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出城
車后面堆的禮品, 被武館弟子拿進(jìn)了虞家堂廳,大廳的柜子上推得滿滿的。
其中數(shù)種各大酒樓的名品點(diǎn)心,被印著酒樓名字的油紙包裹, 拎放在桌子上, 散發(fā)著幽幽的香味。
饞得人想咽口水。
虞濃進(jìn)來后,收斂心神, 輕輕坐在她平常坐的位置上。
她倒想看看,這是怎么回事?
虞家夫妻面對楚瑜很是拘束, 臉上略帶著討好的笑容。
楚瑜進(jìn)來一撩袍角, 泰然自若地坐在了虞濃旁邊的椅子上,旁若無人地整了整袖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虞家家主。
反而虞父和溫娘像是隨侍一般,正忙手忙腳地給他倒茶。
他穩(wěn)若泰山。
“叔父, 叔母, 不必客氣。”楚瑜只笑一下,拿起了茶碗,然后偏頭看了看旁邊的虞濃, 喝了一口,接著,微一蹙眉。
這茶又苦又澀, 毫無回甘, 不過他表情不變, 又將茶碗放下。
“下次, 我?guī)┖玫牟枞~來。”他低聲對虞濃說。
虞濃坐在那里, 臉蛋都似珍珠一般, 泛著瑩光, 瑩瑩的白, 聽到一時也沒吭聲,只是眼睫毛翻了翻,你有錢,你說得算嘍。
她就想知道楚瑜今日到底葫蘆里賣得什么藥。
“我和濃兒雖已訂親,婚書已簽,但還未行禮,所以請恕小婿無禮,先稱呼二位叔父叔母。”
虞家夫妻聽罷,立即擺手道:“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未成禮,理應(yīng)如此稱呼,楚公子隨意就好。”
說完,他們望著坐在下方,腰身挺直,肩寬腿長,看著頗有氣勢的英俊男子。
以及,他們以為會不般配,卻沒想到與男子坐在一起,女兒漫不經(jīng)心的氣質(zhì)半點(diǎn)不落下風(fēng),一絲局促也沒有,與男子再般配不過,溫娘這時不敢想,大女兒竟然是自己用豆腐喂養(yǎng)大的。
她用豆腐喂出一顆珍珠呢。
虞濃聽到楚瑜的話,立即看向他。
什么?小婿?
岳父岳母?
婚書?
他跟虞家的父母求婚了?而且虞家同意了!她竟然不知道?
“你……”虞濃眉毛豎起,看向楚瑜。
楚瑜這時候不看她了,臉上反而露出淡淡笑意,看向上首虞家夫妻。
虞父溫娘見下方男子雖然氣質(zhì)傲然,但對他們面色還算和煦,也就少了些緊張。
溫娘小心道:“楚公子,既然你與小女要成婚,那成親前,按習(xí)俗阿濃要搬回家里,準(zhǔn)備嫁妝……”
市井小民沒有高門大戶那么講究,但是訂親后和成親前,不好待在夫家,要在娘家待著繡嫁衣備嫁妝,一直有這么個習(xí)俗,虞家肯定沒錢備嫁妝,只能楚家給什么,他們這邊再送回去,然后再添二百兩禮,再給大女兒五百兩銀壓箱,這是夫妻昨晚商量的結(jié)果。
家里留下一百兩,留著給浚兒娶親,還有思雨的嫁妝。
沒想到,剛剛還一臉和煦的準(zhǔn)女婿,聽到這句話后,臉色一變,直接否了:“不可。”
他收了笑意,淡淡道:“武館里比較安全,還是留在武館比較好。”
那表情,就是想把人從他眼皮子底下接走,絕無可能。
這一變臉,虞家夫妻嚇了一跳,心知這句話說錯了。
不過,準(zhǔn)女婿說的也對,現(xiàn)在世道亂得很,女兒還是在武館里安全,虞父忙又道:“是我和她娘想法淺薄了,楚公子說得對,阿濃還是留在武館吧,有楚公子和她弟弟浚兒照看著,我們放心……”
虞父說完,楚瑜臉色立即緩和,馬上露出一絲笑意,回道:“叔父放心,把阿濃交給我,不會少她一根頭發(fā),必護(hù)她周全,她的嫁衣嫁妝,武館會準(zhǔn)備齊全,這些你們不必?fù)?dān)心。”
“啊,這,如何是好……”本來他們還想嫁妝的事,結(jié)果女婿連嫁妝都準(zhǔn)備好了。
楚瑜說完,拿起茶碗想喝,大概記起茶的滋味,轉(zhuǎn)身又放下了,撫了撫身上的衣袍,這才微帶笑意看了眼旁邊的虞濃。
虞濃已經(jīng)鎮(zhèn)定下來了。
她的眼睛微微眨動,慌亂稱不上,但驚是驚到了些。
她倒沒想過,要在夢里,嫁給楚瑜?
