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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領(lǐng)導


戚紳握住那支顫抖的羽毛筆,最后還是發(fā)出一聲長嘆。

        “斯圖萊格先生?”

        戚紳掙扎般抬頭,仍舊不敢對上江免那美麗的帶著笑意的綠色瞳孔。他只是注視著初代國王胸口搖曳著綠光的玻璃之眼——墨綠色的酷似眼球的粘稠物擠在一顆玻璃球里。戚紳鼓起勇氣與那只假眼對視,但瞳孔轉(zhuǎn)移之時,他又深表無能地避開了。

        江免有著一頭漂亮的棕發(fā),舒適地打理在肩頭,發(fā)梢微微翹起,帶著一種羊皮卷的氣味。他本人很喜歡這種有著風韻的顏色,但是今天他只是穿著黑色衣褲,把自己包裹進一片黑暗虛無之中。

        “看來這位先生不同意《和平條約》上的某些內(nèi)容。”江免單純地微笑著,那平靜的面孔仿佛沒有任何雜念可以侵蝕。戚紳不知道他靠著這副討人喜歡的面孔掙得了多少的支持——不過他說的是對的。

        他不能同意。

        條約表面是指多國和平,實際上是讓七古人不得安生——七古自愿成為里爾赫斯的附屬國,被里爾赫斯所統(tǒng)治,沒有政治自由,不得建立軍隊和征兵,不得建立獨立朝政或者政治機關(guān),要無條件遵守里爾赫斯的法律。

        玖衡·納里密斯也將會被篡改成歷史的錯誤——條約上清楚地寫著:“為防止里爾赫斯的文化入侵,堅決打壓除旮赫韋干的一切神明。”

        一想到之后可能的各種隱晦的抹黑,各種暗示的暴力,戚紳就無法呼吸。

        那土地呢?七古的區(qū)域……戚紳看著桌子上凸起來的地形圖,四塊完整國土之間,有一塊小小的被四周高地所包圍的領(lǐng)土。他意識到那片廢墟之下的肥沃土地實際上曾經(jīng)的七古難民為逃避戰(zhàn)爭所開荒出來的避難所。

        而且,據(jù)他所了解,玖衡被驅(qū)逐至冰山后,遺留下來的另一半在里爾赫斯生存的七古人根本不能享受到平等的人權(quán),不過倒不至于被打壓成奴隸,只是被迫淪為廉價勞動力且無法改變命運,如果可以的話,有點勢力開個小店或者用手藝活發(fā)家也不成問題,至于納稅……那剩下的錢能養(yǎng)活自己就已經(jīng)是極限了。

        我們是侵略者……他悲哀地想到,指尖劃過齊爾納通用紙張上的一句話:七古人每年都要上交個人收入的四分之三。

        這算什么?侮辱國王和虐待人民?

        如此苛刻的條約真的是來自齊爾納各國國王共同商議出來的嗎?真的不是江免的一紙之詞?那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刁難七古?

        里爾赫斯的七古人想念過他們曾經(jīng)的納里密斯國王嗎?

        戚紳不敢斷言,如果在天國的玖衡看到了他簽下如此喪心病狂的條約,他會不會在戚紳的夢里罵他一輩子?

        他下不了筆。他看著眼前神圣的初代國王,藏不住自己神情里的悲哀。

        “米利西斯先生,我們這份條約是從秦林手上拿回權(quán)力,而不是將權(quán)力交付于你。如此苛刻,那么,恕我冒昧,你和秦林的做法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全場一片嘩然,本該是嚴肅的場合,各國國王都該坐在長桌旁,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們都圍在了初代國王的身邊,躲在他身后,帶著冷眼和嘲諷居高臨下看著可憐的七古人。戚紳心里翻滾出一陣莫名的悲哀,宛若一只待宰殺的羔羊,而眼前的所有各國國王都是舉起長刀的屠夫。

        “斯圖萊格先生,你們從外地遠道而來,而且我們并沒有歡迎你們進入齊爾納——換句話說,你現(xiàn)在簽下的,不過是能讓七古人民生存的條約。我們向往和平,所以,我們希望七古人以這種贖罪的方式換去他們的自由和土地。”江免已經(jīng)習慣這種左右兼顧的局面,他的話柔和有力,使得在場的國王都安靜下來了。

        “所以呢?你們就要以這種無形壓榨方式逼迫我們就范?我們的對手都是秦林這個流浪神明才對……”戚紳一聲冷笑,隨手把羽毛筆丟在地上,狠狠地踩上了幾腳。戚紳額頭上青筋暴起,鯊魚齒的磨牙聲咯吱咯吱。他長怨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肺快要爆炸了。

