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才名
在觀儀殿祭拜完畢,眾人又一同去了佑康閣小坐等候圣駕,在閣中,岑湘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宇文嫣。
據說她將瑤華公主哄得開心,如今是公主身邊的紅人,出行游玩皆要帶她在身側。
宇文嫣因常在宮中走動,便省去了些入宮的禮節,此時在這閣中小坐已有一陣子了,岑湘見她今日穿著打扮皆比往常還要貴氣許多,猜想她在宮中過得應還算不錯,不過她與她關系并不融洽,自然都不會主動招呼。直到看見殷畫竹出現,宇文嫣這才熱絡起來。
宇文嫣與殷畫竹私下雖有齟齬,但當著眾人的面,依舊在演姐妹情深的戲碼。
岑湘懶得看她們虛情假意,坐下后便獨自拿了些點心墊肚子,防止自己還沒到晚宴便餓的沒力氣下跪。
那頭宇文嫣和殷畫竹竊竊地說著什么,時不時朝著岑湘看去
即便目光躲閃,岑湘也敏銳的察覺到了。
好在也許是因為前次的使壞沒成,也或許是殷畫竹良心發現,一直到萬歲起駕的高呼聲響,二人都沒再作妖,甚至都沒來與她客套。
這讓岑湘大大松了一口氣。
圣駕起,意味著他們也無法再休息下去,佑康閣的司禮太監清了嗓子,疏導著眾人步出閣中,一會兒便要跟隨皇上皇后,去往天壇祭天。
岑湘將點心吃完,又在銅盆里拭了手,起身跟隨官眷們一同走去天壇處。
由于京城的王孫貴胄們正排在女眷隊伍的前方,這樣難得的機會,更有許多青年才俊在列,自然有女孩子頻頻向那處望過去。
這些目光或是探尋羞澀或是情絲萌動,大都是向著最前方的睿王去的。
睿王雖經歷上次汪奪事件,卻絲毫不損他的意氣風發,即便未婚妻殷畫竹在場,高大俊朗的模樣依舊引得無數懷春少女的遐想。
岑湘可不敢想。
一想便要回憶起睿王與瑜妃的牽扯來。
她站在隊列里,將腦袋埋的更低了。
孫婷怡站在岑湘身旁,她原本正看著官員中的應無策,但沒過多久,便收回了視線,回過頭時,眼角余光卻瞥見了皇子之中的另一人,她的目光有些凝滯了,在場也有許多人像她一樣注意到了那個鋒芒隱現的身影。
“祁王怎么好像和從前不太一樣了?”她不自覺的道。
“他從前便很好看,當初皇上也說,祁王唯皮囊堪用,意思是說祁王除了臉一無是處,大概是他從前不太參與宮中的典禮……”孫婷怡前頭的女子聽到她的自語,也參與到這話題中來。
“但他似乎確實有些變化?上回鏡湖比武,分明還被人揍得落花流水,今日的氣勢,看著竟和睿王不分上下。”
美人在骨不在皮,男子的好看許多時候也是因氣質而決定的,從前祁王因沄啻的身份被視為不祥,宮中并不待見他,而他雖有從母親那繼承的好相貌,但似乎總是默默的,并不引人注目。
今日他穿著同諸位皇子一般穿著黃色的蟒袍,整個人卻顯得分外出塵,清冷孤高而又盛氣逼人。
“他身上何來的這般凌厲的氣勢?”有人遠遠望著,忍不住問。
“大概是滅了母族的戾氣和打女人的本事吧,前兩天遇見祁王妃,我還瞥見她手上的青紫,真是可憐,這樣的男子,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呢?”宇文嫣道。
“也是……”
“是啊是啊,攤上這樣的夫婿,還不如嫁個老實的秀才呢,大學士家怎么出了這么個苦命的小姐。”
眾人低聲附和。
女眷們雖然驚異于祁王身上的變化,可無論氣質再怎么變,他依舊是那個無權無勢,除了臉一無是處、性情暴戾的王爺,很快,她們討論的對象便又換了一個。
到底是皇家祭典,女孩子們也沒敢議論太多,眼看圣駕與鳳駕將要帶頭行祭天禮,忙也停了消遣,小雞啄米似的跟著上頭叩拜起來。
典禮結束,皇上與皇后便要折返元符殿開宴,接見各宮妃嬪、文武百官,以及她們這些官眷。
此行的官家小姐共有八十多個,各自分成三批進了元符殿,宇文嫣在第二批,而岑湘依舊與殷畫竹、孫婷怡等人在最后入殿叩見天子。
待她們拜見完畢一一起身后,皇帝左手邊的殷貴妃湊在他耳邊說了什么。
這應是岑湘第一次見殷貴妃,她近來纏綿病榻,許多宴席都未曾出席,就連殷老夫人的壽宴時也病的未能成行,只派人送了賀禮。
今日一見,看來傳聞所言非虛,她臉上遮蓋著厚厚的胭脂,卻依舊稍顯病容,病容下能看出是個極為雍容華貴的女子,早些年必然是沉魚落雁的,即便年歲不小,還病成這樣,依舊如瓊花照水一般,猶勝西子三分。
據說淮陽王的妻子殷茉與殷貴妃是孿生的姐妹,二人一個俏麗,一個婉約,名門雙姝,在當年可是風頭無兩,可惜多年前皇上攜淮陽王一家游江南,淮陽王妃突發惡疾,未及救治,香消玉殞。
殷貴妃已是這般模樣,淮陽王妃聽說絲毫不遜于殷貴妃,只是岑湘已無緣得見了。
殷璇與咸德帝這小聲耳語幾句后,皇帝道:“哦,畫竹也在?”
