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要吵架
江月洲打人專打臉,梁仄的傷大多都在臉上,過了幾天消下去大半,只有右眼還有一點青紫腫塊,被他的眼鏡一遮,就看不出明顯痕跡,外表依舊人模狗樣。
看見江月洲他一扶笑了笑,“江同學,幾天不見,在家反省的怎么樣了?”
江月洲睨了他一眼,直接越過他,回想起陳佑平的話,如果真要自己跟這個笑呵呵的偽君子道歉,還不如回家停課反省。
梁仄也不惱,輕笑一聲,在他經過時低聲說:“我最看不慣你們這種人,自以為是天之驕子,無知無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做事全憑意氣和沖動,事后給你們擦屁股的不還是別人。”
江月洲停下腳步回頭,見他依舊和顏悅色,只是說出的話卻帶了一絲狠戾,“你早發現我和陳誠的事了,不也是不聞不問么,現在才來插手,會不會太虛偽了?”
江月洲臉色一沉,他最后悔的就是這個,他覺得自己要是早一點發現,或許可以跟程誠一起好好想想辦法,而不是鬧成現在這樣,一定要走一個。
梁仄低頭,食指和中指并攏抵了抵鏡架,說:“我幫程誠保密,他陪我聊天,這不是你情我愿的事嗎?你們這些學生啊,有時候也不要偏聽偏信,你怎么就知道程誠他不愿意呢。”
江月洲攥緊了拳頭,額角青筋鼓動,要不是這是在校園大道上,他非得砸碎他那丑兮兮的眼鏡不可。
梁仄哪能看不見他的怒火,右眼似乎又開始疼了,誰能想到江月洲這么一個外表看著挺纖瘦的人下手那么狠。
但是現在眾目睽睽,他只要還有點腦子就不敢對自己做什么,于是回之以一個輕飄飄的笑,拿出語重心長的做派說:“老師為人師表,最重要的就是育人成才,學業固然重要,到最重要的還是德行,犯了錯不可怕,只要肯悔改,雖然我不是你的老師,但正好就遇到這事兒撞一塊了,那我想我有必要教會你,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如果你不道歉,學校大概只能開除你了。”
最后一句他說的很輕,仿佛是在挑釁,“你沒有證據,能怎么樣?”
江月洲拳頭緊了又松,深吸了一口氣,好一會兒才轉過頭,森冷的目光直直地和梁仄對視,依舊帶著少年不肯低頭服輸的驕傲,“道歉,你配嗎?”
說完大步離開了學校。
梁仄再次看見那種獨屬于這個年紀心高氣傲的少年不可一世的目光,眼底劃過一抹嘲諷,這次他可不是那個唯唯諾諾任人拿捏的失敗者了。
離開學校后,江月洲本來應該繼續在外面找個地方消磨時間,到點回家的,但他滿頭亂緒,腳下不自覺的就走到了玉林東路,看見小區里邊吵吵嚷嚷的。
人群中他好像看見了段堇年的小身影。
江月洲第一反應是這狗崽子又惹什么麻煩了,腳下一個箭步沖過去撥開人群。
看熱鬧的目光中心處,段堇年咬著牙,瞪著一雙發紅的眼睛跟面前一母一子對峙,手上還抓著被撕破的草莓熊,小手指節發白。看他那架勢,似乎下一秒就要沖上去咬人。江月洲問怎么了。
段堇年聽到他的聲音愣了愣,兇狠的表情一下子松懈下去,一種慌亂無措取而代之。
女人見江月洲目光看向段堇年,厲聲問:“你是這小孩的誰?”
江月洲說:“我們家的,發生什么事了?”
女人說:“你們家的,來的正好,來看看你們家孩子把我兒子打成什么樣了?你看看這額頭起了這么大個腫包。”
他兒子跟段堇年差不多年紀,但是塊頭比段堇年大多了肚皮把衣服撐出了一條縫,額頭上磕了個包,看起來蠢兮兮的。
江月洲再看看瘦巴巴的段堇年,實在很難想象這包是段堇年弄出來的。江月洲輕聲問段堇年:“是你打的嗎?”
段堇年的目光顫了顫,看著江月洲的眼睛想要辯解又無從開口,抿著唇蒼白的搖頭。
江月洲皺眉。
女人立刻不滿到:“從剛才起問你話你就一直不吭聲,推了人你還不承認了,剛才大家都看到了,我兒子就是被你弟弟推了磕到頭的,別想抵賴。”
周圍有人搖搖頭,大概是看段堇年樣子可憐兮兮被逼問了半天,現在好不容易家里來個人吧居然也還是個孩子,不由得心里覺得女人有點咄咄逼人。
江月洲看段堇年的樣子,要他開口估計比之前還要難,于是沒理會女人的話,轉而直接去問他兒子,“當時的情況是怎樣的,你從頭說。”
圓肚子小孩張了張嘴,將要開口被她媽媽拉回去,“你什么意思,你不去問你家孩子為什么打人,跑來盤問我家孩子?我們小虎就是看他一個人坐在這里無聊想過來找他玩,他不理人就算了,還出手推我兒子,我家兒子語文數學每次都考滿分,萬一磕壞腦袋了你怎么賠?你讓他,讓你弟弟給我家小虎道歉!”