而且這個夢,可以不通過她本人,就能把她娶回家,隔空訂親這操作讓她啞然失語。
她冷靜地想了想,一方面,如果真的嫁給他,那么至少晚上是能夠蹭到足量的陽氣,因?yàn)榉蚱奘撬谝粡埓采稀?
對她蹭陽氣更方便。
但另一方面,夫妻,睡在一張床上,就意味著,不可能單單只是睡覺。
那做什么?
呵,不敢想,不能想,她根本就無法想象和死對頭……做夫妻?還會有洞房之類的事情?
婚約怎么解除?
虞家婚書都簽了?在古代,簽了婚書,除非死掉或失貞,或者虞家和楚家主動解除。
虞家她是靠不上了,看看虞父和溫娘,在楚瑜眼皮子底下唯唯諾諾,根本連大氣都不敢出,一直在看楚瑜的臉色。
他們敢才怪,解了就徹底得罪楚家了。
楚瑜更不可能主動解,那就剩死掉或失貞,這就算了,虞濃還不想自找麻煩。
跑路……也行,可她跑了,就失去了楚瑜這個陽氣來源,那她來這個夢里的目的就失敗了。
一時間,她嘴唇張了張,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這件事,從頭到尾離譜,太離譜了!
坐在一邊的虞思雨,今天一聲不吭,眼睛一會看看虞濃,目光在她頭上的玉蘭寶石簪子上盯著看了看,又看向她鞋子上的珍珠,和她手腕上的白玉手鐲。
戴在虞濃身上,件件不似凡品。
然后她又盯著對面兩人的臉看。
那個楚公子雖然對著她爹娘還算客氣,但樣子透著份心不在焉,但他對她姐很上心,過程中,目光一直注意著旁邊姐姐的反應(yīng)。
眼尾都瞟了好幾次了,又在姐姐臉上看了看,又看了眼姐姐的手,姐姐的手一直在攥緊。
虞思雨抿了抿嘴,收回了視線,又盯著地面好久。
不知在想什么。
準(zhǔn)女婿第一次來,這里的新女婿上門都要在家里吃頓飯,有這樣的規(guī)矩。
中午,楚瑜破天荒地留在虞家。
虞家午食都是些清粥小菜,楚瑜來時,帶過來的一些點(diǎn)心,熟食,溫娘殺了只母雞燉了招待女婿。
院子里一時間,傳出了肉香味。
楚瑜不是嬌貴的公子哥,吃食只要可口,他皆可。
趁吃飯,溫娘偷偷拉過虞濃,關(guān)心地問她:“楚公子待你可好?”
虞濃:……
她沒回答,而是反問:“他什么時候上門提親的?”
溫娘小心看著自己女兒神色:“昨天中午媒婆和吳總管過來,提了這門親事,光聘禮楚家就給了八百兩,我問幾遍,他們說是給楚瑜楚公子提親,娘親覺得這門親,還挺合適的,那楚公子長相人才都極難得,而且,吳總管說,你也是同意了的,所以娘才和你爹就把這門親定下來了……”
同意了的?她什么時候同意的?
