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伊文斯2453年8月8日(三)
不過這時候我們這場聚會的最后一個主角終于到場了。張安遠急匆匆地跑進房間,她看到大家便立刻高興地打招呼,然后坐到了蘇珊的旁邊。她似乎之前已經見過蘇珊了。我們九個人圍坐在圓桌旁,差不多把桌子坐滿了。姬玲和張安遠之間還稍微空了一點位置,大約還能坐下一個人。
張安遠進門的時候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還以為她是老師。張安遠的外貌明顯比在場所有人都要年長,但她的氣質卻非常獨特。她的身高很高,比在場所有女生都要高,和我差不多,只比胡韻簫矮一點。而且她的身材比例很好,一眼看過去像一個模特。她的臉上始終掛著笑容,這是一種溫暖、慈祥的笑容,每個人都會喜歡的笑容。
“嗨!大家好呀!抱歉我來晚了。”張安遠跟大家打招呼。
“沒事,我們也剛到沒多久,就隨便聊了一會。”王晨回復她。
“那既然咱們人齊了就可以上菜了。”姬玲點擊桌上的按鈕,隨后一道又一道菜就從桌子中間升了上來。
終于可以開飯了,我突然感覺自己特別餓,直接狼吞虎咽起來。這家茶餐廳的口味比較淡,應該是廣東地區的特色。我在蒼龍市吃過不少的中餐,不過似乎沒有那么清淡的。我吃的川菜和湘菜比較多。但既然來了,那就應該多嘗試嘗試。安迪倒是非常習慣,甚至還懂一些古老的餐桌禮儀。當他把茶杯放到續杯區時,還用手指在桌上敲三下,表達對這家餐廳的尊重。
“對了,我還沒跟大家自我介紹呢。”張安遠說,“我叫張安遠,來自中國北京,今年39歲,可能比大家稍微年長一些。然后我是植物育種工程的博士。”
張安遠居然是博士!不過想想也沒什么問題,到了她這個年紀如果一直從事科研工作的話,那么早就該是博士了。不過一個博士為什么要來羋星學習大氣改造呢?
“我也想認識一下大家。我跟蘇珊今天下午見過了,然后姬玲我也認識了。”張安遠繼續說,“其他的小伙伴我都還沒見過。很抱歉我之前工作太忙了,沒有時間看大家的資料。不過我想那些資料肯定不能反映大家真正的樣子。那既然以后大家都是同學了,也該互相有所了解。那我們從這邊開始好嗎?大家相互介紹一下。”
張安遠掃了一下王晨的方向,表示從王晨那邊開始。她的行為舉止完全就是個老師。姬玲在她面前都變得毫無存在感。張安遠的氣場太過強大,以至于王晨聽到后非常緊張,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其他人也屏住呼吸,害怕下一個就叫到自己。
“我嗎?”王晨說,“我好像沒什么好說的。”
“沒關系,簡單介紹一下吧。”姬玲說,她似乎想找回點主動權。
“好吧。”王晨說,“我叫王晨,21歲,是江西贛州人。”
“你不是說你是廣東人嗎?”安迪突然插了一嘴。
“半個廣東人,你懂不懂啊?”王晨有些生氣,“大學是在武漢大學讀的,讀的是數學專業,輔修人類學。”
“數學專業啊,真看不出來啊。”安迪又插嘴了。
“那當然,你能看出來就有鬼了。”王晨這次是真生氣了,“你那小眼睛能看見點啥啊,就只會挑芝麻大點的事。”
“人類學?我聽說過這個專業,不過也不是很了解。”張安遠說,“王晨你能介紹一下嗎?”
“沒有,我只是輔修,也就學了點皮毛的東西。”王晨說,“簡單來說就是了解不同的文化呀,深入其他文化內部做研究。”
“那你研究過什么文化?”張安遠說。
“也沒什么,就是找武漢市郊的幾個村子做了點調查。”王晨說,“不過我當時其實挺想做羋星的研究的,因為我很崇拜的一個老師就是做這個的。但是想想也不大可能。我一個本科生,還是輔修的,申請不了那么多經費來羋星。”
“你當時就想研究羋星啦?”姬玲說。她似乎有些驚訝。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么驚訝的神情。
“就是一個想法罷了。”王晨繼續說,“我導師還是想讓我做社區研究,這個是最容易做的。不過我當時還是特意選了一個有羋星人居住的社區做。但其實也就三四十個。我想嘗試用一種新的研究方法,但我做的時間不夠,所以最后還是用傳統的民族研究的方法,最后得出的結論也挺簡單的。”
“你最后得出的結論是怎樣的?”張安遠繼續問。
“就還是少數民族融入城市的那一套。結論就是融入得挺好,大家對生活很滿意,就是這樣咯。”王晨說,“我就在那兒待了三個月,隨便去走訪那些當地人,根本沒怎么深入。我感覺里面有更深層次的東西,但我實在沒時間繼續做了,反正能畢業就行了。”
“不過你現在就在羋星,想深入研究再容易不過了。”張安遠說,“而且姬玲也會幫助你的,對吧?”
