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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秦旸


雖然宇文嫣無禮在前,可幾番事情下來,岑湘不欲回去與她或是殷畫竹再起爭執,借了衣服便想要打道回府,只是殷府太大,按照來時的路線走,怕是還要走上一陣子。

        這一路彎彎繞繞雖有許多,但能夠使瑜妃先她們一步抵達正廳的路恐怕不多,東面是個造型別致的竹棚,后頭的路并不向大門延伸,岑湘循著直覺向二進門西邊一間耳房后走去,果然讓她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里發現了條捷徑。

        只是這里庭院荒蕪,過道又窄小,還生了許多雜草,看著便是廢棄許久的院子,想來一般也不會有人經過這里。

        瑜妃怎么會走這么偏僻一條道?

        她默默走著,內心不由疑惑起來。

        正當她滿腹狐疑之時,不遠的轉角處,忽聽到壓低的人聲。

        是一個女子,嗓音有些模糊,但語聲是嬌氣的抱怨:“你怎么才來?”

        另一人聽著也是個年輕男子,他道:“父王留著談國事,耽擱了!

        岑湘停住了腳步。

        她是不是又又又撞見什么不該見的場面了?

        “哼,睿王殿下可是個大忙人呢,怎么會記掛我一個小女子。”那女人膩聲道。

        岑湘越聽越覺得,這女人的聲音有些耳熟。

        “不過來晚了些許,剛來就緊著見你,怎么還生氣?”那男子語帶誘哄,親昵的喊著那女子的名,“嗯?阿瑜?”

        。!

        竟是瑜妃和睿王。

        岑湘心中吃了一驚,她整個人如同一尊木雕一般佇立在原地。

        她覺得自己內心的倫理道德底線受到了沖擊,前有殷畫竹不顧祖母生辰忌諱也要陷害于她,后有睿王違反倫常與他父王的妃子在此調情,雖然瑜妃看起來不過桃李年華,單論樣貌,與睿王還算相配,但輩分上,他們應以母子相稱啊。

        早知道皇室關系混亂,內部可能污穢不堪,但這迎面而來的沖擊還是震的她神魂飄散,一時不知身處何方。

        雙方的對話還在繼續——

        瑜妃錘了錘對方的胸口:“哼,算你還有點良心。”

        秦懸若輕松握住了程瑜的粉拳,問:“殷嵩同意了嗎?”

        “果然還是先關心那老東西,”程瑜目光里滿是看透,即便如此,在這一句嗔怪后,她還是識趣地答了,“殿下吃了那么大的虧,又讓本宮親自去勸他,豈有不同意的?”

        岑湘原本還在疑惑,這里雖然荒僻,但程瑜畢竟是汪伯鑫的遠親,如何敢在殷國府與睿王私相授受,原來他們三人之間還有什么隱秘的交易。

        岑湘只覺得自己離死更近了些。

        偏偏是睿王這個武功高強的,方才他和瑜妃剛見面一時不察沒有注意到她也就罷了,若是現在走動,她的生死就未可知了。

        這可比她當初在闌山下所遭遇的那場圍殺還要驚險萬分,此處雖不見刀光血影,唯有男女旖旎的氛圍,可若被他們發現還有自己這個第三人在場,無論裝聾還是裝傻,她怕是都逃不了一死。

        岑湘腦內的自己已經命懸一線,轉角之隔的兩人卻依舊在肆無忌憚地調情。

        睿王道:“我就知道,本王的阿瑜出手就沒有拿不下的。”

        “為了你,我可真是累死了!

        “嗯,我得好好獎勵你!

        接著是一陣潮濕且曖昧的聲音,很像傅昭夏日吃冰粉時發出的吮吸聲,許是睿王在拿舌頭狂甩瑜妃的嘴唇。

        岑湘的足跟如同被釘在了地上。

        她在這吃冰粉的聲音中猶豫不決——

        究竟要不要趁此機會開溜。

        她的腦子迅速轉動的時候,內心世界也總是豐富多彩。

        深層的意識又開始不著邊際。

        岑湘想:睿王和殷畫竹這一對可真有意思,外面都說二人般配,注定要成為一對,可他們倒好,殷畫竹明知鄭雪暗戀嚴景城,卻刻意去接近戲弄他,睿王更是藝高人膽大,直接和自己親爹的妃子吃冰粉。要知道,這岑湘與這二人初見時,分明都是克己守禮的儒雅風貌。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真的很般配。

        思緒回拉,她屏氣凝神,感到前所未有的慌張,此時走動被發現的下場顯而易見,可若不走,二人也必定會出來與她撞個正著。

        根據他們方才的對話推斷,兩人也是剛到這里沒多久,尤其是睿王,一來便先見了瑜妃,過會兒必定要去拜會老夫人的,即便此處無人走動,耽擱太久也易生變故,他們恐怕——

        岑湘想到這里,那頭吃冰粉的聲音卻已然結束了。

        而岑湘還是樹葉不動風不動,敵不動我不動。她在混亂中錯失了離開的最佳時機!

