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文華宮中,宋譽高坐在龍椅上,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沒了人樣的李祥,搖頭嘆息著。
“你就是李祥?”
“回圣上,奴婢正是李祥。”
李祥聲音沙啞,帶著哭腔。
刑部的酷刑著實慘烈了些,不過將人關進去一天,人已經去了大半條命,且不說李祥是個宦官,就算他是個完好無缺的正常人,他也難以在這么嚴峻的酷刑下不屈打成招。
宋譽懶得朝李祥詢問案情經過,朝身邊的掌事太監老劉使了個眼色,老劉便很有分寸地幫著宋譽朝李祥詢問起來。
李祥被抓后,剛剛被打沒多久便招供,說現在這個睿王宋云霆是假冒的,真正的宋云霆已經在三年前因為身中劇毒無藥可醫而毒發身亡。
可刑部的人讓他承認這些還不夠,還逼迫他承認現在這個冒牌的睿王殿下效忠的是北柔皇室,頂替睿王的身份潛伏大寧,是為了覬覦大寧剛剛打下,沒幾十年的江山。
承認宋云霆一人假冒,最終治罪的也就一人而已,可李祥若是承認了冒牌宋云霆是北柔的細作,以宣和帝的冷酷無情,恐怕他整個睿王府都難留活口。
他不想見到那么多人死,于是便一直死死扛著。
“事情的來龍去脈朕已經清楚,劉公公,帶著李祥去太醫院治傷。”
宋譽對身后的老劉說道。
“吳尚書,你給朕說說這件事該如何處置?”
吳尚書便是刑部尚書吳之遠。吳之遠聽說睿王殿下這案子的時候,就把它當成了個笑話,也沒想動用刑部力量徹查這件事。
實在是因為告發睿王殿下是個冒牌貨的匿名信太多,分布在幾乎所有在京的四品以上官員家中,他作為刑部尚書,不得不出手管上一管,本以為刑部的人就是做樣子,沒想到那個張生竟將人往死里打,擺明了與皇上作對,將他們整個刑部置于極其被動的局面。
“這件事顯然是有人蓄意污蔑睿王殿下,臣主張此案到此為止,全當是我們遇到了一條無理取鬧的瘋狗。”
宋譽搖了搖頭,“匿名信在京城滿天飛,朕若什么也不做,恐有失民心,再說三人成虎,人言可畏,睿王若不能自證清白,始終都是要被大寧百姓詬病的。”
宋譽的意思已經很清楚,吳之遠一步步混到今天這個位置,也是有些察言觀色的本領的,當即朝宋譽行了大禮,退下了。
吳之遠退下后,蕭錦玉和宋云霆被宋譽召進了文華宮。
“你們小兩口有沒有得罪過什么人,或者二兒媳婦你在北境有沒有得罪過什么人?”
遭遇此等腌臜事,顯然是這小兩口得罪某個十惡不赦的小人了。
妒忌宋云霆,想要陷害他的人一直以來就有許多,不過能有那么大勢力可以一夜之間在京中四品以上官員家中投放匿名信,故意算準他和宣和帝都不在京城的時間進行投放,又有刑部勢力,將李祥屈打成招,宋云霆想來想去,只想到了一個人。
宋云楓這人平時低調沉默,卻不是個甘愿居于人后的人。因為他生母出身低微,又看著宣和帝獨寵皇后,對皇后所生的三個孩子也寵愛有佳,他心中是有恨的。
真正的宋云霆在彌留之際還特意叮囑過他讓他提防宋云楓,說宋云楓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只是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不能定他的罪。
況且,當今圣上最注重家庭和睦,沒有能讓宋云楓被定罪的證據,宋云霆不該把宋云楓這個懷疑對象告訴宣和帝,以免起到相反效果。
“兒臣愚鈍,實在想不出是誰以這種愚笨到家的方法陷害兒臣。”
蕭錦玉初到京城,人都不認識多少,更別提猜測是誰陷害宋云霆,故隨聲附和:“兒媳亦不知。”
整個刑部徹夜查了一宿都沒查出來,他們兩個晚輩如何能知曉,倒是他宋譽問話不動腦子了。
“云霆啊,一會兒你去找吳之遠,讓他帶你去做些能證明你身份的事情。錦玉,一會兒你先回睿王府,安穩人心。”
安排好了宋云霆和蕭錦玉二人,宋譽又召來宋云啟,二人好好商量了一番為宋云霆證明清白的圣旨應該怎么寫,以及如何抓住陷害宋云霆的幕后黑手。
文華宮外,宋云霆情緒低落,一言不發。幾日的相處,蕭錦玉看得出,宋云霆這人玩世不恭,看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其實是最重感情的那個。就拿親自下廚給王府下人做飯這件事說吧,蕭錦玉長這么大還沒聽說哪個主子為奴婢做飯,還不止做了一次。
宋云霆與李祥關系極好,就她和宋云霆相處這短短幾日,他都無數次在蕭錦玉這里提到李祥了。
如今,他這好兄弟一般的李祥身負重傷,宋云霆就算再沒心沒肺,也不可能像沒事人似的,如往常一樣嘻嘻哈哈。
“宋云霆,此去刑部兇險萬分,若他們誣陷你,你就死不承認就好,反正他們也不敢打你,睿王府有我罩著,你大可放心。”
