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不~客~氣~”
上次的事已經過去了好幾天,鄭昭依舊能準確復述當時周憐禮欠嗖嗖的語調,表情咬牙切齒。
鄭昀聽到這里,一口茶水噴出來,拍著桌子狂笑了半天。
自從和周憐禮合作之后,他們二人聯系頗為頻繁,性格脾氣都意外相投,也算得上半個好朋友。
他還真想象不出,周憐禮那張冷淡的冰塊臉是怎么說出這句話的。
“有什么可笑的的?占我的便宜不就是占你的便宜?”
鄭昭瞪了他一眼,不知道她哥笑個什么勁。
“這真是周憐禮說的?我可沒見過他這樣。”他眼淚都快笑出來了,“不會是你故意污蔑我妹夫吧?”
鄭昭哼了一聲。
男人都是狗東西,親哥不站她這邊也就罷了,這聲“妹夫”叫的倒是挺親熱。
“不過……”
鄭昀眼珠子轉了轉,瞬間換上副八卦的表情,撞了撞鄭昭肩膀:“我說,他該不會是看上你了吧?要不你倆湊合過得了。”
他也就隨便說著玩兒,故意逗逗自己妹妹,沒想到鄭昭卻如臨大敵般僵直了身體,表情緊張得很。
“你說什么呢?我跟他除了錢沒什么好談的。”
“我就隨口一說,你那么激動干什么……”
鄭昀心里也知道,周憐禮跟自己這個妹妹除了八字合,其他地方沒一點兒合的,見了面不吵起來就不錯了,談戀愛?
想都不用想。
況且,周憐禮在海城呼風喚雨,卻實在不像什么知冷知熱的人,把唯一的親妹妹交給他,還真不怎么放心。
想到這里,他適時換了個話題:“對了,妹夫怎么沒跟你一起來?”
聽他這么問,鄭昭又冷哼一聲,“好久不見他人了。忙事業去了吧。”
哼,狗男人。
撩完就跑。
……
晚上近七點,鄭家兄妹的母親鄭芳林親自做了近十道菜,琳瑯滿目地擺在餐廳長桌上。
以往這個時候,周憐禮是絕對不可能到家的——銳恩大大小小事務一堆,就算不用他這個總裁逐一過目,工作量也十分繁重。
鄭昭肚子早就餓了,眼巴巴盯著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對鄭芳林道:“媽,不用等了,周憐禮肯定到不了,菜一會都冷掉了。”
“請女婿來家里吃飯,哪有不等他的道理?”
鄭芳林嗔怪道,自己女兒從小嬌生慣養,結了婚還一副大小姐做派,她那個女婿看起來也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
誒呀,小兩口平常吵架拌嘴肯定是免不了的。
一會兒見了女婿,她可得好好調和一下兩個人的關系。
看著母親對周憐禮這么上心,鄭昭咬著筷子,糾結了很久沒好意思跟她說,他們兩個只是協議結婚的關系。
過了沒兩分鐘,她的思緒被一陣門鈴響打斷。
她懶得起身,鄭芳林嘮叨了幾句起身去玄關開門,連家里阿姨都沒讓動。
“憐禮,今天這么早下班呀?快進來快進來,飯菜都準備好了。”
鄭芳林雖然年近五十,卻依舊保養得當,是個風韻猶存的中年美人。周憐禮站在門口,臉上掛了副得體的笑容,儼然一副乖順后輩的樣子。
鄭昭往門口看了一眼,母慈婿孝,仿佛自己才是多余的。
哼!男狐貍精,真會收買人心。
周憐禮手里還拎著送給鄭母的禮物。他提前讓程澤查了鄭芳林的喜好,買了些昂貴的保養品,又親手畫了幅天師府大卷軸——知道上了年紀的人都比較迷信這個。
鄭芳林看著他手里的卷軸,臉上都快笑了成一朵花。
她是海城名流圈子的貴婦,早就聽說周憐禮畫的符有市無價,而且靈驗的很,收到這個可比收到什么禮物都讓她開心。
“來就來了,還帶那么多東西,太見外了!”鄭芳林挽著他往里走,“楊媽!快來,幫我把女婿親手畫的卷軸掛在客廳!”
“昭昭等你好久了,說你不來就不開飯呢。”
鄭芳林故意和周憐禮說女兒的好話,試圖緩合二人的關系。鄭昀坐在餐廳里,聽自己媽這么說,一邊憋笑一邊沖鄭昭使著眼色。
“媽!”鄭昭臉上掛不住,連忙打斷她,“快過來吃飯吧,飯菜都快涼了。”
說罷,看了周憐禮一眼。
意思就是在我媽家,一會不要亂講話。
她今天在周憐禮來之前就給他發了消息,再三叮囑不要把他們協議結婚的事情暴露了,沒想到周憐禮連回都沒回。
“快坐快坐,你坐昭昭旁邊。”鄭芳林按著周憐禮肩膀落了座,“湯都給你盛好了。”
周憐禮剛從外面進來,身上還帶著一絲涼意。鄭昭穿的少,此時感覺自己旁邊坐了一座冰山,冷得很,不著痕跡往遠處挪了挪。
沒想到鄭芳林女士慧眼如炬,一下子就發現了她的小動作。
哦喲,小兩口真是不讓她這個當媽的省心。
她笑著給周憐禮夾了菜,一臉慈祥道:“女婿多吃點,昭昭每次回家都說你工作太忙,總不按時吃飯。”
鄭昭埋頭吃飯的動作忽然一頓。
“媽媽!不要亂講!”