        結束了殷國府里堂而皇之的親吻,睿王整了整衣衫,道:“一會兒我先出去!

        怎么辦!她屏息凝神,但手指已然開始蜷曲顫抖。

        “誒!”程瑜喊住了他。

        睿王歪了歪頭:“?”

        “胭脂記得擦了!背惕ぶ噶酥缸旖恰

        “哈,誰能想到是你?”睿王張狂道。

        “去見未來的王妃和岳丈,卻一副浪蕩樣,這可不成吧。”

        “那個女人,”秦懸若短暫的回憶起了他命定的未婚妻,記憶里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美則美矣,無趣的很,哪比得上我的瑜娘娘呢?”

        “混賬,要走快走!”程瑜嗔怒。

        在睿王抬腳的同時,岑湘也動了。

        她整個身體急速地往后退去。

        睿王果然敏銳的察覺到了人聲,他朝瑜妃使了個眼色,而后獨自快步走出拐角。

        秦懸若步出那狹窄的走道時,正見巷口有個身著宮裝的女子抬步往巷里走,一邊走,嘴里一邊喊著:“公主,你在哪呀公主!

        她似乎沒注意到自己,一路左右張望,最后差點撞到自己。

        夜幕低垂,岑湘“呀”了一聲,仿佛這才注意到前方站著一個人,她瞇了瞇眼,似乎借著月色看清了對方的容貌,慌忙矮身行禮:“睿,睿王殿下。”

        秦懸若薅了下頭發,眼里閃出一絲狠戾的殺氣。

        但這宮女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危險,不等他吩咐平身,便抬起頭來,焦急道:“睿王殿下,您看見瑤華公主了嗎?”

        他也在這時看清了那宮女的面容。

        岑湘賭秦懸若不記得自己的模樣。

        品學會睿王有公務在身未曾到場,鏡湖比武他忙著比試,二人離得又遠,他應當不曾注意到她,而安國寺那次……托殷勝的福,她臉上全是疹子,帶了面紗。

        也就是說,這是她第一次直面睿王,卻沒想是如此虎尾春冰的處境。

        而程瑜,方才的壽宴上那般花團錦簇,甚至吝嗇給自己一眼,也不知她看清自己沒有,但她此刻還心虛的躲在后頭,一時半會兒怕是不敢出來相認。

        秦懸若死死的盯著她的雙眼,仿佛想從她臉上看出一絲端倪,而岑湘只做不知。

        見秦懸若沒有反應,她自言自語一般說道:“奇怪了,方才還在附近的怎么轉眼就不見了?”

        那男子一雙鳳眼微瞇著,沉吟了半晌,總算開口:“你是秦暖宮里的?怎么沒見過?”

        “回王爺的話,奴婢是月前進的瑤仙宮,王爺大概沒見過奴婢,不過奴婢在御花園遠遠見過您一面,王爺風姿卓然,奴婢不敢忘!

        秦懸若還是皺眉不語。

        眼前的女孩雖著宮裝襦裙,但氣質卻分外突出,她容貌明麗鮮妍,肌膚白皙無暇,一雙燦星般的眸子里滿是焦急與惶恐,這樣的情態讓本已做好痛下殺手打算的他也不禁猶豫了。

        她是來找秦暖的,看樣子只是與秦暖走散,誤入了這里,還是在他出拐角時剛走進來,理應什么也不知道,而從她的臉上也分辯不出她聽到了多少,這樣無辜的眼神,又這樣年輕,仿佛初來人間,純凈而不諳世事的精靈。

        “王爺能否幫忙請人找找公主,斂青姑姑才準我陪著公主出來見見世面,我就把公主跟丟了,回去必然要被姑姑責罰!

