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燦燦聽見這話一下子跟詐尸一樣直起身：“卞映凝,你怎么回事啊你？”

        卞映凝優雅的輕酌了口酒，下一秒破功吐舌：“瑪德，好辣。”

        華燦燦氣慘了,一巴掌拍到桌面上：“我喊你出來陪我喝酒是讓你聽我吐槽，不是讓你來說教我的！”

        “我懂，”卞映凝放下杯子：“規矩我都懂，”她捏著嗓子，學著華燦燦的調調：

        “我是你姐妹,我現在心情不爽，你應該陪我一起罵那個讓我不快的人，而不是來指責我的錯誤！我有沒有錯我自己還不知道啊！”

        完了她也用力的拍了一巴掌桌子,震得桌面上的酒杯酒壺都顫了起來。

        華燦燦：“……”

        這就是傳說中的,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嗎。

        “算了，要不你還是滾吧。”謝謝她,讓自己知道原來她心情還能比剛才更差。

        卞映凝哼笑：“行了,離家出走就離家出走唄,有我在還能餓著你不成，住我家睡我床吃我飯用我錢去！”

        聽到這華燦燦表情這才好點：“算你良心未泯。”

        卞映凝夾了塊秋刀魚肉：“怎么回事啊？”

        華燦燦又灌了自己一杯酒，用力放下酒杯道：“還能怎么的,華絳蓉那個女人不久前不知道從哪里買回來一副畫。

        買回來就算了也不掛起來,就放在衣帽間里,我這不是過兩天有個小聚會嘛,想著她那邊衣服比較多我就去她衣帽間看看。

        誰知道就不小心碰倒了,那畫跟個豆腐做的一樣，直接摔爛了一個邊角框,華絳蓉那個小氣女人又剛好回來看到，大發雷霆就叫我滾……笑死了,當我稀罕和她呆在一起。”

        華燦燦說著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

        卞映凝沒作聲。

        華燦燦吐了口濁氣。

        她自小一直被人捧在手上，華絳蓉雖然管著她，但從來沒像今天這樣發那么大火，好像恨不得……殺了自己才能解氣一樣。

        想到這里華燦燦抿緊了唇，心里窩囊得很。

        什么寵她為她好，都是假的，畫又沒事，就是邊框裂了而已，她又不是故意的，她至于這樣對她么。

        “或許那副畫對她來說很重要吧。”卞映凝替華燦燦把酒滿上。

        “很重要？有什么重要的，她又不喜歡畫，以前也沒收藏過這種東西，我看她吶，無非就是找個理由好好罵我一頓而已。”

        華燦燦越說越氣。

        卞映凝干脆也單手撐到桌上去，隔著桌子另一只手透著華燦燦v領領口露出的凸起渾.圓，戳了戳。

        “問問你自己的心，你覺得自己有沒有錯？她生氣說重話是她不對，你毛手毛腳弄壞人家東西你也有錯。”

        華燦燦撥開卞映凝的食指：“你說歸說別動手動腳的，別以為你的小我就弄不了你。”

        卞映凝默默收回手：“行了，別喝了，去我家住幾天吧，等大家都消氣了再心平氣和的和人家道個歉。”

        “我和她道歉？做夢！”

        卞映凝靜靜的看著現在拽得不行的華燦燦，想著她要是在華絳蓉面前也能這樣硬氣就好了。

        把華燦燦送到自己家再回到學校，已經快七點了，順著張芝芝給自己發來的位置，到了教室后卞映凝偷偷摸摸的想著該如何混進去。

        里面老師在講得激情澎湃，初秋的天還沒黑完，走廊上回蕩著老師的聲音，正當卞映凝在門口探頭探腦時，一個聲音突然在她身后響起。

        “讓讓。”

        給卞映凝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木著臉的尚清茴。

        卞映凝站直身體，眼睜睜的看著尚清茴光明正大的進去。

        當機立斷，卞映凝屁顛屁顛的跟在她身后。

        這會兒已經上課半小時了，階梯教室坐了幾百個人，從階梯下面往上看黑壓壓的一片，在走進去的這短短時間里，卞映凝眼睛都看花了還愣是找不到一個空位置。

        也看不見對著她揮手的張芝芝，只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身旁還有一個空位剛剛落座的尚清茴。

        這哪里還用考慮，卞映凝也跟著走上去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這種情況已經司空見慣了，上面的老師看了第一眼后根本不帶看第二眼。

        “這里沒人吧？”卞映凝小聲問。

        尚清茴自打卞映凝坐下來之后就低著頭盯著書，聽見她的問話后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卞映凝放心了。

        開始拿出手機摸魚。

        周五的店慶店長把菜單發給她她還沒能認真看呢。

        在尚清茴另一邊的小姐妹看見了這一幕，連忙拿手機給別人發消息：

        “不用回來了，你的位置被卞映凝承包了！”

        和著尚清茴一起去上廁所晚回來兩步的姐妹：“？？！”