宋云霆聽了蕭錦玉的話仿佛很心安,苦澀的臉上露出些許笑模樣。
他停下腳步,轉身走向蕭錦玉,一直走到蕭錦玉跟前,一度快要死死貼到蕭錦玉身上。
蕭錦玉今日著女裝,頭上的發髻很簡單,可配著蕭錦玉颯爽干練的臉蛋卻很相宜,宋云霆忍不住伸手去擺弄蕭錦玉額間垂落的秀發。
蕭錦玉被宋云霆擺弄得不自在,很想避開宋云霆的手,以及他透著深情的目光。
只是,今日的宋云霆太過可憐,這一路跟著宋云霆去到街角,去到王府,又去到皇宮,蕭錦玉實在不舍得反抗他,背離他。
“你放心,我會好好的,你在家安心等我就好。”
家,蕭錦玉從前對于這個字沒什么概念的。
她娘在她七歲那年難產而亡,一尸兩命,她的父親蕭誠重情義,更害怕類似的慘劇繼續發生在其他女子身上,便絕了續弦的心思。
蕭誠鎮守北境,平日里軍務繁忙,一年里有十一個月以上都是直接住在軍營。
為了能時常見到蕭錦玉,蕭誠在蕭錦玉剛滿五歲的時候就帶著蕭錦玉在軍營各地活動,或習武,或看練兵,做的都是些與鎮守邊疆相關的事。
后來,蕭誠在蕭錦玉眼前被惡人殺害,蕭錦玉滿腔仇恨全都化作驅逐北柔的動力,四年如一日練兵廝殺,別說是家,就連親情為何物,她都快被鮮血消磨得完全忘記了。
她和宋云霆成親了,是一家人,一家人的話是要一起吃飯,一起歡樂,就算遭難了,也要一起琢磨著如何共渡難關。
這樣兩人相互惦念的感覺似乎也……不那么糟糕。
“好,我等你。”
薛放還留在睿王府未曾離開,見蕭錦玉回來,完好無損,懸著的心總算放下大半。
“皇上可有為難將軍?”
蕭錦玉搖頭,情緒卻依舊低落得很。
“李祥可有被釋放?”
“放了,在太醫院治傷,等傷好些便會由太醫院的人送回王府。”
蕭錦玉心不在焉回應著。
既然一切順利,蕭錦玉為何一反常態,郁悶的模樣就好像連著吃了好幾日的敗仗。
難道說是因為宋云霆,宋云霆還沒有完全脫身?
薛放心口一顫,良久,開口問道:“可是睿王殿下還未脫身?”
“他去了刑部,說要聽從刑部吳之遠大人的安排,證明自己就是宋云霆,給朝中官員以及天下百姓一個交代。”
自己證明是自己有何難,蕭錦玉大可把心放肚子里,沒必要像現在這樣好像宋云霆真的被人誣陷了似的。
難道蕭錦玉真的對宋云霆生出別樣的感情?薛放垂下眼簾,忍不住嘆了口氣。
“薛放,你也覺得他此去刑部艱難險阻對嗎?”
薛放連忙搖頭,“睿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胡亂編造的謠言絕對不能將睿王殿下置于險境的。”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薛放,睿王府這邊你幫我照看著,我去趟刑部。”
刑部的審案堂中,宋云霆悠閑地坐在椅子上,喝著刑部尚書吳之遠給他的花茶。
這花茶酸甜可口,可算是宋云霆喝過的茶水中的上乘貨。
“吳尚書,這茶甚是好喝,還有嗎,再給我沏一壺。”
吳之遠早知道宋云霆這么貪吃,就不該給他喝他珍藏許久的花茶。
這花茶還是他的下屬過年的時候孝敬他的,據說是從暹羅國尋來的,名貴得很,他自己一直都沒舍得喝。
今日,堂堂睿王殿下來他這里協助查案,他為了巴結睿王殿下,才把這么好喝的茶拿出來,沒想到這睿王殿下簡直就是要把他的花茶喝得一點不剩。
“是,王爺,臣這就給您沏茶,可是王爺,您的這個案子……咱們還是應該做做樣子才好。”
“好啊,那你說我應該如何證明我就是我自己呢?”
這話問得吳之遠驚出一身冷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吞吞吐吐半天,才說出他的想法。
樣貌肯定沒的說,宋云霆根本就沒變樣,要說有那么一丁點變化,也是比從前更加俊美。
接下來就是聲音,字跡,以及……指紋。
他們刑部畫押最喜用指紋,因為斷案鼻祖宋祖師曾說每個人的指紋都有所不同,依據指紋來判斷一個人的身份,應該算是最有效的方法。
“好啊,沒問題,你們把我從前留下的指紋找出來,我們再進行對比。”
宋云霆又喝了口茶,心地已然翻騰,正瘋狂想對策。
如果刑部真的有宋云霆的手印兒,他這個冒牌貨的身份就要被揭穿了。
“本官記得五年前,京兆尹貪污案,您是辦案的主力,皇上為獎賞您,特將京兆尹在京郊留下的一千畝地過給了您,那時候您是按下過手印兒的。本官這就差下屬去戶部找這份契約。”
宋云霆一臉淡定,放下茶杯,走到前方書桌處,拿起毛筆,對著面前宣紙道:“吳尚書,那我們就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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