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操場上的小朋友正在玩抓人游戲，鬧成一團。

        溫老師看見容容正朝遠處的花園跑去，怕他出事，連忙要跟上去看看。

        她扶了一下從旁邊竄出來的“瘋跑番茄”，提醒了一句：“慢一點。”

        下一秒，刺刺又從旁邊跑出來，擋在她面前：“老師，茄子和玉米打架了！”

        “啊？”溫老師嚇了一跳，轉頭看向孩子堆里。

        玩得正開心的茄子和玉米同時打了個噴嚏：“啊啾——”

        誰在背后說他們的壞話？

        溫老師轉回頭，了然地看向刺刺：“刺刺，不可以這樣。”

        她拍拍刺刺的肩膀：“你和小朋友們去玩吧，這邊的事情老師會處理的。”

        刺刺抬起頭，認真地說：“老師，容容的爺爺不是壞人，我已經確認過了。”

        溫老師皺眉：“嗯？所以你之前就見過他們了？”

        糟糕！

        刺刺連忙捂住嘴巴。

        ……對不起，毛茸茸，他不小心說漏嘴了。

        溫老師笑了一下：“沒關系的，老師會處理的。”

        她朝花園那邊走去。

        花園里，容容扒著欄桿，哭得一抽一抽的：“爺爺，你送我的禮物壞掉了……被我弄壞了……”

        衛平野伸出手，搓搓他的小臉蛋：“好好好，不哭了，不哭了，都是爺爺不好，爺爺送了個壞禮物……”

        溫老師剛準備上前，聽見他們在說話，腳步頓了一下。

        或許，讓爺爺們來哄容容，會更好一些。

        她轉身離開，找了個位置站好，既能看見操場上瘋跑的小朋友，也能看見容容這邊。

        小陛下哭得可憐，爺爺們看著心疼極了。

        他只是想把爺爺送他的禮物好好保存起來，這是他第一次收到禮物。

        他才三歲，還不懂什么科學道理，早上上課也沒有認真聽，以為是自己弄壞了禮物，

        他和朋友們一起玩的時候，不好意思哭。一見到爺爺，就再也忍不住了。

        欄桿邊，容容含著兩泡眼淚，眼睛紅紅，鼻尖紅紅，可憐巴巴的。

        衛平野幫他擦擦臉：“小陛下都哭成小花貓了，不哭了，不哭了，爺爺以后給你帶更好的禮物。”

        容容抬起頭：“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要是我又弄壞了呢？”

        “弄壞了就弄壞了，沒關系的。”衛平野哄他，“過幾天，小陛下不是要去表演嗎？爺爺也在那里工作，那里有很多小花花。”

        容容忍住眼淚，點了點頭：“嗯……”

        “不哭了。”

        衛平野用拇指幫他擦擦眼淚，使勁呼嚕他的臉蛋，沒控制好力度，容容感覺自己的小臉皮被往后扯，有點疼。

        “嗚……爺爺……”

        狂風驟雨般的爺爺的愛。

        ——小孩哭得眼睛通紅怎么辦？

        ——把小孩的臉蛋也搓紅，根本看不出紅不紅！

        等容容不哭了，楊辨章便問他：“小陛下可知那朵花為何種不活？”

        衛平野扭頭，朝他不滿地“嘖”了一聲。

        別胡說八道，老子剛哄記好的，等會兒又被你惹哭了。

        容容吸了吸鼻子，乖乖地搖搖頭：“不知道。”

        “花無根，便活不了，萬物皆是如此。”

        楊太傅開課了！

        課程名稱：《植物的生長》

        容容認真聽講，時不時點點頭。、

        直到吃飯的鈴聲響起，容容戀戀不舍地跟爺爺們揮手道別：“爺爺拜拜。”

        他小跑著走進吃飯的隊伍里，溫老師看了他一眼，見他已經不哭了，也能夠高高興興地和朋友們一起打鬧了。

        容容認真對他們說：“我爺爺說，花沒有根就活不了。”

        “我爺爺說，花摘下來就會壞掉。”

        “我爺爺說……”

        朋友們打斷他：“我們都知道，老師上午就跟我們說了，容容你沒聽課嗎？”

        容容：“……”

        刺刺拉住他的手：“我也沒聽課！”

        容容轉頭看他，刺刺好自豪啊。

        茄子忽然反應過來：“容容，你爺爺什么時候跟你說的？今天下午嗎？你見到他了嗎？”

        “沒……沒有。”容容連忙否認，“是他們在家里大喊，我聽到了……”

        朋友們疑惑：“真的嗎？”

        容容認真點頭：“真的真的。”

        刺刺也跟著點頭，大聲附和：“沒錯，我也聽到了！”