提親,定親,聽了一早上了,聽得虞濃耳朵泛紅。
……光想想,血都往頭上沖。
溫娘看著大女兒臉頰緋紅。
虞濃也沒說什么,咬了咬牙,就對忐忑的溫娘笑了笑。
“沒事,他待我挺好的,放心。”
成親也行,但要能不行夫妻房內(nèi)事,那就好了。
虞濃也想不出什么辦法,只能在一個字上著力,就是拖。
反正還沒成親,先拖上幾個月再說……
在虞家吃完飯,楚瑜的耐心就徹底耗盡了,沒多久便起身告辭。
出了虞家的門,他當(dāng)著虞家人的面,他親手握著虞濃的手腕,扶她上了馬車。
虞濃的袖子寬,他手掌又大,一上手,就鉆進(jìn)了她袖子里面,握住了里頭她如凝脂細(xì)膩微涼的小手臂。
握的時候還一松一緊的又握一握,仿佛上癮一般,直到她上了車,才緩緩松了手。
虞濃本來要甩開他的,手掌燙死個人,可有陽氣啊,她在陽氣和甩開之間搖擺了一下,最后忍著他輕輕揉捏她雪白嬌嫩手臂動作,飛快地上了馬車。
楚瑜這次沒有騎馬,而是跟著虞濃一同進(jìn)了車廂。
虞濃抬手掀起車簾,笑著跟虞家人告別后。
馬車開始掉頭,往武館駛?cè)ィ轁饪粗值纼蛇吜阈谴蜷_的門,放下了簾子。
楚瑜坐在她旁邊,正側(cè)頭看著她臉頰和眼睛,見她看過來,他嘴角輕輕勾起。
虞濃看著他,吸了口氣,終于到了可以算帳時候,她先禮后兵地笑著輕聲質(zhì)問他:“楚公子,我娘說我同意這門親事,請問,我是什么時候同意的?”
她一說完,楚瑜臉上的笑意,慢慢收了回去。
盯著虞濃的神情,楚瑜輕聲一字一頓道:“昨夜,我問過你,也跟你說過這件事,說我已上門提親,若你想反悔,還有機(jī)會,否則今日我就要帶你,回來見岳父岳母,還同你說了結(jié)婚的日子,當(dāng)時的你答應(yīng)我了……”
“我同……”虞濃想說我同意什么了,什么時候,昨夜……她怎么不記得?
她一下子想到昨晚,他好像確實(shí)在她耳朵說了些話,但因?yàn)樗幌伦游盏搅舜罅筷枤猓呀?jīng)沉浸在陽氣中無法自拔,就太舒服導(dǎo)致她沒有聽清。
至于她答應(yīng)的事……
吸收陽氣的時候,太過舒服,有時候她是否嗯嗯啊啊她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好像嬰寧了……
如果他把這個當(dāng)成了她答應(yīng)了。
哦,天。
虞濃用手摸了摸額頭,這算誰的誤會,太亂了,不妙,這不太妙。
她內(nèi)心在糾結(jié),可旁邊的人一直盯著她,以為她不愿意,楚瑜放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片刻,他又微微張開,聲音一下子壓低了八度,仿佛暴風(fēng)雨前的低氣壓:“怎么,嫁給我,你不愿意?你可還有別的情郎?”
說完,他伸手抓住她遮臉的手,想將她的手拿下來。
可虞濃正煩著。
“沒有!”她也壓低聲音說完,然后輕輕拽回自己手,不讓他牽,然后掀開了簾子,裝作看外面風(fēng)景。
心里卻想著怎么辦,成親是什么時候,還能拖多久?還有什么解決辦法沒有?
卻沒看到坐在旁邊的人,盯著她那越來越沉的目光,臉都快掛冰霜了。
馬車很快到了武館。
虞濃拎著裙擺下了馬車,她一路心不在焉地跟在楚瑜身后,沒想到一進(jìn)東廂,楚瑜隨手將門關(guān)上,然后推著虞濃,就將虞濃擁進(jìn)了臥室。
現(xiàn)在正是午休時間,武館不說靜悄悄,但大多人也在休息。
虞濃因?yàn)樾湃嗡瑳]有防備,沒想到他一進(jìn)來就翻臉了。
他沉著臉,朝虞濃大步走過來,拉著她的手臂,直接推到了架子床邊。
“你干嘛推我?”虞濃回過神,沖他喊了一句,哪怕氣中帶惱,喊出來的聲音也有幾分嬌甜。
但她自己絲毫沒有察覺,只覺得自己在質(zhì)問他。
“你到底哪里不愿意?”楚瑜拉她到床邊,抵著她,低頭盯著她低聲問。
“我……”虞濃眼神立即心虛地四下游移,開始使用拖字大法,輕聲回他:“我……也沒有不愿意……”
說完她就想溜了,楚瑜每天中午都有午休的習(xí)慣,她道:“啊,不耽誤你休息,我去耳房。”說完繞過他就要走。
可他不得到答案,哪肯讓她走,楚瑜低首盯著她的眼睛,冷著臉:“你心里可還有那周家小兒?你且記著,我和你婚書已簽,不管成未成親,你現(xiàn)在都是我的人了,休要心中想著其它男人,聽到?jīng)]有?”他目光隱有厲聲道。
虞濃:……
周家小兒?
