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黑山

青山大隊的后面有一座山，名為老黑山。

許愿記得小說里有提到過，老黑山上有很多草藥。穿越前許愿雖然是市醫院的外科醫生，但其實她家里世世代代都是中醫，只是后來中醫被某些別有用心的資本打壓，許愿的爸爸一狠心，就讓許愿大學學了西醫。

就這樣，許愿一邊在學校學著如何用手術刀救人，一邊跟著外公繼續學習針灸，從救下第一位病人時，許愿就下定決心要將生命獻給醫學。

一想到穿越前價格高昂的中藥材和中醫的艱難處境，許愿的心里就有了改變這一切的想法。

許愿打算先找幾位嬸子探探口風，她對老黑山的情況不甚了解，老黑山不像后世那些開發好的自然風景區，山里面要是有野豬毒蛇什么的，許愿估計以自己現在的小身子板夠嗆。

不過也巧，這天晚上，劉慧芳做了一大桌豐盛的菜，喊許愿去他們家吃晚飯，許愿合她眼緣，要不是怕許愿父母不樂意，劉慧芳都想認小姑娘當干女兒。

“愿愿，你來都來了，怎么還帶東西啊，快拿回去自己留著吃！”

許愿知道劉嬸喊她吃飯肯定會喊上另外兩位嬸子和李春陽，就回去將行李里面的東西翻了翻，帶了點蝴蝶酥和幾塊肥皂，還好她來的時候帶得多，不然許愿還真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不過這些都是消耗品，玉墜空間好像也沒有復制物品的作用，長久下來她帶的東西只會越來越少，這讓她更加打定了主意要去老黑山一趟。

“劉嬸，東西我帶都帶來了，您就跟董嬸她們分一下吧，再說了啦，劉嬸您做的飯看著就好吃，我還想多來幾次呢！”許愿這么說也就是開開玩笑，她哪里知道劉慧芳把她的話放在了心里，之后更是三番兩次地喊她到家里吃飯。

“劉嬸，咱們大隊后面那座山看著挺高，山里面是不是有很多東西啊？”

“那是老黑山，提到它可有的說了，六一年那會兒，我們也就比你現在大個幾歲，日子過得苦巴巴的，還好有老黑山在，老話說得好，‘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就是靠著山上的野雞野兔和野果子、野菜，我們青山大隊兩百多口人，才活了下來！”

劉慧芳說著，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傷心的事情，居然哭了起來。

“都是過去的事了，這么多年了，慧芳！”董鳳蘭摟住劉慧芳不停地勸說著，“那畜生這些年過去，肯定死掉了！”

許愿不知道劉慧芳發生過什么，還是崔燕妮和李春陽把她拉到了一邊，兩人小聲地告訴了她那一年發生的事。原來，劉慧芳有過一個女兒。

1961年，農田久旱，赤地千里，稀見炊煙，遍地饑荒。為了讓青山大隊兩百多口人能夠果腹，隊長李國平帶領著一隊青壯年去往老黑山深處去打獵。那一趟還真讓他們帶回來不少東西，其中居然有三只小山豬，可把大家伙高興壞了。

可是當天晚上就有兩頭大野豬沖下了山，青山大隊的人費了老大的勁兒才將其中一頭給放倒，另外一頭受了很重的傷，卻跑回了山里。隊里一下子有了口糧，劉慧芳三歲的女兒小葡萄卻被野豬給踩死了，從那之后，劉慧芳再沒有要過孩子。

如果小葡萄還活著，她今年也是和許愿差不多的年紀了。

劉慧芳卻很快收拾好了心情，她看到許愿沮喪的樣子，也沒說什么，只是摸摸許愿的頭，那雙溫柔的眼睛似乎在透過許愿看向自己早逝的女兒。

一頓飯大家都吃得沒什么滋味，許愿心里暗暗后悔自己不應該勾起劉慧芳的傷心回憶。

李國平晚上回去被自己媳婦董鳳蘭一通臭罵，罵他當年不該那么晚那才發現受傷的小葡萄。李國平抽著旱煙不敢說話，他想到前天白天劉慧芳護著許愿的樣子，第二天早上就找到了知青隊長李慶霖，于是新來的知青們又得了兩天的空閑。