他今日已經接見了大幾千號人,到她們這里已經是最后幾批,因此起初并沒有在意,聽了殷璇的話,目光這才掃向臺階之下的二十幾個年輕的女子。
年輕的女孩子個個容色鮮妍,嬌艷如花,但這其中有兩個似乎格外突出。
咸德帝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被身旁的殷貴妃搡了一下,他這才咳了一聲,道:“畫竹,上前兩步讓朕瞧瞧。”
殷畫竹依言出列。
“也是好久沒在宮里見著你了,已經出落得這樣亭亭玉立,沉魚落雁了,過了年該有十四了吧。”
“皇上糊涂了,畫竹過兩月便及笄了,哪里還是十四歲。”殷貴妃抿唇笑道。
“是嘛,”皇帝也笑,“朕看你才是糊涂了,有這樣姿容的侄女也不知道多召進宮來陪伴,為宮里添點顏色,順便也和懸若培養一下感情,朕看既然都要及笄了,和懸若的婚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皇上,”殷畫竹羞澀道,“臣女還想在家給爹娘多盡盡孝心。”
“哈哈好啊,你有這份孝心實屬難得,前些日子朔國送來一批錦緞,朕看著顏色甚是襯你,便當是你這孝悌之心的嘉獎吧。”
“多謝皇上。”饒是殷畫竹一貫內秀,也不由喜上眉梢。
“皇上責怪臣妾不說,怎么還要賞賜這小妮子,當初臣妾召畫竹進宮,畫竹都說忙著學業推脫著不來呢。”
“哦,那便更要賞了,朕可是聽說畫竹在國子監的學業也不錯,連翁耘那老朽兒都夸贊是國子監第一才女,你這侄女,不僅容貌出眾,還是個品貌兼修的,和我們旸兒正是相配,我看這婚事也不必再拖著了,便等她及笄之后讓欽天監擇個吉日舉行吧。”
他倆的婚事是一早便定好的,如今不過稍稍提前,眾人也都沒有異議,紛紛賀喜,殷畫竹和睿王則又各自行禮謝恩。
“恭喜畫竹妹妹,恭喜睿王殿下,”這時,跪在前排的一名女子忽然出聲,“不過皇上,如今國子監的第一才女可不是畫竹妹妹了。”
出聲的是禾親王的女兒安寧郡主秦繡。
岑湘曾在國子監見過,鏡湖比武與品學會時,她似乎也在臺下。
這位郡主來國子監的次數寥寥,但因身份尊貴,夫子們也都沒有過多管束,而她不來國子監的原因也很簡單——她和殷畫竹不對付,和國子監里大部分人都不對付。外界傳言是她嫉妒殷畫竹,據說殷畫竹被潑了王水,她還在府里拍手稱快。
秦繡幼時也是在宮里養的,因此和宮里的各位關系也比較親切,說話自然少些拘束。
但此時說這話顯然不太合適。
岑湘心中警鈴大作。
這安寧郡主真是不會看眼色,也難怪這樣尊貴的身份在廣業堂卻混不過殷畫竹。
“哦?不是畫竹,那還有哪位?”皇帝倒也沒有說什么,只是順著她的話問了下去。
“皇上忘了,六月初品學會時……”
岑湘萬萬沒想到,她聽父親的話,進了宮后除拜七星娘娘時走的快些以外處處低調,甚至還偷偷去了兩件首飾,卻在這個時候被拉了出來。
安寧郡主巴拉完了一堆話,說:“當時畫竹受傷,還是她仗義救下,如今這位才女也在我們之中呢。”
安寧郡主雖沒有說出名字,但咸德帝記得這個女孩,這一批覲見的,除了殷畫竹,便屬傅岑湘最為亮眼,何況她還為靈渠的修筑提供了一個不錯的建議。
但當時殷貴妃提醒,他便先召了殷畫竹上前。
既然秦繡提了,他便依言道:“朕記得她,確實也頗有才學。”
岑湘像塊木頭一樣,站著沒動。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皇帝右手邊的皇后道:“傅岑湘,還不見過皇上。”
為!什!么!
你對殷畫竹有什么不爽針對她就是了!何故拉我出來受罪!
是福福是禍是禍躲不過,岑湘認命的步出幾步,停下來行禮。
殷璇不動聲色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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