        “這你不用擔心,”秦旸的鳳眼依舊在她身上審視地打量著,又似乎透過她在思考著什么,“秦暖她對國公府很熟,不至于迷路,說不定一會兒就到正廳祝壽了,至于你……”

        岑湘仰著腦袋,一臉懵懂的看著他。

        秦旸抬手,用力扯下了她耳朵上那銀藍的耳掛。

        “啊——”岑湘只來得及發出短促而痛苦的驚呼。

        半炷香后。

        程瑜看著秦懸若手里那片帶血的耳掛,皺眉:“怎么不殺了她?”

        “挺漂亮的,死了怪可惜。再說秦暖的侍女,死了宮里又要大費周章!

        “嘖,那你留一個小姑娘的墜子干嘛,莫不是看上人家了?”

        秦旸把玩著手里的半片蝴蝶耳掛,那女孩耳朵上沒有耳洞,卻應是十分愛美,藍色的蝴蝶嵌在耳廓上方的三角窩處,配著精致瑩潤的耳朵,和底下晃動的流蘇,讓他莫名想要□□。

        他是直接將那金屬質地的耳掛扯下來的,蝴蝶翅膀與耳掛邊緣在她的耳旁留下長長一道口子,血順著側臉流了殷紅一串,走的時候,那宮女依舊在原地捂著臉無助的哭泣。

        他愉悅地笑道:“說不定呢?哭起來的樣子還挺讓人心癢的。”

        程瑜不說話,雙目圓睜瞪視著他。

        秦旸又攬過她的肩膀安撫:“開玩笑的,我的心里可只有你,怎么會對這種黃毛丫頭有興趣,留個印記防止她耍花招罷了!

        岑湘一直哭到了家里,或者說,回到家里,她依舊在抽泣。

        母親還留在壽宴上應付各家的夫人們,而她卻已經哭累了,臉上的血也止住了。

        父親剛從別處應酬完回來,聽說她受傷的事情,便著急的趕了過來。

        岑湘見父親來了,便揮開左右的祖母和姐姐,只說要單獨與父親談。

        傅廉靳還在觀察她耳朵上的傷勢,岑湘卻撐著坐了起來,紅著一雙眼睛看著父親。

        他們父女對視了許久,岑湘忽然開口:“父親,我覺得這次回京,你變了很多。”

        “哦?”傅廉靳沒想到她開口便是這句,但又仿佛意料之中,他輕聲問,“變了嗎?”

        “你母親說過同樣的話。”還是在不久前,品學會后的那次談話,他說自己擔心岑湘太過惹眼后,穆嬌俠也說了同樣的話。

        當時他們怎么說的?

        穆嬌俠說:“你以前從未叮囑她要如何低調行事,況且你從前也不會為了未曾發生的事情擔憂,你似乎……”

        “阿俠,”他打斷了自己的妻子,“這么多年過去,我也會變,如今那么多事,我也會想,我從前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岑湘并不在意母親怎么與父親說的,她抱著膝蓋,抬頭看她一貫可靠的父親,說:“變了,至少從前,就算從前,還是在京城里,你也沒那么多應酬,宮里的事再忙,你也會記得帶上路邊的糕點給我!

        如今的父親,卻在孫大人因刺客之事被責罰的期間,左右逢源。

        而傅廉靳則說:“你已經長大了,不再喜歡吃那些糕點!

        “可是……”

        “阿湘,我非完人,”傅廉靳嘆了口氣,道,“說吧,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我聽到睿王和宮里的瑜妃親熱。”

        傅廉靳倒吸了口涼氣,第一時間沒顧上震驚這二人之間的關系,只是急著問岑湘:“你沒事吧?”

        說罷又很快意識到了什么:“是他劃傷你的耳朵!

        “我裝作什么也沒聽到,說我是瑤華公主的婢女,但恐怕沒那么容易瞞過去!币溃裉飕幦A公主根本沒來,宇文嫣賀壽,代表的不是宇文家,而是瑤仙宮。

        秦旸留下她的耳掛,又不知到底有沒有被她的伎倆騙過。

        那可是嵌在耳窩里的掛飾,他這樣硬生生拽下來,岑湘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跟著被一起撕開,直到現在還在生疼。

        她說完后看到父親眼里的怒火,但他最后只是心疼的摸了摸她,道:“好好養傷!

        她眼看父親要出去,終于忍不住喊道:“父親,或許睿王不是那塊梧桐木!

        良禽擇木而棲,賢士擇主而侍。

        他又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傅廉靳深深看了女兒一眼:“早些睡吧,一會兒你母親姐姐都過來陪你,我有分寸,別太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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