        羽毛筆從中間被踩斷,大殿里的空氣一瞬間降到零點,各國國王本來的笑意止住了,他們面面相覷,最后都很難堪地看著江免。而初代國王只是微笑著,聽著那刺耳的磨牙聲,繼續(xù)平和著嗓子:

        “七古和秦林之前是同盟關(guān)系,為老友承擔過錯想必也能接受吧?難道偉大的玖衡·納里密斯國王心胸是如此狹隘的嗎?如果他在場,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

        “毫不猶豫地把你的頭砍下來。”戚紳快要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他用盡全身力氣盡量把語氣放平,但攥緊的拳頭卻表現(xiàn)出他早已忍無可忍。我可不想去在乎玖衡的人民,誰讓那個家伙沉溺于一段感情無法自拔?結(jié)果來收他爛攤子還是我這個可憐的前任國王。

        戚紳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留下嘲諷他,還是轉(zhuǎn)頭就走,不過他已經(jīng)做好江免要開戰(zhàn)的心理準備了。

        這個走狗……為了統(tǒng)一齊爾納,實現(xiàn)旮赫韋干的光榮復興就這么值得讓他興奮嗎?

        江免還是留在原地微笑,接過另一個國王的手,往桌子上又放上了一支羽毛筆。他做出請的動作,微笑大方但是有一種莫名的壓迫。

        戚紳還想再罵幾句,剛想開口,視線就突然開始搖晃,他茫然若失,看著地圖上的黃面黑叉旗被抖在了地上。大殿顫抖著,擊碎陽光的彩窗在窗框里發(fā)出悶響,天花板上的蜿蜒曲折的線條逐漸分離,泄露出了一線石沙。

        國王們面面相覷,他們擔憂地看著大殿的天花板,彼此悄聲低語。江免沒有理會突如其來的險情,他站在原地,雙手扶在桌上,看見地圖上本該是冰山的位置此刻裂開了一道口子。

        他瞇了瞇綠色的眼睛,最后沉默。

        震動沒有任何停下來的征兆,而且愈來愈烈。他們在動蕩的大殿里對立,在空曠的震聲中保持緘默。江免面不改色,戚紳咬牙切齒。

        “看來我們得快點結(jié)束了,外面好像發(fā)生了什么事——顧里拉杰,去看看。”江免打斷這漫長的寧靜,朝他的同樣身穿黑色長衫的手下下達了一個眼神。

        戚紳看著那黑影閃過,也沒打算繼續(xù)談判了。他回身欲走——

        “斯圖萊格先生。”江免的聲音再次響起,他溫柔的語氣里竟有一絲憐憫,“你不同意和平嗎?”

        戚紳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回答他。此刻他的胸口向全身蔓延出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悶熱,他想要呼吸新的空氣,現(xiàn)在就要!他想要打碎窗戶,這的空氣太渾濁了,攪拌著一股熏人的灰土腥味,還有一股他討厭的羊皮卷的味道,刺激著他的鼻腔,掀起了胃里的一陣翻騰。

        江免把那黃面黑叉的旗幟重新插了回去,不過他沒有插回原位,而是插在那片屬于七古的土地上。

        四面高山環(huán)繞的盆地,斜斜地掛著一面嬌小的旗幟。江免看著這幅凸起的地形圖,嘴角仍舊掛著微笑。

        “斯圖萊格先生,還真是不為七古的人民考慮啊。”

        這番話徹底把各國國王的話題炸開了,他們也不怕各種冒犯,指著地圖上那宣告戰(zhàn)爭的旗幟七嘴八舌,大殿里回蕩著各種各樣的議論聲,難聽的、擔憂的……嘰嘰喳喳混作一團。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戚紳感覺物理上的震動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該死的吵鬧。但心頭的那份怨恨仍舊在理智線上挑逗神經(jīng),戚紳暫時告別了呼吸的愿望,緩慢地回過了頭。

        “你想怎么樣?江免,讓七古徹底淪為歷史的錯誤?我真搞不懂,”戚紳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結(jié)局,如果戰(zhàn)爭不可避免,失敗已是必然,那就為最后值得奮斗的生命寫上讓人們寒顫的戰(zhàn)前宣言吧,“當旮赫韋干的狗就這么讓你興奮嗎?”

        “這句話有點難聽,斯圖萊格先生。”江免驕傲地抬起頭,墨綠色眼睛強迫與他對視,在沙塵飛揚之下,他的棕色頭發(fā)顯現(xiàn)出了碎窗般的光澤——

        “聽神之呼喚,俯首稱臣,忠誠至上!”

