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小朋友們上床躺好，宿舍慢慢地安靜下來。

        今天晚上，容容和刺刺一起睡。

        兩個人共有的小兔子布偶被塞在床鋪的欄桿中間，頭朝著容容，屁屁和尾巴朝著刺刺。

        一人抱半邊。

        溫老師檢查了一圈，然后走到門口：“躺好，老師要關(guān)燈了。”

        啪嗒一聲，頭頂?shù)臒舯魂P(guān)掉了，宿舍陷入黑暗之中。

        “小朋友們晚安。”

        “老師晚安！”

        刺刺看著老師把門給拉上。

        他還是有點不放心，扭過頭，對容容說：“要是老師喊你，你就喊我。”

        容容不明白：“為什么？”

        “因為……”萬一老師因為爺爺?shù)氖虑橐獞土P毛茸茸，他也可以幫忙。

        但是刺刺不好意思說出口，他想了想，含糊地說：“反正我會和你一起的。”

        容容點點頭：“好吧。”

        “有其他事情也可以喊我。”

        “我知道了。”

        刺刺想了一下，該說的事情都說完了，全部安排好了。

        刺刺暗暗下定決心，毛茸茸，我發(fā)誓，我會保護(hù)你的！

        容容聽不見他的心里話，只是把小被子往上拉，蓋到自己的耳朵：“刺刺晚安。”

        “晚安。”

        這天半夜，容容抱著小兔子布偶，迷迷糊糊地醒來，推推刺刺。

        “刺刺，我想尿尿。”

        刺刺呼呼大睡，容容睡眼朦朧，再推推他，小聲說：“刺刺，你說你會陪我的。”

        “什么？”刺刺揉著眼睛，沒醒過來，“毛茸茸，你可以喊老師。”

        “什么？”

        容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刺刺就一把舉起他的手：“老師，毛茸茸要尿尿！”

        溫老師連忙趕過來，輕聲道：“好了好了，刺刺不要吵醒其他小朋友。”

        容容小臉通紅，被生活老師抱出去。

        ——《毛茸茸，我發(fā)誓，我會保護(hù)你的》

        刺刺的嘴，騙人的鬼。

        第二天一早，陽光透過窗簾，溫柔地照進(jìn)宿舍里。

        刺刺被朋友們吵醒，哼了兩聲，然后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轉(zhuǎn)頭看看。

        容容抱著小兔子，睡得正香。

        刺刺看著他，總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嗯……他忘記什么了呢？

        對了，他們說好了一人抱半邊小兔子的，結(jié)果毛茸茸竟然把整只小兔子都抱走了！

        刺刺坐起來，趴在兩張床鋪中間，把容容懷里的小兔子拿過來。

        要一起抱。

        容容完全沒有發(fā)覺小兔子被拿走了，睡得很香。

        刺刺捏捏小兔子的耳朵，又戳戳容容的小紅臉蛋，軟乎乎的，比小兔子還要軟。

        他好像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自己昨天晚上還發(fā)誓要保護(hù)毛茸茸來著。

        反正現(xiàn)在沒有危險，刺刺專心戳戳毛茸茸。

        然后容容就被他戳醒了。

        刺刺立即趴回床上，假裝睡覺。

        容容揉著眼睛，看看四周：“刺刺，你是不是動我了？”

        “我沒有。”刺刺假裝自己才剛剛睡醒，從床上爬起來，打著哈欠，“我沒有啊。”

        吃完早飯，老師帶著他記們在操場上排練。

        經(jīng)過兩三天的學(xué)習(xí)，容容已經(jīng)完全掌握了《春曉》。

        老師用廣播放伴奏，容容站在前排，和朋友們一起，把這首歌完整唱下來。

        “春眠不覺曉……”

        廣播結(jié)束，溫老師帶頭鼓掌，小朋友們也跟著用力拍手。

        “今天的排練就到這里，小朋友們可以去自由活動一會兒。我們后天就要表演了，玩的時候要格外小心，不要使勁晃腦袋，把腦子里的音樂都晃出去啦。”

        “今天下午，理發(fā)店的叔叔阿姨會過來，幫小朋友們剪頭發(fā)。大家想讓叔叔阿姨幫忙把頭發(fā)剪到多短、剪成什么樣子，可以先思考一下，到時候直接跟叔叔阿姨說。如果說不出來，不可以一直占著位置，浪費其他小朋友的時間。”

        “知道了嗎？”

        小朋友們乖乖抬起頭，拉長音：“知道了——”

        “好。”溫老師舉起兩只手，“解散！”

        本來一聽到“解散”兩個字，就像小麻雀一樣迅速飛走的小朋友們，忽然都變成了慢動作。

        他們慢吞吞地解散，慢吞吞地說話。

        “茄——子——，我們來玩抓人——”

        “好——”

        溫老師一臉迷惑：“你們在干什么？”

        一群“小機(jī)器人”回答：“不可以把音樂晃——出——去——”

        溫老師忍不住笑出聲。

        下午，陽光溫暖。

        小朋友們午睡還沒完全醒來，歪歪扭扭地躺在操場的草地上，懶洋洋地曬太陽。

        茄子忽然問：“容容，我來考你，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容容點點頭：“我知道啊，老師說過，今天是理發(fā)日！”

        超愛顯擺的茄子第一次吃癟，朋友們?nèi)滩蛔⊥敌Α?