許愿當然是不知道新知青們多的了兩天假期的事情，她一晚上都在想另外一件事。

那天在路口見過女主一家后，她就暗暗觀察過沈秋雁，她總覺得女主有些地方不太對勁。

許愿記得小說里女主是在從陸廷舟手上得到玉墜后，性格才變得自信起來的，可是那天接觸下來，許愿覺得對方藏得很深，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天真。陸廷舟贈玉墜這件事就發生在一周后，許愿本來是打算和陸家兄弟關系處好點再拿回玉墜的，但是左思右想下來，許愿擔心夜長夢多。

于是，一大早許愿便趁著大家伙兒還沒上工，將陸家兄弟堵在了宿舍門口。

“愿愿，你怎么來了？”陸廷舟跟個小孩子似的，每天看起來都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難道是為了我們自己開小灶的事情嗎！”

“我找廷川說點事兒！”

也不管陸廷川同不同意，許愿直接把他拉回了宿舍里，“哐”的一聲，將陸廷舟關在了門外。

“定親的玉墜在你那兒。”

“嗯。”陸廷川也不問許愿為什么篤定了玉墜就在他這兒，他應了一聲，然后沉默地看著許愿的眼睛。

“給我！”

許愿也不多費口舌，直接就問陸廷川要那塊玉墜。陸廷川將玉墜從脖子上摘下來遞到許愿手上時，許愿還有點不自在，那塊玉墜手感溫熱，是被陸廷川貼身戴著的。

“謝謝！”

許愿將玉墜踹到口袋里就拉開門跑了出去，留下陸廷川一個人在宿舍里摸著空蕩蕩的脖子，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許愿，你一大早跑哪兒去了？”

等許愿回到宿舍，趙雪蕓已經洗漱好在等她了，趙雪蕓臉上帶著燦爛的笑，一看就是有什么好事兒要告訴許愿。

“你還不知道，剛才李隊長剛來過，讓我們再休息兩天！”趙雪蕓說著將許愿拽到窗戶邊，屋子里吳佩雯還在磨磨蹭蹭的不知道在收拾什么，“程秀哥剛才也來找我了，說你想去老黑山摘野葡萄？”

許愿一聽這話哪里還不明白是董鳳蘭的好意，董嬸這是特地讓她兒子李程秀來給她帶路去老黑山呢！

“程秀哥讓我倆一會兒吃完早飯去村頭那棵老槐樹下面等他，他帶我倆去！”

趙雪蕓那雙眼睛亮晶晶地散發著興奮的光芒，她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去山里摘野果，要不是怕一旁的吳佩雯看出不對勁，她都想抱著許愿尖叫。

“愿愿、雪蕓，一會兒我們一起去吃早飯吧！”

怕什么來什么，許愿她們不招惹吳佩雯，吳佩雯卻打算賴著她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兩個人之前在路上都鬧成那個樣子了，現在居然還能厚著臉皮和許愿套近乎。

“找你的男朋友王展和好朋友張蔓去，別來煩我們！”許愿沒打算慣著她，有些人能相處就相處，不能相處也沒必要虛與蛇委。被許愿懟了一句后，吳佩雯果然沒有跟在她們后面出門，驚得趙雪蕓直呼許愿“刀子嘴”。

早飯還是玉米碴子粥和窩窩頭，又是讓新知青們難以下咽的一頓飯。

“好想趕快自己生火做飯呀！”

“快了，就差一個鐵鍋了，等隊長去鎮上幫我們帶回來，我們就可以自己做些好吃的了。”

提到自己生火做飯，許愿不得不承認陸家兄弟的辦事效率實在是高，她前腳剛和他們提了要開小灶，當天晚上陸廷舟居然就和李國平說好了，第二天就有隊里的泥瓦匠過來把灶臺給砌了，甚至買鐵鍋和碗筷的事情都搞定了，就等李國平幾天后去鎮上匯報工作時給順道帶回來了。

許愿和趙雪蕓一邊討論著之后要做的各種好吃的菜肴，一邊向和李程秀約定的地方走去，遠遠的她倆就看到了村口老槐樹下的李程秀。

“程秀哥，你什么時候到的啊？”“我也剛到。”

許愿注意到李程秀的額角布滿了細密的汗珠，知道對方可能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了，也不拆穿他，拉著趙雪蕓跟李程秀后面往老黑山走去。

“程秀哥，這兩年隊里有見到過野豬嗎？”許愿又想到劉嬸早逝的女兒，總覺得老黑山深處肯定還有野豬在活動。

“我小的時候倒是見過，到現在也有個十四年沒碰到那玩意兒了。”

“那除了野葡萄，山里是不是有人參啊！”趙雪蕓想到家里老人在她下鄉前說的話，頗有些期待地望著李程秀。

“哈哈哈哈，你對人參感興趣啊，這我就不清楚了，早先年聽說有人挖到過，這兩年就不知道咯，得看緣分！”

“這山里現在最多的就是野果和菌子，隊里的小孩沒事就喜歡來山里采野果，也不知道現在還多不多…...”