        在中排側邊的季小雪看著后面的倆人各玩各的沒有搭話，她收回了眼，繼續聽老師講課。

        尚清茴總覺得她和卞映凝之間的氣氛很怪，而且兩人的關系怎么說呢，多少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她雖然盯著書，但是半節課不翻一頁，腦子里胡天海地的不知道在走馬觀花似的想什么。

        兩人靠的也不算近吧，可她就是覺得靠近卞映凝那邊的身體在隱隱發燙。

        等老師說下課休息，順便點名發試卷下來時，尚清茴扭頭，就見卞映凝拿著手機在屏幕上勾勾畫畫什么。

        “卞映凝。”

        “嗯？”

        被人喊到名字卞映凝下意識的應了一聲，隨后才抬頭，看了眼前面，沒人，左邊，沒人，右邊……尚清茴的大眼在盯著自己。

        “干嘛？”卞映凝不明所以。

        “我向你道歉。”吵雜的教里，那些同學和老師的說話聲都成了背景音。

        這句話尚清茴不知道憋了多久才終于說了出來。

        就算是此時話已出口，她一手放在桌面上也還無意識的握緊成拳，另一手放在自己腿上，揪著自己的衣服。

        尚清茴等著卞映凝的回答。

        心里不安的等著。

        或許是說不接受，或許是說沒說關系……

        “哦。”

        卞映凝收回視線，繼續給菜單備注。

        她現在的心神都還在正事上，剛想到了一個配菜的比例，得快點記下來，免得轉眼忘記了。

        尚清茴像是一個被人吹得鼓鼓的氣球，然后又突然被放了氣一樣癟下來。

        哦？

        一個哦？

        代表什么。

        “你……我……”尚清茴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卞映凝手機震了一下，華燦燦給她發來消息。

        “餓了，回來帶個夜宵，要城西那家鹵味的藕餅，我要吃三個。”

        卞映凝：“？我家在城東，學校在城中！”

        “然后呢。”反正她現在很傷心很難過，她是個無家可歸的小可憐，她要吃個夜宵撫慰憂傷有問題么！

        “我給你買30個！”

        華燦燦：“……你是豬？”

        卞映凝：“不想吃了？”

        尚清茴看著卞映凝嘴角帶笑的在手機上敲敲打打，不知道在和誰快樂聊天。

        她抿著唇垂下眼睛。

        自己對她而言，似乎跟沒有存在一樣。

        不久前，她對自己，不是這樣冷漠的。

        是……還在生氣是么。

        “卞映凝，”尚清茴再次啞著嗓子開口道：“我是真心實意的和你道歉，就算你想打我罵我要我做什么贖罪的事，我都可以。”

        這是尚清茴十九年來，第一次低聲下氣的和一個人道歉。

        她認識到了，認識到卞映凝有一段時間，是真心想對自己好。

        只是她用狼心狗肺般的姿態去回饋她。

        卞映凝扭頭，打量著尚清茴，似乎在想什么：“做什么事你都肯？”

        好家伙，大小姐居然給她道歉了，雖然覺得沒必要，但是，既然她誠心誠意的道歉了，那她就意思一下唄。

        尚清茴反應過來后一連串的點頭。

        她尚清茴從來不欠任何人東西。

        卞映凝不是知道南邊土地要開發了么，如果……如果她也想要這個……那自己，也可以幫她拿到。

        “那你一會兒能去城西幫我買點藕餅么，要三十個。”

        放學先往城西去一遍，買完又回來，不得兩三個小時了，再者，她也想看看尚清茴這個道歉，到底是不是真心實意的。

        “買……買藕餅！？”尚清茴懵了，如果卞映凝運籌帷幄野心勃勃的話，她怎么就給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

        “怎么了？不能行是么？”卞映凝眸光很清澈，似乎是真的打算讓她去買餅。

        “可以，我買給你。”不就是跑個腿么，比起自己還打了她，也不算什么。

        “嗯呢，那就麻煩你了，麻煩送到我家喔。”

        她也累了一天，好想回去泡個澡。

        “好。”

        ……

        下了課卞映凝和張芝芝打了聲招呼就快步下了樓，準備回家。

        這樓梯剛下到底，遠遠都看見自己司機和車了，身后卻傳來季小雪的聲音。

        “學姐。”

        卞映凝停下腳步，回頭。

        季小雪小跑的追上了她，她身后樓梯口處，尚清茴和著三個姐妹一起走出來，眼睛往她們這邊深深的看了幾眼。

        “有事？”最近尚清茴和季小雪身上都沒帶著任務，卞映凝對兩人不由得懈怠了一些。

        “……請我喝奶茶吧。”站在卞映凝面前，季小雪咬著唇快速道。

        “什么？”她這話卞映凝是沒想到的，甚至還以為聽錯了。

        季小雪用力的咬著唇，心口小鹿亂跳，雖然自己這話在別人聽起來有些不要臉，可她還是堅持重復道：“學姐，請我喝奶茶吧。”

        卞映凝一下子反應過來。

        “你這是，為你上次扔了我的奶茶而道歉嗎？”她覺得有點好笑。

        女主這邏輯，傻乎乎的。

        她果然知道自己扔了她的奶茶。

        “嗯……對不起，那時候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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