她哪里有提過周憐禮啊?
身邊的男人聞言輕輕笑了笑,聲線溫柔干凈,寒意都退去了幾分:“是嗎?昭昭確實……很關心我。”
他自然而然地,和鄭芳林一樣叫了鄭昭的小名。
聲調悠悠,尾音好像帶著小勾子,勾的鄭昭耳廓癢兮兮的。
這一餐晚飯面上相當和諧,鄭昀又開了瓶酒,趁機灌了周憐禮幾杯。
除了鄭昭心里不尷不尬地默默不說話,其余三個人一團和氣,反而更像一家人。
“憐禮,你和昭昭準備什么時候要小孩呀?”
鄭芳林面上含笑,不著痕跡地拋了一個問題,嗔怪地看著對面兩個人:“我像你們兩個這么大,都生鄭昀了。”
這話四兩撥千斤,叫人不知道如何回應。
鄭昭本來埋頭苦吃,聽到這里,一口米飯嗆在嗓子里。
她剛想說話,就聽到旁邊的周憐禮道:“在計劃中了。”
語氣不緊不慢,仿佛他們兩個人真的商量過一樣。
不知道被噎的還是被周憐禮的話堵的,鄭昭臉色漲紅,仿佛被嗆出了淚,轉頭瞪了他一眼。
可惜她連眼尾都是紅的,十分沒有威懾力,只換來周憐禮一個溫柔到有些虛偽的笑。
這飯實在是吃不下去了。
“我吃好了,我們什么時候走?”
鄭昭把碗筷一放,沖周憐禮沒好氣道。
聽女兒這么不留情面,鄭芳林在桌子下面踢了她一腳:“憐禮好不容易來一趟,哪有趕客的道理?”
“……”
“那客房收拾好沒?”
現在只能寄希望于陳媽了——她家不常來客人,房間又多,客房八成沒收拾好。
陳媽聞言面露難色:“……客房好久沒住人了,所以就沒收拾出來。”
而且哪有女婿回家住客房的道理呀?
鄭芳林敲了敲鄭昭的頭:“睡什么客房?直接睡你房間不就好了!”
聽她這么說,周憐禮很有做女婿的自覺:“嗯,我睡昭昭房間就好了。”
……
鄭昭自己的房間并不小,和半島豪庭的比起來也不遑多讓,室內被裝修成了典雅的白色,陽臺旁邊是巨大的落地窗。
鄭昭在梳妝臺前自顧自卸著妝,故意忽略掉坐在沙發上的周憐禮,企圖用冷暴力把這個不速之客趕走。
沒想到周憐禮氣定神閑,安適地玩著手機,一點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鄭昭反而沒忍住。
她透過鏡子看著周憐禮,陰陽怪氣:“你不是很忙嗎?怎么不回去處理公務?”
周憐禮依舊巋然不動。
“不好意思,早就處理完了。”周憐禮看了她一眼,倒有幾分理直氣壯,“岳母大人這么熱情,我不在這兒睡,實在不合適。”
倒挺不客氣。
“那你睡沙發。”
說罷,鄭昭飛快地鉆進了被子里,兩條筆直纖細的腿白的晃眼,柔軟卷曲的發梢隨著動作帶出一道弧度。
周憐禮仿佛沒聽到,沒骨頭似的倚在沙發上,直直地盯著她,眼神坦蕩。
看他充耳不聞,鄭昭又高聲提醒了一遍。
“這就是你們鄭家的待客之道,嗯?”
周憐禮站起身,自顧自走進衣帽間換了套睡衣——有些寬松,他隨隨便便系了幾個扣子,領口微敞,露出鋒利如刀的鎖骨。
他赤著腳走到床邊站定,俯身看著鄭昭,在幽暗的臥室里極具壓迫感。
鄭昭正玩著手機,頭頂忽然罩住一片暗影,被嚇了一跳:“……你,你干嘛?別吃我豆腐啊我警告你。”
說完這句,她聽到頭頂傳來一聲輕笑,勾的人心癢癢的。
周憐禮沒應聲,走向床的另一邊,翻身躺下。
這間臥室鄭昭住了十幾年,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她的回憶,而在此夜,這間臥室里出現了另一個男人,霸占了她床的一半。
周憐禮的味道和記憶里熟悉的味道混在一起,往她鼻腔里鉆。
她有點兒不適應,輾轉反側了好一陣都沒睡著,干脆打開有聲讀物聽恐怖故事。
鄭昭自問不是那種在公眾場合放歌沒素質的人,只不過是氣周憐禮不拿自己當外人,想故意打擾他睡覺罷了。
屋內寂靜,旁邊的人睡相很好,呼吸綿長,窗外只有晚風徐徐吹過的聲音。
手機里的恐怖故事越來越瘆人,鄭昭聽的心里直打鼓,下意識攥緊了被子。
突然,一聲慘叫從手機里傳來,嚇得鄭昭往被子里一縮,下意識撲進旁邊人的懷里。
救命。
她縮著脖子,伸手使勁扒拉著手機,卻不知道按到了哪里,不僅沒靜音,尖叫聲還越來越大了。
在詭異的尖叫聲里,鄭昭感到自己臉頰貼著的、身邊人的胸腔里出現一聲嗡鳴,像是在笑。
周憐禮的聲音通過肋骨傳來,沉沉的,卻有一絲調侃。
“……現在是誰吃誰豆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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