        他的話語鏗鏘有力,他背后的黑暗化作角落的一點,逐漸擴大吞噬,一種名為超脫的力量蔓延在整個大殿。在侵略的黑暗之中,江免墨綠色的眼睛閃著自信的光輝,透過縷縷黑煙,目光所及,皆是至高理想的投影。他身后的國王受到驚怕,個個身上泛起了雞皮疙瘩,他們毫無覺察地被那種強大的精神所包圍,而陽光聚集之處,戚紳握緊了腰間的短刀。

        地震早已停止,而戚紳的耳邊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聲,他舉起短刀,托起那把跟隨了他幾百年的仆人,莊重地向天空宣誓。他仍舊躲避江免那不寒而栗的眼神,默念著自己心中最后的光明——

        一聲巨響,大殿的門被猛地踢開,巨大的陽光刺破了那身后的黑暗。戚紳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那種前所未有的胸悶和窒息都讓他倍感焦慮,那被打斷的誓詞已經(jīng)無法挽回。他揪住胸口那一塊可憐的亞麻色布料,埋怨著回了頭。

        “江免!他要死了,幫我……”里法爾拖著身后的白鴿,在龐大陽光的陰影之下,照耀著絲絲血腥。他還是穿著以前的那身灰色長袍,黑白拼色的披肩已經(jīng)裂開了無數(shù)道口子,而短靴上還沾著泥土和血跡。他身后的白鴿有著沾滿鮮血的翅膀,一身濕淋淋的白袍被鮮血所侵染,金黃色的頭發(fā)早已失去光澤,微弱的呼吸讓他仍處于死亡邊緣。

        戚紳的呼吸突然紊亂,他在極度的憤怒和驚恐中認出了那個酷似斯韋納的影子。盡管渾身的血液仿佛都擰作一團,除了心臟以外的器官全部冰冷,但他杵在原地,仍舊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握緊短刀敵意地看著闖進大殿的陌生人,好熟悉,那種感覺好熟悉!他的血紅色瞳孔猛地縮緊——

        “怎么又渾身是血?珍惜一下你身上的布料吧,里爾赫斯沒有那么多珍貴的紡織手藝人給你量身做衣服。”江免擺手示意身后的國王安靜,又面對著里法爾無奈著語氣,嘴角泛出淡淡苦笑。

        “先不說那些了,他要死了,幫幫我。”里法爾不開心地揪起身后的白鴿,如同對待獵物一樣丟在了大殿華麗的地毯上。他被血污所包裹,如同折翼的小鳥一般供人逗樂。

        “你是誰?你怎么認識穆澈·迪斯安?!”戚紳突然插入他們輕松的對話,他沉重地舉起短刀,已經(jīng)無法控制鼻腔里的空氣流動,他感覺自己渾身顫抖,連語氣都懷揣著一份難以置信,但他仍舊堅毅著自己血紅色的眼神,把所有的恐懼都埋葬。

        里法爾順著聲音,看向了戚紳,他仔細打量著這份同樣熟悉的氣味,最后笑出了聲。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不過看起來,你們好像認識?——是嗎?”里法爾狂妄著,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一改之前的口吻,用帶跟的皮靴狠狠地踩住了白鴿的翅膀,“是嗎?!”

        足下的白鴿沒有任何動靜,連一句疼痛的哼聲都沒有發(fā)出來。里法爾不滿意地揪起他可憐的頭發(fā),力度之大險些把他的頭皮也揪下來。他的膝蓋半跪在穆澈的腰上,揪起那片毫無光澤的金發(fā)逼迫穆澈抬頭。

        戚紳感覺自己要被憤怒和沖動吞噬了,他看見那張血肉模糊的臉的一瞬間,他想撕碎整個世界的心都有了。所有的血液漫上頭腦,一遍又一遍沖刷著這個半神的理智。此刻的戚紳只需要穆澈的一個哼聲,就可以果斷出手,而且他不管代價是什么,也不管代價將會有多嚴重,挫骨揚灰也行,滅了國門也罷!總之——

        他會為了自己的那份寄托奉上自己的一切!

        “你們在談判些什么?啊,無聊的政治大事。”里法爾松開手,站起來踩在穆澈的頭上,像問候早安一般和江免聊上了天。

        “這位七古的領(lǐng)導人不同意和平呢,而且擺明了要宣戰(zhàn),我們也沒辦法呢。”江免舉起地圖上的一面黃面黑叉旗幟,兩個指尖輕佻地捏著,做作地揮舞著屬于初代國王的勝利。

        戚紳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江免,用眼神做出最后的威脅:“宣戰(zhàn)?我沒有。”

        “問問他們?”江免自覺攤開手臂,而他身后的國王們受寵若驚般的連連點頭,齊齊把怨恨的目光聚集在那個七古人身上,大聲指點他此刻舉起武器的戰(zhàn)爭態(tài)度。

        戚紳百口莫辯,他逼迫自己把憤怒化作悲哀,老實說,他是不在乎這種被眾人貶低的感覺的。他自視清白便可,只是就怕有人從中作梗,特別是遇上一些多嘴多舌的人,歪曲真相,把人間事理用概念來表達,用后人之眼來評判好壞對錯。這本來就很愚蠢。

        “七古的宣戰(zhàn)啊……迪斯安先生也是七古人?”他面向戚紳,打了個笨重的哈欠。

        “和你沒關(guān)系。”戚紳不給他任何機會打探穆澈的信息,有了玖衡的教訓,戚紳就知道,就算是神,也遲早會因身份被世人所指點。那如果,如果納里密斯不曾是國王,他會不會也和群眾一起埋怨世俗?