那又是誰?
“你……”瞎說,虞濃微啟唇瓣,就想反駁,仰起的臉,一臉不明不白看著他一臉怒意。
楚瑜面色沉沉,別以為他不知道那周家的小兒子,與她年歲相當(dāng),兩人還私下見過面。
若她還想著那周家情郎,他勸她最好死了那條心。
一想到,兩人可能私定終身。
他盯著她,心頭一亂,微一狠心就將她往懷里一按,然后低下頭,就朝她微啟的唇親去。
在虞濃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就滾燙著喉嚨,吻了上去。
虞濃感覺……
一陣陽氣撲面而來。
???
要死了!
她再一次嘗到了被陽氣灌頂?shù)母杏X。
事隔許久,她都不敢去想這種羞恥的回憶,沒想到,又來了一次。
跟上一次一樣,她腿都站不住了。
她狼狽,可肚子里的氣流,它歡脫,像過年了一樣。
體內(nèi)的蘊(yùn)氣術(shù)成精了,自己就開始運(yùn)轉(zhuǎn)起來,吸陽氣吸個上下狂歡。
虞濃卻羞憤欲死。
她想過掙脫,可楚瑜就像是她的克星。
她感覺到自己被抱起來了。
一片空白。
真正的頭腦一片空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腦皮層泛起陣陣電流,絞得她跟觸電了一樣。
等到肚子里的氣流終于滿足了,陰陽調(diào)和了,她才恢復(fù)了一點(diǎn)點(diǎn)理智,發(fā)現(xiàn)楚瑜不知道什么時候,雙腿岔開,坐在了床榻上,而她,正被他緊緊抱在懷里,坐在他腿上?
屋子里都是聲音。
是什么聲音?
她都不好意思形容。
聽到的時候,虞濃臉上瞬間燒起來。
真的,打個雷,劈死她算了!又和死對頭親上了,要命!
不要親了,不要再親了!
夠了!陽氣已經(jīng)足足的……
她開始拼命地起身,想要站起來,遠(yuǎn)離他一會。
可楚瑜如找到最愛的玩具般,不玩壞是絕對不撒手,不肯她離自己片刻。
虞濃不知道自己剛才飄飄然的瞬間,她有沒有吸個什么東西,或回應(yīng)什么。
但是她突然這么一掙扎,他反而歡喜極了,竟在她口里低低地笑。
笑?笑什么?
就在他不肯松口,還在戲撥且一扯虞濃,要將她再抱起時。
東廂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楚少爺,少爺,出事了,剛傳來的消息,威遠(yuǎn)鏢局的陳總鏢頭,死在了鏢局,老爺讓你現(xiàn)在去正房……”
波的一聲,楚瑜終于停下來,
他摟著虞濃,微蹙眉頭,片刻聲音沉穩(wěn)道:“我馬上過去。”
說完,頓了片刻,他低頭看向滿臉紅暈也同樣豎起耳朵在聽的懷中嬌人。
語氣轉(zhuǎn)而輕輕道:“我先過去看一下,你在床上休息一會,乖……”說完,他溫柔地順著她腿彎,一下子將她抱起,虞濃的體重對他來說,大概不比一把劍重。
輕輕地將她放到床榻上。
虞濃怎么可能按他心意躺著,立即氣喘噓噓地用手支著床,半坐起來。
楚瑜看著她的臉上還有濃濃的不舍,用手指留戀地抹了抹虞濃的櫻桃唇,聲音無比溫柔道:“乖濃兒,在這里睡一會……”
乖濃兒?虞濃本來臉就有火燒,聽到這三個字,耳朵都紅了。
楚瑜說完,卻揮掌放下了床帳,快步抽身而去。
虞濃聽到腳步聲離開了,強(qiáng)忍著心里的羞憤,再度運(yùn)轉(zhuǎn)著蘊(yùn)氣術(shù),咬咬牙,既然都已經(jīng)這樣了,那陽氣不能浪費(fèi)。
畢竟她進(jìn)這個夢,就是為了陽氣。
她抿了抿嘴,上面還殘留著他的氣息。
在擦掉和陽氣之間,她選擇吸了,全部吸掉。
她漲紅著一張臉,待氣息完全平穩(wěn),才冷靜下來。
強(qiáng)迫自己去遺忘剛才令她失心失神的事,專注地想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
陳總鏢頭?