“我們班學生有什么要求我都會盡量滿足的。我會把我能說的東西都跟她說。”姬玲說。她還是非常傲嬌,不過總感覺她對王晨好像更溫柔些。
“那都過去啦!我已經畢業了。”王晨說,“別說我啦,下一個,下一個。”
王晨兩只手指著胡韻簫和胡韻笛,非常急迫地想把話題從自己身上引開。
“我來說吧。”胡韻簫說,他也有些緊張,“我叫胡韻簫,這是我姐姐胡韻笛。我們是雙胞胎,今年22歲。然后我們都是廣州人……肯定都是啦。我畢業于華南理工大學,學的是應用航天機器人專業。我姐是中山大學的,她學的是高分子凝聚態物理。”
“你們的名字,一個‘簫’一個‘笛’,果然是天生一對呀。”張安遠微微笑了一下,“你們姐弟倆關系應該挺好的吧?”
“沒有,我倆關系不好。我天天欺負他。不過弟弟就是用來欺負的嘛。”胡韻笛突然伸手去捏胡韻簫的臉。胡韻簫也沒有反抗,反而樂在其中。
“伊文斯,到你啦!”胡韻簫說,他的臉還被胡韻笛牢牢地控制著。
“我叫伊萬·科農諾維奇·維索夫斯基,大家可以叫我伊文斯。”我說,現在稍微沒那么緊張了,“我來自端星坎貝爾市,今年23歲。然后我畢業于蒼龍理工大學,學的是應用空間材料專業。我跟安迪是同學,他學的也是這個專業。”
“我聽蘇珊說了,你們倆是一對好基友。”張安遠說,“你是俄羅斯人后裔嗎?”
“我祖先是俄羅斯的,不過我也不清楚他們是什么時候遷到端星的。”我說,“聽我爸說,我們家還有韃靼人、哈薩克人、立陶宛人血統,可能還有蒙古人的血統。”
對這種血統的事情我們家一向不怎么在意。我爸只能記住他的爺爺輩,再往上就什么也不記得了。我們家也沒有族譜,所以我很難知道自己有哪些親戚。公共系統的個人信息里應該有這方面的資料。但是要想都找到也比較麻煩,只是弄清自己的祖先應該問題不大。而且血統這個問題的意義也不大。有不少民族的基因差異其實很小,而且幾乎沒有哪個民族是純血的,都是各種混。
“我聽說蒼龍理工的實力挺強的,”張安遠繼續說,“當然端星的學校不參與地球的排名。不過如果參與排名的話,蒼龍理工應該能進理工大學的前五。”
“也不算很強。蒼龍理工是老牌大學,比起那些新興的學校還是有差距的。”我說。蒼龍市本身就很古老,是端星建立的第三個穹隆市。現在端星有上百個穹隆市,大家都有很好的學校,蒼龍理工現在能排進端星前五十就不錯了。
“你學的專業是應用空間材料?”張安遠說,“我不是很了解。能簡單介紹一下嗎?”