        里法爾沒有耐心和他爭辯,他蹲下撩開穆澈的長袍,撿起那只老鷹國徽,最后確認了自己的猜想。

        “要我說啊,戰(zhàn)爭沒有意義,你知道你們會輸?shù)摹!?

        “是的,我知道。”戚紳看向江免,結(jié)果初代國王只是在繼續(xù)玩弄他的小旗子,什么也沒聽進去。“會傷及無辜,會破壞生態(tài),可我們早些時候就算受盡了教訓也要捍衛(wèi)自己最后的榮耀。”

        最后的榮耀是什么……玖衡·納里密斯那被人隨意踐踏的尊嚴?還是說,一個傳說,一段歷史,一個值得被守護的人?戚紳看著臉上盡是血污的穆澈,內(nèi)心五味雜陳。這是他最后的羈絆,一個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學生,這段時間對于他來講并不算多,因為他那沒有盡頭的生命里有無數(shù)的二十年。可是,他還能遇見多少個像穆澈這樣的人?

        他悲哀到極點,不知所措。他一瞬間被佐證迷茫,分不清黑白,他該去干什么,還能干什么,沒人對他有過交代。戚紳不是個合格的國王,但他一定是個出色的輔政王,他能辦好所交代的一切任務(wù),可是,對他來說,穆澈真的只是玖衡交給他的一個任務(wù)嗎?將他撫養(yǎng)長大,教會他自尊、自強和善良以及七古人永遠都學不會的愛。

        就算是為了他,為了死去的玖衡·納里密斯,戚紳也無法做出正確的抉擇——他再一次看向了那份條約。

        里法爾看見了這一糊弄的舉動,也沒有別的想法,索性踢了一腳穆澈昏睡的身體,沒有了勸的欲望:“那穆澈·迪斯安還挺可憐的。我的意思是,所有和你一起受罪的七古人民,都挺可憐的。”

        “恭喜你學會憐憫,里法爾先生。”江免終于放下了他的小旗子,插回了原來的位置。

        “我早學會了,因為比起他們直接死去,還不如被我們抓來慢慢玩,這才更有意思。哦,你簽條約就是為了這個吧?江免,你真懂我!”里法爾仿佛一瞬間學會了“政治”這兩個怎么寫,他高興地招呼著剛剛回到大殿的謝倫·顧里拉杰,命令他治療此時正昏睡著的穆澈·迪斯安。

        他看向戚紳,那人正以一種看垃圾的眼神妄想把他殺死,無奈,里法爾只能癟嘴聳聳肩:“又不是我弄的,別那么看我。有幾個農(nóng)民要殺他,我就稍微保護了一下他而已,不用感謝我。”

        但戚紳沒有理會他的話語,因為他從里法爾進門開始,就一直在思考,思考某一些不存在的后果,他每次看向江免時,都要偷偷地看向那份條約。他比任何七古人都要清楚七古現(xiàn)狀:沒有軍隊,沒有政治機關(guān),沒有國王,沒有法律,沒有戶籍管理,沒有發(fā)展任何醫(yī)療保障,沒有教育體系……一盤散沙!

        發(fā)動戰(zhàn)爭,真的可取嗎?

        只是加速滅亡而已。

        戚紳合上眼眸,內(nèi)心翻涌起一片苦澀,他還在復雜地思考。真的有必要嗎?沖動,果然是世界上最令人討厭的情感了。

        “米利西斯殿下,冰山下了場大暴雪,導致了雪崩,不過沒關(guān)系,傷及人民大多數(shù)是七古人,我們損失并不大。”顧里拉杰為穆澈檢查脈搏的同時,向初代國王報告了情況。

        “傷了多少人?”

        “后來下山的七古人差不多都在山麓生活,三個大鎮(zhèn),兩個小鎮(zhèn),人數(shù)大概6000左右,死傷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此刻,江免再次望向已經(jīng)絕望的戚紳,他雙手握拳,緊閉雙眼,仿佛在側(cè)耳傾聽哀怨的孤靈。而江免又看著桌子上的地形圖,伸手撫摸那一塊盆地,早有預料般地伸手拔起那面旗幟。

        是的,早有預料。

        “我簽。”

        戚紳顫抖著雙唇,說出了他人生中最卑微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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