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不出半柱香的光景就傳到了姜鶴年耳朵里。

他面色是出奇的難看，“是不是姜月梨又和她大姐姐說什么了？”

常容搖頭道：“應該不會，今日天一早三姑娘就去接夫人回府了，她們二人回府沒過一息，趙家的人就上門了，若是真的說了什么，以大小姐的聰明才智，也是斷不會相信的呀。”

姜鶴年顏色鐵青，“你讓人去告訴程氏，不管他現在是怎么想的，姜靈曦都是她的親生女兒，只要我還在這府里，一日就容不得任何人糟踐她！”

常容領命離開了書房。

不過片刻姜月梨就知道了書房的消息。

在聽到下人敘述姜鶴年所說的那番話時，她甚至絲毫都不覺得意外。

眼下的姜靈曦對于姜鶴年來說，是有大用場的。

無論日后姜家會不會被捆上趙家這個賊船，姜鶴年都必須得維持住這表面的和諧。

反倒是程氏氣的不輕。

“你父親是不是瘋了？他難道不知道那趙夫人安的是什么心嗎？那日在靈曦落水之后，就動了讓你去沖喜的心思，那趙吉就是個不堪嫁的！他想害你還不夠，如今還想去害姜靈曦？”

無論程氏對姜靈曦當初所做之事有多么寒心，但她到底沒有經歷過姜月梨前世所經歷的那一切，對姜靈曦還是有些情分在的。

畢竟姜靈曦是視眼珠般寶貴，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

哪怕她是柳姨娘所生，程氏還是不忍讓她嫁進那個虎狼坑。

姜月梨早就料定了這點。

若不是自家母親心軟，又豈能會在剛懷孕之后，就允許姜鶴年把柳姨娘納進了府？

此后的這么多年，她甚至就沒有懷疑過兩個孩子的不對勁！

柳姨娘明明是后進府的，但是姜靈曦卻是足月生產，且和姜子安幾乎同時落地。

也正因如此，才有了這出貍貓換太子的戲碼。

姜靈曦這些年身子康健，無病無災，別說頭疼腦熱了，就連那葵水的苦都沒吃過半點。

反倒是姜子安，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一來二去的也就養成了自由散漫的性子。

如此種種，只能說明姜鶴年早在她母親尚未有孕之前，就已經與柳姨娘勾搭成奸了！

可偏偏這些事，她母親好似完全不知情！

姜月梨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跟程氏開口，只能輕嘆了一聲道：“母親，眼下我們還是得先去應付趙夫人才行，至于姐姐的事情，我們從長計議吧。”

有了姜月梨這番話，程氏也就沒再深想，只換了身衣服，梳洗停當后就去了前廳。

她帶著姜月梨剛一進門，趙夫人就放下茶杯，一臉喜氣洋洋的迎了過來。

“老天爺還真是開眼呢，居然讓靈曦那丫頭平安回來了？她人呢？怎么沒跟妹妹一道來？”趙夫人說話朝著姜月梨身后打量著。

再確定那后面再無旁人后，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程家妹子，我今日前來，就是想把咱們之前定親一事提上日程的，這一來二去的，耽擱了這么久，實在是我們趙家考慮欠妥，還望妹妹你見諒。”趙夫人親昵地拉著程夫人的手，走向了主位。

那一副故作姐妹情深的熟稔模樣，看的姜月梨在心里直翻白眼。

這趙夫人向來是個八面玲瓏，長袖善舞之人，放眼全京城，沒一個人能在她身上挑出錯處來。

就算她那雙兒女不爭氣，但外頭對她的評價大多都是好的。

這也是前世姜月梨在飽受磋磨后，回家訴苦，卻無人相信的緣由之一。

不過幸好如今需要應付趙夫人的另有其人了。

姜月梨端的一副笑臉，在兩人落座后款款行禮道：“夫人，今日前來是我們姐妹之星，只是姐姐突然回京，還有些害羞，不好意思見人，唐突了夫人，還望夫人見諒。”

有趙夫人這個前車之鑒，姜月梨做起表面功夫來很有一套，行禮問安，侃侃而談，言談舉止中，讓人瞧不出半點錯處。

趙夫人越看越覺得惋惜。

她只恨自己家的兒子，女兒不爭氣，籠絡不住姜月梨的心。

“月梨姑娘客氣了，上次在護國寺的事，我也有所耳聞，我家那小子不爭氣，我今日來也想帶她跟姑娘，你賠個不是，日后咱們兩家還是要多有往來的呀。”

趙夫人嘴上說的客氣，可每一個字都讓姜月梨后背發涼。

她始終不明白以趙家的背景和人脈，為什么非要不恥下交一個三品的戶部侍郎？

要知道，豪門大戶擇婿選妻，最是看重門當戶對的。

姜家到底有什么讓趙家放不下的東西？

還是說，姜鶴年掌握了什么他本不該知道的東西？

若只是為了給趙吉沖喜，沒了姜家，還有李家，王家，在這京城扔一塊板磚下去，能砸死十個侍郎。

這太不合常理了！

姜月梨忍不住想起了之前，還在趙家時的事情。

那會兒她剛嫁入趙家，每日天不亮就要去給趙夫人站規矩，好像經常能看見一些穿著趙家家丁衣服的人，出入趙家主屋和書房。

而這些人往往只出現一次后，姜月梨就再也沒有見過。

那時候姜月梨只當是趙家伺候的下人太多，難免有幾個眼生的，可哪怕她后來開始掌管趙家家事，也再也沒見過那些人。

可仍有另外一些生面孔重復前人的路。

姜月梨想著這件事，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她眉頭緊鎖。

趙夫人也覺察到了異常，“三姑娘，這是怎么了？這臉色瞧著有些不大對勁呀，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這女孩子家身子精貴，還是請個太醫來瞧瞧吧。”

沒等程氏開口，趙夫人就想擅作主張的讓趙家人去請太醫。

這越俎代庖的反常行為引起了姜月梨的懷疑。

她搖頭苦笑了一聲，“許是剛才回來的路上走的太急，胃里有些不舒服，有什么話就請夫人同我母親細說吧，我先告辭了。”

姜月梨找了個由頭就離開了前廳，看著那堆了滿院子的朱紅色箱子，心中的冷笑更甚。

這趙家還是舍得下血本的。

當初口口聲聲說府上沒有余錢，只用一頂小轎就把她抬進了府，連點聘禮都沒有。

可如今，這堆了半院子箱籠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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