        老師明明早就說過了，結(jié)果茄子這個“老師的復(fù)讀機(jī)”，總是考他們，要是他們忘記了，他就一直顯擺，好像只有他一個人認(rèn)真聽話。

        哼，茄子太喜歡顯擺和復(fù)讀，已經(jīng)引起普遍不滿了。

        茄子不甘心，又問：“容容，那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嗎？”

        容容又點點頭：“后天是表演日。”

        茄子第二次吃癟，朋友們偷笑。

        茄子坐起來，使出最后的“殺手锏”：“你知道大后天是什么日子嗎？”

        容容想了想，搖搖頭：“不知道，老師沒說過。”

        茄子自信心膨脹，終于有容容不知道的事情了！

        茄子像大人一樣，清了清嗓子：“大后天就是探視日，如果有爸爸媽媽‘預(yù)定’了要收養(yǎng)我們的話，就可以帶我們出去玩，培養(yǎng)感情。”

        他看著容容疑惑的表情，補(bǔ)充說明：“不過你放心，如果沒有被預(yù)定的話，老師會帶我們出去玩的。”

        “容容，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很多呢，以后我……”

        容容歪著小腦袋，掰著手指，認(rèn)真地問：“茄子，大后天是什么天呀？”

        “啊？”茄子頓了一下，“大后天就是明天的明天的明天。”

        “明天的明天……”容容繼續(xù)掰著小手，“一定要爸爸媽媽才能‘預(yù)定’嗎？爺爺可以‘預(yù)定’嗎？預(yù)定我要花錢嗎？一塊錢可以嗎？爺爺很窮的。”

        “……”

        愛顯擺的茄子又記一次被難倒了。

        旁邊的刺刺爆發(fā)出一聲大笑：“哈哈哈！茄子，你竟然被毛茸茸問倒了。”

        這時，老師們在那邊接好了水管，放好了熱水。

        “刺刺，你的頭發(fā)最長，你先過來洗頭，洗完頭就可以剪頭發(fā)了！”

        刺刺的笑容消失。

        為什么他每次笑別人，都會有人打斷他？

        可惡！

        朋友們都從草地上坐起來，拉著刺刺，和他一起到老師那邊。

        一個小臉盆，放在椅子上，還有一個小板凳，溫老師提著兒童洗發(fā)露和梳子，王老師拿著吹風(fēng)機(jī)。

        刺刺在小板凳上坐下：“老師，我要剪短發(fā)，超級短！”

        “好，等一下你自己跟理發(fā)店的叔叔阿姨說。”溫老師握住他的頭發(fā)，“閉上眼睛，低頭，不可以睜開眼睛。”

        朋友們就蹲在旁邊，歪著腦袋，圍觀刺刺洗頭。

        “刺哥的頭發(fā)好長啊，刺哥的頭是不是很重？”

        “刺哥是不是要用超多洗發(fā)露？要用一整瓶嗎？”

        茄子舉起手，量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我這么短的頭發(fā)，要用這么一點的洗發(fā)露，刺刺的這么長，那就要……一……二……”

        他們真的很認(rèn)真地在討論，溫老師聽著他們的童言童語，特別可樂，轉(zhuǎn)過頭，連忙向同事呼救：“快快快，想辦法把他們支走，他們在這說話，我忍不住想笑。”

        王老師用小臉盆接了一點點水，再擠了一點洗發(fā)露進(jìn)去，攪和攪和：“好了好了，小朋友們不要看刺刺洗頭了，刺刺會不好意思的，我們來吹泡泡吧。”

        “哇！”

        小朋友們立即“拋棄”刺刺，呼啦一下圍上前。

        王老師幫他們把衣袖擼上去，教他們用小手圈成圈圈，在水里泡一泡，然后對著天上吹泡泡。

        明媚的陽光，綠色的樹、紅色的屋頂，福利院里到處都是泡泡。

        刺刺圍著理發(fā)布，坐在小板凳上。身后的理發(fā)師叔叔，正在用嗡嗡嗡的電推子幫他推頭發(fā)。

        刺刺一動不動，倔強(qiáng)地握著拳頭，緊緊地抿著嘴巴。

        容容蹲在旁邊，歪著腦袋，認(rèn)真地看看他。

        容容眼里的刺刺：他好堅強(qiáng)，好勇敢，連電推子都不怕。

        實際上的刺刺：嗚嗚嗚，電推子好像有電，我的屁屁好麻，毛茸茸在看我，忍住！

        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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