥林也自知失言了。
“對。”涅狄一本正經地說:“是要想辦法打破這層膜界,不能等到千年紀元再獻祭了。”
賈煥林幽幽地問:“為什么呢?”
涅狄搖頭,“時間余量的問題,老賈,寄希望于天命,那太不負責任了。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賈煥林笑得很心虛,“那你跟陛下說去。”
涅狄悶了會兒,“我不敢,你去說。”
賈煥林搖頭,“我也不去。”
涅狄擠眉弄眼地瞧著他,覺得這廝心懷鬼胎。
賈煥林望著天上道:“所以你現在的計劃就是,等那上面的功能體把輪月刀吸出來,觀察記錄,然后就有眉目了?”
涅狄點頭,“必須如此。我想逼雪族煉出內丹再試試,幸好這是兩個小的,其他人的內丹都煉出來交給雪王了。”
賈煥林不置可否,一時無話。
沉默的等待中,輪月兇猛的靈壓一次次沖擊在膜界上,冰風、雷鳴、引力波,構成一副混亂之相。
但涅狄找到規律了。如果把混亂的峰值算作一個記錄點,那剛才總共有九次,三次赫然是一“組”!第一組的混亂程度大體相當,第二第三組遞增,而且時間間隔非常規律!
——這是人為控制的。
伊眠蘭說,血池實體排斥輪月是實話,但原因不是凍結領域!
——他們在做實驗!
————————————
“還來?”琾明溪叫苦不迭,魂都要被抽干了。這會兒白皓修把他固定在一號位以上,自己下潛到極深處,隔一段時間打出信號,叫他對著血池發射大圣弓!
“來。”白皓修把白血之脈當工具是毫無心理壓力的。琾明溪一聲長嘆,老老實實地完成任務。
沒了騎士誓言縛的干擾,現在的白皓修可以說,去摸血池一把都沒問題!于是變得十分猖狂,靠得近不說,甚至嘗試要繞到那“大花苞”的前面去,但似乎離開引力柱太遠就會撞上“邊界”,然后被傳送回來。
這個空間,作為血池坑下實體空間的鏡面投影,確實具有半位面的特征。而“血池花”的寬度似乎就是半徑,白皓修繞不過去,停下來了。
神圣滅矢從他身邊“嗖”得掠過,肉眼可見地,那“花苞”像紙糊的一樣,輕而易舉地被圣火點燃、萎縮了。不過它受到的傷害沒有圣靈獻祭時那么大,細節上就是破了個小洞,整體上輕輕顫抖。
輪月的靈壓又閃一次!
“……”涅狄嘟噥了一串意味不明的話,心癢難耐!
共三十六組圣咒的實驗結束。白皓修就不管琾明溪了,直接進行第二階段的實驗,這次測的是元素凍結之力!
輪月是可以與白皓修的龍骨矩陣相感應的,并且,既然這里的血池是個能量體,靈子交聯應該很容易被凍結領域湮滅。
霜星刀遙指那紅光,白皓修按照計劃打出三次一組的沖擊波。膜界下發出“砰”得一聲!仿佛是輪月刀自己撞了上來。
伊眠蘭和坑邊上的技師們興奮極了,能飛的都飛起來,圍著引力柱團團轉。涅狄那叫一個羨慕!齜牙咧嘴地忍耐著。
“要搞多久啊?”賈煥林抱臂問。
涅狄也很焦灼,哭笑不得地說:“我哪知道?”
白皓修看著血池被轟出一個個結霜的洞,露出里面蠕動的肉球,有的破了,噴出一些粘稠的液體,虛獸魂合體的殘骸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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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時辰,真難捱。涅狄等啊等,等膜界下的風暴幾乎完全消失,伊眠蘭等人才高高興興地下來。這會兒他再去看只能撿點殘羹冷炙。
——不過那又如何?
涅狄飛上高空,覺得自己這回當綠葉了,但為什么仍覺得很幸福呢?
沒多久,白皓修來,帶走伊眠蘭在內的幾個核心人員。
......