就是那個威遠(yuǎn)鏢局的總鏢頭,前幾天剛過完六十歲大壽的那個陳威遠(yuǎn)?
虞濃雖然不太關(guān)心,但也有所耳聞,畢竟虞浚前兩日還跟著楚瑜去陳家吃了席。
陳威遠(yuǎn)死了?剛才來的人說,他死在了鏢局里?
剛過完壽就死了,這似乎很蹊蹺。
如果是正常死亡,來人不會這么緊張。
那么,死得原因,讓人意外?
不知為什么,雖然這件事跟她沒關(guān)系,但她仍然感覺到了一絲絲危險。
但沒想多久,就身子一軟,倒在了床鋪上,先將存到的陽氣全部煉了再說。
…
楚瑜進(jìn)了父親內(nèi)室,沒過多久,威遠(yuǎn)鏢局陳威遠(yuǎn)二子陳充,就紅著眼晴匆匆趕來,要面見楚館主。
虞濃將陽氣吸得差不多,就掀了簾子,睡什么午覺?她只覺得心神不寧,肯定出事了。
穿了鞋子,她出了東廂,內(nèi)院的弟子沒在練功,而是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著什么。
廚房的三個廚娘也慌慌張張,陳威遠(yuǎn)出事,為什么武館的人這么緊張。
她走動間,聽到有人聲議論。
“……咱們楚館主與陳總鏢是多年至交好友,我們武館很多弟子都在鏢局做事,陳總鏢都被人殺了,那我們館主……”很多人來武館,都是圖武館楚雄勢力的庇護(hù),但現(xiàn)在,楚雄的關(guān)系環(huán)中,最重要的陳總鏢被人殺了,那代表著,楚雄也將不安全。
楚雄若出事,武館就完了。
但好在還能穩(wěn)住,畢竟楚雄的兒子楚瑜也在,雖然無人見他出過手,但青城山的名頭還是能唬人的,應(yīng)該無人輕易敢對他動手。
院里小廝在武館里走動。
有的小廝路過正房,還能聽到里面陳允的說話聲。
“……楚叔,我爹已死,他是為了離開風(fēng)云城一事才被人殺死,父親之前找了楚叔,聚德酒樓的掌柜,還有一直保持中立的南海派,馭風(fēng)幫,禪院,以及真清觀各大小勢力,已經(jīng)商量好,近期一同離開風(fēng)云城,誰知就在回來的時候,被人追殺,回鏢局時已經(jīng)不行了……”
“楚叔,風(fēng)云城已經(jīng)不安全了,有人知道我們要走,這才動手殺了我爹,想要阻止我等離開風(fēng)云城,我爹生前說過,這次城中內(nèi)亂,定有人在其中推波助瀾,不過當(dāng)時只是猜測罷了,直到這次我爹身死,他說的滅城之禍,近在眼前,我們留在這里恐有殺身之鍋。”
“……若是滅城,先滅的定然是城內(nèi)楚家武館,陳家鏢局這樣的本土勢力,這些人,好狠!”