        容容轉過頭，疑惑地看著他，刺刺今天好奇怪啊。

        不跟他唱反調，竟然還幫他說話。

        刺刺朝他笑了一下，撓撓小腦袋，有一點點心虛。

        對不起啦，毛茸茸，刺哥不小心把你爺爺的事情告訴老師了。

        不過你放心，刺哥會在其他地方補償你的！

        溫老師看著他們笑了笑，看來還是爺爺們哄得比較好。

        不過……溫老師想，她也得找時間跟他們談談才行，爺爺們總是這樣悄悄過來，也很不好。

        溫老師回過神，拍拍手鈴鼓：“小朋友們排整齊，我們要去洗手吃飯了。”

        “好！”

        刺刺牽著容容的手：“毛茸茸，我們走吧。”

        容容試圖拒絕：“不要牽手，這樣走路會摔倒的。”

        “不會的。”

        “刺刺你今天好奇怪啊。”

        “沒有啦，快點走。”

        刺刺拉著容容，小跑著從老師面前經過。

        他害怕老師會找毛茸茸談話，到時候他不小心說漏嘴的事情，也會被毛茸茸知道的。

        他“出賣”了毛茸茸，這件事情一點都不好，要是毛茸茸知道了，他肯定會哭的。

        幸好老師沒有找他們說話。老師只是看著他們跑過去，什么都沒有說。

        在洗手池前站好，刺刺踮起腳，按了一點兒童洗手液，給容容抹上：“毛茸茸，我幫你洗手。”

        容容抬起頭：“刺刺，你真的好奇怪啊。”

        太奇怪了，實在是太奇怪了！

        晚飯前，刺刺幫容容洗手。

        晚飯中，容容不小心把勺子掉到地上，刺刺非但不嘲笑他，竟然還幫他撿起來！

        晚飯后，刺刺還幫容容洗手。

        容容震驚地看著刺刺，嘴巴微微張開。

        刺刺不自然地說：“干嘛？”

        容容眨巴眨巴眼睛：“刺刺，你是不是記做了壞事？”

        “……”刺刺保持鎮定，“沒有呀。”

        容容想了一下，立即扭過頭，跑回宿舍，刺刺追都追不上。

        他跑到自己的小床邊，拿起床頭的小兔子布偶，看了一下，再看看自己的被子。

        刺刺追上來：“毛茸茸，我沒有弄壞小兔子，也沒有在你的床鋪上打滾。”

        容容放下小兔子，歪了歪腦袋，奇怪地看著他：“奇怪的刺刺，你好奇怪啊。”

        刺刺忽然有點害羞，扭頭跑掉了。

        晚上九點，洗完澡，小朋友們穿著睡衣，抱著小臉盆，排隊走進宿舍。

        容容穿著奶牛睡衣，把拖鞋脫掉，在床邊擺整齊，然后爬上床。

        他坐在床鋪上，呼喚自己的生活搭檔：“茄子，你在哪里？”

        下一秒，刺刺走到他旁邊的床位邊，坐好，脫鞋，上床。

        容容疑惑地看著他：“茄子呢？”

        刺刺指著掛在床頭的“刺頭”標簽：“我和茄子換床睡，老師已經幫我們換了被子。”

        容容眼睛一亮：“可以換床？”

        刺刺點頭：“當然可以。”

        小朋友換床睡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今天和他吵架了，就不和他一起睡；明天又和好了，要黏在一起。

        以前的老師不準他們換床，甚至不準他們起來上廁所。

        新來的溫老師和王老師很溫柔，給他們規定了每人每個月兩次的換床機會。要換床，只要在當天下午之前跟老師說一聲就好了。

        嗯……刺刺是在吃完晚飯的時候，揪著小罩衫，小小聲地跟老師說的。

        他想和毛茸茸一起睡，要是老師要懲罰毛茸茸的話，他就可以幫忙。

        容容抱著小兔子布偶，噌的一下坐起來：“那我要換到茄子那邊。”

        刺刺震驚：“毛茸茸？”

        容容朝他笑：“我以前天天和你一起睡，我想換一下……口味。”

        容容新學的詞語，口味。從草莓“口味”牛奶盒上學到的。

        “只有‘刺刺口味’！”刺刺把他按回床上，“睡覺了。”

        “好吧。”

        這時，其他小朋友都還沒有上床，宿舍里還亮著燈，吵吵鬧鬧的。

        容容在床上躺好，攏起雙手，小小聲地問他：“刺刺，你做壞事了，對嗎？”

        刺刺不自然地說：“我沒有做壞事。”

        容容把小兔子布偶塞進床鋪的欄桿縫隙里：“你可以和小兔子說。”

        他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不會聽的。”

        刺刺把小兔子拿過來，愧疚地對它說：“我不小心把毛茸茸和爺爺的事情說漏了，毛茸茸，對不起。”

        容容捂著耳朵，兩只小手在耳朵旁邊拍拍，能夠聽見呼呼的風聲：“wu——wu——”

        容容冒著泡泡傻樂〇o。

        刺刺：“……”

        他是小傻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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