李程秀很是健談，將老黑山的情況給許愿兩人科普得很詳細。

三個人一路走走停停，有說有笑，很快就走到了老黑山的山腳下。

許愿仰首看著眼前的老黑山，這座山高聳入云，云霧繚繞在山峰之間。山體呈現出多種顏色，有些地方是青蔥的樹林，有些地方是草地，還有些地方是光禿禿的石頭。從山腳到山頂，能看到是一條曲折的小路沿著山勢而上。如果可以爬到山的頂端，就可以俯瞰整個山脈和周圍的風景，許愿想想就有些激動。

陽光透過云層，灑在山上，山峰看起來更加耀眼奪目，令人心曠神怡。就是眼前的這座山，在1961年那么艱苦的時刻，它挽救了青山大隊兩百多人的性命。

可以說，老黑山不僅僅是一道自然的風景線，更是青山大隊這些人心靈的寄托和精神支柱。許愿和趙雪蕓跟隨在李程秀身后，三人一同穿過樹蔭下的小路。高大的樹木遮蔽了陽光，讓他們感到清爽宜人。許愿更是不會感到熱了，她脖子上的玉墜很神奇的驅散了周圍的熱氣，讓她渾身清爽無比。

在路上，許愿和趙雪蕓采摘了不少野花，趙雪蕓還唱了首山丹丹開花紅艷艷，許愿也跟著唱了兩句。

可是山路并不好走，坑坑洼洼的，許愿和趙雪蕓哪里吃過這種苦，很快就走不動了。但聽到李程秀說“前面就是長野葡萄藤的地方了！”，許愿和趙雪蕓的精神頓時為之一振。

“等等，程秀哥，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本來走得筋疲力竭的許愿這才注意到身后“唰唰”的聲音并不是什么鳥雀飛過樹梢發出的聲音，倒像是有人一直跟在他們后面一樣。

聽到許愿小聲的提醒，李程秀也發現了不對勁，他假裝回頭給趙雪蕓撥走頭頂的樹枝，撇了一眼身后，藏在樹后的人躲的匆忙，扎眼的草鞋和打滿補丁的蒼藍色褲腳一下子就讓他知道了對方是誰，李程秀面色一冷，心底直罵娘。

“是張大寶。”李程秀直皺眉，張大寶這個地痞無賴，平日里就喜歡找隊里女知青的麻煩，跟王桂芬更是蛇鼠一窩，就像其他人說的，張大寶簡直就是王桂芬“干兒子”。

“誰呀？”趙雪蕓沒反應過來，問出了聲。

趙雪蕓前天沒陪許愿去路口等王桂芬一家，自然是不知道張大寶是誰，許愿卻記得張大寶當時惡劣的話語。眼看躲在樹后的張大寶就要出來了，許愿腦海里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還能是誰呀，是我表嬸特地和我說的。”許愿搖了搖趙雪蕓的胳膊，示意她先別說話，“說是我奶奶讓她來的，我奶奶也真是個‘刀子嘴豆腐心’，那天嘴上說得不好聽，背后可關心我了。”聽許愿提到王桂芬，樹后的身影果然沒有了動靜。

“不過程秀哥，我奶奶為什么讓我表嬸叮囑我要小心隊里的張大寶啊，我表嬸看著可擔心我了。”

“咳，沒什么，就是你看到他記得躲遠點就行！”

李程秀附和著許愿，兩人一唱一和的又是編了好些糊弄人的話。

“程秀哥，那個透骨草你幫我多采點，我有用。”

有些話適可而止，怕再說下去張大寶起疑，許愿連忙轉移了話題。

只剩下躲在樹后的張大寶咬牙切齒地留在原地，也不知道許愿和李程秀的話他相信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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