“終有一日,我要為我父報(bào)仇,可當(dāng)下,我等先要逃離風(fēng)云城這場滅城之禍,這是最后的機(jī)會了,小侄打算今晚子時,趁其不備,帶人離城,他們絕想不到,我會今晚離開,我這一走,對方已有防備,以后楚叔你若再想走,恐怕難如登天……”
“……楚叔,你與父親是至交好友,臨行前我特來告知楚叔,若楚叔也有意,今夜,子時城外……”
陳允來去匆匆。
離開武館后。
內(nèi)室,楚雄對兒子道:“陳充的話,未可全信,但他說的對,今晚是離開這里最好的機(jī)會,錯過今晚,日后想離開,更難如登天。”因?yàn)闆]人會想到他會在陳總鏢頭還沒下葬時,選擇離開風(fēng)云城。
楚瑜坐在那里,環(huán)抱著劍道:“他來的目的,是擔(dān)心陳家孤身上路危機(jī)四伏,想集多些人,幫他鏢局分擔(dān)部分危機(jī)。”陳楚兩家,終因陳總鏢頭的死,而生幾分隔膜,話留半句,未盡真心,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楚雄不語,哪怕多年交情,但人死如燈滅,雖有悲意,但他現(xiàn)在還身在局中,楚雄不知現(xiàn)在的風(fēng)云城陷入了怎樣的陰謀中,但從陳鏢頭的死,可以窺視一二,這城內(nèi)的勢力確實(shí)已在有心人的掌握之中,人心難測,風(fēng)雨……欲來啊。
“陳家想找人分擔(dān)風(fēng)險,楚家又何嘗不是?”若今晚不走,接下來想走,就要孤身面對未知兇險,更難離去……
楚雄沉凝片刻。
“瑜兒,且?guī)臀姨幹昧顺业漠a(chǎn)業(yè),該舍得舍,該扔的扔,只將貴重的藥材和銀兩帶走,我會召集門下子弟,盡快湊齊人數(shù),今晚子時出發(fā)離城。”
…
虞濃一下午沒見到楚瑜,武館一直彌漫著不安緊張的氣氛,連吳總管都不見蹤影,虞濃觀察到,下午館里的弟子突然少了一大半。
廚娘也回家了。
她感覺到了事情的不簡單。
天很快黑了下來,虞濃沒吃什么東西,只吃了三顆巧克力棗兒,補(bǔ)充了能量。
洗漱完,楚瑜終于回來,他神情冷峻,見到虞濃時,語氣才有兩分溫和,吩咐道:“收拾一下,跟我走。”
“去哪兒?”大概看出他的心事重重,虞濃順從與他走出武館外。
“先上車。”武館外是一輛馬車。
虞濃猶豫了下,在楚瑜強(qiáng)硬的握著她的腰,將她拎上了馬車后,不得不坐了進(jìn)去。
結(jié)果車?yán)镆呀?jīng)有人了,竟然是虞浚。
“阿浚?”虞濃看著他,“你……?”
虞浚見到虞濃勉強(qiáng)一笑,“姐。”見到跟著虞濃后面上車的楚瑜,他眼前一亮立即道:“姐夫。”
虞濃:……
呿!
這聲姐夫叫得可真親。
楚瑜長腿一邁,上來后,坐在了虞濃旁邊。
馬被驅(qū)趕,馬車開始掉頭,朝虞家匆匆行去。
“發(fā)生什么事?”虞濃一看,是往虞家的方向,中午回了一次,為什么晚上又要回去?還把她們姐弟都叫上了馬車?
楚瑜將手里握著的劍,放在了一邊。
“今晚子時,武館的人會離開風(fēng)云城,前去青城山,虞浚你可以選擇走,也可以留在家里,但你姐姐我會帶走,今晚送你們回家,和家人道個別,只有兩刻鐘的時間。”說完他閉上眼睛,倚在廂壁休息。
這已經(jīng)是楚瑜百忙之中,擠出來的時間,之后還有事。
他以為虞濃會鬧人,甚至在車?yán)锎驖L不走。
但出乎意料,虞濃并沒有,更沒有打滾,她聽完很平靜。
畢竟對虞濃來說,這個夢在哪里不重要,陽氣在哪里才重要。
只是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要走了。
“如果虞浚你要走,就要考慮清楚,留下會有危險,離開亦很兇險。”楚瑜道。
如果局勢能盡快穩(wěn)定下來,有勢力殺出重圍,占下風(fēng)云城,那對普通百姓來說,沒有多少影響,反而安全得多,若今夜跟著他們離開風(fēng)云城,卻危機(jī)四伏,對于普通的百性,楚瑜不鼓勵離開。
他讓虞濃回虞家和家人告別,虞浚只是順帶罷了。
虞浚已經(jīng)隱約知道武館要走的事了,因?yàn)橥庠汉芏嗟茏酉挛缱吖饬恕?
他本意是想跟著姐姐和姐夫,但是他又是虞家唯一的男丁,走了以后父母怎么辦?