璇璣臺用一天的時間趕著把數據處理了,開會討論,伊眠蘭說:“關于為什么在自然狀態下,只有千年紀元前獻祭圣杯才能成功,有兩種模型來解釋。”
懷化春、白皓修,以及琾明溪,和一干技術人員坐著聽她匯報。
“第一是,那膜界只有在千年紀元的時候,觸碰天穹,才能自動開啟。”伊眠蘭說得很慢:“第二是只要圣杯獻祭,燒光上面那朵血池花,膜界就有開啟的可能,但是如果和天穹之間的距離太遠,圣杯因某種機制受阻,落不下去。”
琾明溪的眼睛瞇起來,努力理解中。
伊眠蘭說:“大圣弓的階段,我們發現那膜界、虛圈天穹,都變得很緊張,血池實體也相應緊張,對輪月的排斥就會增強強。所以初步推測是第二種,只要圣杯下井,膜界就有開啟的可能,那么我們要對抗的,就是血池坑到天頂間的阻力!”
白皓修說:“類似于神光普照的時候,把圣杯推開的力量吧?”
伊眠蘭重重地點頭,“沒錯。”
懷化春強調說:“總之行動上,要防止琾彬洲死了,圣杯逃逸。”
白皓修看了琾明溪一眼,后者立刻哆嗦了一下。
“太子,或者端王。”懷化春說:“這兩個人都有可能成為最終的圣杯繼任者,他們都比琾彬洲好對付。”
琾明溪心說這是直接認定我沒有端王叔強了?或者即便我比王叔強……不,是我先說打死不想要圣杯的吧?更何況得了圣杯就要被獻祭,所以他們……會保護我?
“所以,”懷化春說:“無論如何,值得一試。”
白皓修請命:“我可以跟著下去,到時候推琾彬洲一把。”
懷化春說:“行,交給你了。”
伊眠蘭跟著說:“元素凍結能很大程度地影響輪月,大都護你可以在觸發圣靈獻祭的同時用冰系能力攻擊血池花,保證輪月擊碎膜界。”
白皓修說:“可以。”
伊眠蘭又說:“路徑是唯一的,被引力柱固定在一條直線上。所以還得在輪月刺穿琾彬洲之前把刀攔下,否則琾彬洲死了,圣杯逃逸。”
白皓修說:“知道了,你們也別閑著,提前在血池坑附近布陣,有什么用什么,以防不測。”
伊眠蘭和一眾技師振奮地道:“是!”
從這一刻起,“獻祭圣杯”再也不是預言和神啟中的話題了,而是靜靈界手中的真正落地的行動計劃!
琾明溪覺得如果放在古代,他們豈不是創世天神?
……
散會后,琾明溪跟過去找白皓修,扭扭捏捏地想說點什么。
“干嘛?”白皓修問。
琾明溪其實有點那個皇子病,不太長眼色地問:“就想說王都那邊,怎么樣呢?下個月就動手。”
白皓修很奇怪地盯著他。
琾明溪“唉”一聲,最近的腦子有點攪,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想法太矯情——如果他不去飛都,不偷阿虓的錢,說不定,圣炎不會失去緩沖期呢?
“猶豫嗎?”白皓修問。
琾明溪悶了會兒,點頭說:“有點兒。”
白皓修又是一動不動地盯了他半天。
“……”琾明溪變成一只冰凍的鵪鶉。
“你覺得琾彬洲盡力了嗎?”白皓修問。
琾明溪怔怔地說:“我……不知道。”
白皓修說:“你想死是嗎?”
琾明溪腿一軟,差點給他跪了!也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真是蹬鼻子上臉把自己當什么有頭有臉的人?
“我不……”他惶惶然,倒退兩步,行靈武者下屬的禮,躬身道:“屬下無禮!”
“你給我搞清楚,”白皓修平靜的聲音比盛怒更可怕:“你是個逃兵。”
琾明溪的身體水深火熱!抖個不停,但好像煥然一新地清醒過來了,視死如歸地說:“我不會……我知道!我沒有資格為圣炎說話。”
白皓修說:“除非你以后還想回去?”
琾明溪狂搖頭!“不,我不回去!不做那禍國殃民之人。您教訓的是,我說那異想天開,不自量力的話,當真該死!”
白皓修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琾明溪的腰一直沒有直起來,眼含熱淚:“十一郎愿終生追隨將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白皓修像是考慮了一會兒,什么也沒說,轉身走了。
琾明溪無奈又焦急地抬頭望著他,發自內心地感覺到,跟著那個人的背影,自己能通往一個嶄新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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