“就是研究太空航行中運用到的各種材料。”我說,總感覺一直在順著她的話講,“我們學校比較厲害的是輕金屬研究,特別是對鋰合金的研究。太空航行中鋰合金一般被用于飛船內部裝潢。目的還是減輕飛船的負載,畢竟超空間航行中飛船的負載也要越輕越好。而我們學校做的就是研究鋰合金的特性,增加它的硬度、延展性、魯棒性等等。生活中也有很多用鋰合金做的東西。”
“難怪端星的太空技術這么強,原來都把科技水平體現在太空航行上了。”張安遠說,“就鋰合金的研究,蒼龍理工應該是整個人類社會最強的。你很厲害呀,能在蒼龍理工學習這個。”
“沒有,過獎了,只是沾了點學校的光而已。”我趕緊說。感謝學校收留了我這個學術廢物,“好了,下一個吧。”
“安迪,你呢?”張安遠問,她直接跳過了法比安。
“我該說的萬尼亞都替我說了。”安迪說,“我好像沒什么能拓展的了吧。”
“沒事,你簡單介紹一下自己吧。”張安遠說。
“好吧。”安迪說,“我叫安迪·c密涅瓦,蒼龍市人,今年22歲。跟萬尼亞一樣畢業于蒼龍理工大學。”
“你是約瑟夫·p密涅瓦教授的后代嗎?”張安遠說,“密涅瓦在端星應該不算是一個常見的姓氏吧。”
“算是吧。不過我們家跟他離得有點遠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他的多少代玄孫了。端星上姓密涅瓦的人已經挺多的了,幾乎都是他的后代。”
“密涅瓦教授非常了不起啊。我們研究所還有密涅瓦教授的雕像,他對端星蔬菜培育的貢獻是無與倫比的。而且他跟趙蒼龍將軍是很好的朋友。他們一起把端星建設起來的。”
“我沾了點光而已。我們家在端星其實挺一般的。”
張安遠看出安迪不想繼續討論,她也不再繼續追問了。
“我們還有最后一個伙伴。”張安遠說。她看向法比安,“抱歉我剛剛不小心把你忽略了。”
“那我也簡單介紹一下自己。”法比安說,“我叫法比安·貝諾瓦,今年25歲,畢業于索邦大學,學的是地質學。我來自貝桑松市,這是個小城市應該沒什么人知道。”
“貝桑松啊,很好的地方呀。貝桑松特別盛產詩人,”張安遠說,“像維克多·雨果、讓-皮埃爾·古德利爾、阿芒迪娜·法桑都是很著名的詩人。”
“對!我特別喜歡雨果。”法比安的眼睛突然有神了,“古德利爾和法桑都是很了不起的詩人,他們和朱迪絲·蒂德曼并稱24世紀西歐國抒情詩三杰。”
“你很喜歡詩歌嘛。”張安遠說,“我剛剛一進來就有這種感覺。法比安的眼神里帶著一絲憂郁,給我的感覺就是心里有很多話,但是表達不出的那種。我覺得你完全可以當個詩人,用詩歌來表達自己。”
“我嘗試著寫過幾首詩,但實在太不理想了。”法比安說,“以前我選地質學專業的時候就是覺得大地的輪廓也像一首首詩,有些地方看似無規則地排列,但細看卻能感受到其中蘊藏很深的詩意。我也想研究其他行星的大地上寫滿的詩篇。”
“我閱讀過一些詩歌,但不是很了解。咱們以后可以好好聊聊。”張安遠說,“你們怎么都沒吃菜呀,趕緊吃呀!”
這時候我才意識到,從張安遠讓我們自我介紹開始,我都沒怎么吃飯。張安遠似乎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能夠讓大家靜下心來傾聽她講的每一句話。在她的引導下,其他人的話語也變得特別有趣。即使是那些我們從未了解過的東西,我們也愿意認真傾聽,始終保持專注。要是她成為我們的導師該多好呀。
我注意到姬玲聽得也很專注,她一直注視著張安遠。王晨則用兩只手托著自己的頭,靠在桌子上,傾聽的同時若有所思。胡韻笛直接靠在胡韻簫身上,他們的親密能被所有人捕捉到。法比安從最初的憂郁,若有所思,因為張安遠的幾句話,一下子就變得興奮起來,眼神里充滿了光芒。蘇珊則一直靠在椅背上,她似乎若有所思,但眼睛不時地便瞥向張安遠。只有安迪,在所有人都認真傾聽的時候,他還在不停地夾菜,對這場討論完全無所謂。
“那我們干一杯吧!”張安遠說,同時站起來舉起自己的茶杯,“以后大家都是同學了。”
我們只好也一起起身。安迪、蘇珊和我的茶杯一起飛向桌子中間碰杯。其他幾人則把手伸長進行碰杯。
“干杯!”姬玲說。隨后大家一飲而盡。
接下來我們在餐桌上聊了很多的話題,有不少我甚至都完全沒聽說過。我不由得佩服這個班上大家的學識。不過在這個過程中,我的速記速度已經趕不上大家發言的速度了,到后面干脆直接放棄了,只能隨意寫下幾個不成體系的關鍵詞。今天吃得太飽了,我實在是沒力氣繼續整理這些內容了,只好等以后有空再進行整理。
可以肯定的是,在這個班上學習必然不會無聊。每個人都很有趣,我能從他們身上學到不少東西。我真的很期待接下來會發生些什么。就此擱筆,我要睡了,晚安!
最美好的祝愿!
伊文斯
nk維索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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