可若帶父母走,從風(fēng)云城到青城山路途遙遠(yuǎn),而且兇險萬分。
外面馬夫鞭子甩得飛快,車馬很快到了虞家門口。
不知是不是風(fēng)雨欲來,整個街道靜悄悄的,只有馬車停下后,馬兒的噴氣聲。
楚瑜沒有下車。
虞父則披著衣服打開了門,看到一雙兒女突然回家。
有些意外。
待虞濃和虞浚進(jìn)去后,將要走的事一說,虞父和溫娘都愣住了。
從房間里出來的虞思雨,聽罷,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
虞家安靜了片刻。
虞父才道:“虞浚,你跟著你姐夫走吧。”
“爹!”
“武館不在,你留在這里,武藝就耽誤了,跟著你姐夫去青城山闖蕩,我和你娘也放心。”虞父道:“等你過兩年學(xué)成了,有本事,再回來看我們,我和你娘哪也不去,就在家里……”
“爹,娘!”虞浚一下子跪了下來。
“快起來。”
昏黃的燈光下,溫娘眼里泛淚花。
“你不用擔(dān)心我和你娘,我們在這里做豆腐多年,爹早就藏了一些豆子糧食,餓不死,而且,你妹妹剛和阿輝定親了,阿輝他也進(jìn)了黑狗幫,多少也能照應(yīng)我們,沒事的。”
虞濃看著虞浚和虞家夫妻眼淚汪汪,不斷擦淚。
她也暗暗嘆了口氣。
兩刻鐘很快,幾乎一眨眼就到了。
外面?zhèn)鱽眈R蹄的聲音,還有武館的人催促:“虞姑娘,該上馬車了。”
最后,溫娘取出了兩個平安符。
“今日下午,我和你妹妹去真清觀,給你們求了平安符,沒想到這就用上了,一人一個,戴在身上,保我兒我女,無病無災(zāi),平平安安,一路順利。”
虞濃猶豫了下,接了過來。
“姐,如果遇到什么困難,你就回來啊。”虞思雨也在旁邊輕聲說道。
虞濃看了她一眼,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
然后在虞家人抹淚的目送中,上了馬車。
一回到武館。
楚瑜就讓虞濃換了身夜行衣,窄袖緊腿,行路方便。
虞濃穿了一身黑,內(nèi)襯是白色絲絹,她將頭發(fā)用青繩綁成了馬尾,簪子挽發(fā)容易掉。
也沒多少東西,大概整理下,包了兩套換洗的衣服。
平安符她看了眼,是個黃紙包,有根紅線栓著,她隨手放在腰間。
虞濃想了想,又找到了虞浚,拉過他,悄悄用紙,包了十來個巧克力紅棗,這個東西很補(bǔ)氣血,她就是吃這個補(bǔ)得嘴唇紅得像櫻桃,雖然沒有給人吃過,但想來對這些習(xí)武之人,應(yīng)該有用。
“這個東西,特別補(bǔ)氣血,是……楚瑜的,貴著呢,你留著吃。”她說。
虞浚拿了就放在懷里,“謝謝姐,你到時跟著姐夫,可別跟丟了,到時姐夫還得找你,麻煩。”
虞濃聽了,差點(diǎn)沒當(dāng)場把棗搶回來,當(dāng)即白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就走,姐夫姐夫,楚瑜到底給他吃了什么迷魂藥。
……
待到子時前一刻出發(fā),一行人靜悄悄出了城,城門口的人已經(jīng)被鏢局的人買通了,大行方便之門。
武館楚雄門下弟子近千人,然而匆忙之間,只帶走了兩百多人,家眷不帶,所以很多弟子無法跟隨。
畢竟他們是要逃城,不是去游山玩水,帶著家眷拖累速度。
虞濃被楚瑜扶上了馬,與楚瑜共騎。
馬車也有,但都拉著貨物,坐起來不舒服,楚瑜親自帶著她,還湊到她耳邊輕聲說,若嫌馬車咯屁股,可以坐在他腿上。
虞濃立即翻了個大大白眼,她是騎過馬的,她可以自己騎,而且在馬上坐他腿上,那畫面能看嗎?
沒有三年腦殘,想不出這餿主意。
身后的人,噙著笑將她抱在懷里,然后抬首看向前方的黑夜,臉色表情一凜,握住了馬繩,快速驅(qū)馬前行。
一行人很快到達(dá)了城外,與其它五家勢力會合。
東海派,威遠(yuǎn)鏢局,馭風(fēng)幫,真清觀,楚家武館,五伙人,共計(jì)六百多人。
揚(yáng)揚(yáng)撒撒,拉長了隊(duì)伍,在夜色間,向城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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