江月洲依舊沒看女人,問小虎,“他為什么要推你?”
女人剛要開口,旁邊人看不下去了吼了一聲,“你聽聽孩子怎么說嘛!”
街頭吵架一貫是氣勢強的壓倒氣勢弱的,女人閉了嘴,小虎囁嚅道:“我找他玩,他不理我,我,我就想借他的小熊玩玩兒,他就推我。”
段堇年聞言怒目圓睜,又恢復了先前那個我咬死你們的樣子,江月洲怕他撲上去,拽住他的胳膊將他拉到自己身邊來。
段堇年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以為江月洲信了小虎的話,本來委屈的淚花就在眼眶打轉,現在更是攔不住。
明明不是那樣的。
“去調監控吧。”江月洲說。
“什么?”女人哂笑,“我兒子的傷就擺在這里,你難道還不認?調什么監控,你是不是想拖延時間,我們這么多人哪有時間陪你玩。”
江月洲處變不驚的淡淡道:“既然沒人說得清楚,調監控最有效,誰對誰錯也不是單憑你一句話。”
女人也不吭聲了,大有賴著不走你能奈我何的意思,有人道:“人家說的對,兩個小孩子又說不清,看看監控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嗎?老圍在這兒爭又爭不出結果。”
旁人跟著附和。女人沒辦法,氣哼哼的說看就看。
監控不收聲,只能看到畫面,畫面里,段堇年一個人抱著紫色的玩偶熊坐在紅花紫薇樹花壇上,半天不挪屁股,除了晃晃腿,就沒怎么動過,這時候小虎走了過來,跟他說了什么,段堇年沒理他,兀自扭頭看向小區門口。
小虎跺了跺腳,指著段堇年懷里的紫色玩偶熊說了幾句什么便仰頭大笑,這時候段堇年已經生氣了。
小虎還沒完,伸手就去搶玩偶熊,段堇年死抱著不放,爭奪間小虎還照著膝蓋踹了他一腳。
段堇年看著瘦瘦小小一個,犟起來力氣不小,他撐起來跳下花壇使了個勁掙脫了小虎,小虎被他惹怒,挺著他圓滾滾的肚子就朝他撲過去,段堇年被他拽得動不了,轉用一只手拿著玩偶熊,騰出另一只手推了小虎一把。
小虎撲過來本來就沒站穩,被這一推就朝前撲去砸在地上,腦袋磕了個包,當即就哇哇哭了起來。
段堇年看著玩偶熊被撕破的手臂,棉花露出來一大塊,又生氣又難過,眸光在監控看不到的地方逐漸變得晦暗,看著放聲哀嚎的小虎,他有一種撲過去砸碎他的沖動。腳下剛動,小虎的媽媽就火急火燎跑來了,推開段堇年就去扶兒子。
監控很明顯看得出是小虎先去招惹段堇年,段堇年其實并不想理他,如果不是他非要來搶玩偶熊,他也不會推人。
他不管別人是怎么想的,只知道自己當時真的推了小虎,并且要不是小虎媽媽來得快,他肯定會把他打得更狠。以往遇到這種事,沒人會偏向他,因為他不會說話不會分辨也不會哭,旁人只會覺得他討厭,他如果不想受委屈,只能自己替自己報仇。
而現在他卻沒那份戾氣,江月洲一定覺得自己給他惹麻煩了。
此刻他低著頭,手指不停地把草莓熊露出來的棉花往里戳,不敢抬頭看江月洲。
他當時想打人只是一個意動,并未有實際行動,就是讓旁人看到也看不出他的心思,因此也就有人說:“這不是你們家小虎先去招惹別人嘛,人家小孩不想和你家小虎玩,你家小虎還去搶人家東西勒。”
女人一聽就不樂意了,“你說什么話?小虎不過就是想跟他玩玩,小孩子之間的玩笑,你說那么難聽該做什么,什么叫搶?小孩子懂什么?”
你來我往爭吵幾番后,當和事老的路人也覺得是在跟女人浪費口舌,搖著頭走了,江月洲終于聽不下去,冷然道:“阿姨,監控很明顯看得出是您兒子有錯在先,我弟弟不過是正當防衛,我想這個歉我們沒必要給您道。”
“你說什么?”女生聲音尖銳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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