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給李國平治“老寒腿”

“哎呦喂，鳳蘭，你們家做的什么菜啊，這么香！”吳美華站在隊長家門口探頭探腦地往里看，她一下工就趕著回家做午飯，可隔壁傳來的味道太香了，她想看看董鳳蘭家到底做了什么好吃的，正撞上剛下工的董鳳蘭夫妻倆。

董鳳蘭也聞到了廚房傳來的那股濃郁的飯菜香，夫妻倆心想肯定是兒子今天上山帶回了什么山貨。

“可能是程秀從山上采的野菜！家里沒什么菜了，國平一大早就讓他去山上挖野菜去了。”吳美華一向愛占他們家的小便宜，董鳳蘭可太了解她的小心思了，兒子燒的哪怕是肉，她都得說成是野菜。

“聞著這味道，不太像啊！”見董鳳蘭不搭理她，吳美華嘀嘀咕咕地走回了自己家，一大家子的午飯都等著吳美華回去做呢，她也不敢再在董鳳蘭這兒繼續耽擱下去。

打發走吳美華，董鳳蘭和李國平急急忙忙走到廚房，卻看到兒子坐在灶膛前正往里面添柴火，灶臺前是許愿拿著菜刀在切菜，一旁還有個沒見過的小姑娘在剝蒜。

“愿愿來了！”董鳳蘭一看是許愿臉上的笑容都燦爛了許多，但看到坐在灶膛前木納的兒子，臉色又是一變，“李程秀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會做飯嗎，讓愿愿做飯！”

李程秀一看他媽的臉色就知道自己要倒霉，果不其然被罵了。

“董嬸，你可別怪程秀哥，是我想要給你和李叔露一手的，你們別看我是從城里來的就覺得我不會燒飯做菜，其實我的手藝可不差！”許愿夾起一塊魚肉遞到董鳳蘭嘴邊，一臉期待地看向董鳳蘭，“董嬸，你嘗嘗這魚的味道。”“鮮，味道跟我平日里做的不太一樣！”入口肉質細膩，鮮美無比，既滑又嫩，董鳳蘭這下子徹底相信了許愿的手藝。

許愿擱下筷子，看見一旁的趙雪蕓拘謹的樣子，連忙把她拉到董鳳蘭面前，“董嬸、李叔，這是我朋友趙雪蕓，我們高中就是一個學校，現在又一起到了咱們青山大隊。”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

旁邊的李國平聽到許愿這么說，一下子想起了陸廷舟之前和他申請單獨砌灶臺的事情，“許愿，之前小陸知青找我申請砌灶臺，申請名單上還有兩位女同志，就是你們倆吧！”

“是我倆，正好大家都想自己做飯，我和雪蕓剛到隊里還不熟悉情況，就讓他們來找您申請了，沒想到李叔您還記得。”

“這哪能忘，小陸知青昨天還來找我，讓我過兩天去鎮上別忘了給他帶東西。”李國平一臉無奈，顯然陸廷舟沒少找他說這事。想到陸廷舟活潑又啰嗦的樣子，許愿沒忍住“噗呲”一笑，“廷舟肯定是怕您‘貴人多忘事’。”

灶膛前的李程秀熱得汗流浹背，肚子也餓得不行，生怕他爸還要繼續和許愿聊下去，“許愿，菜都好了吧，這柴火還要加嗎？”

“不加了不加了，可以了！”許愿也知道大家伙肯定都餓了，“李叔、董嬸，菜都做好了，我們先吃午飯吧！”

董鳳蘭早就手腳麻利地將桌子拖了出來，趙雪蕓也幫著把菜端上了桌子。許愿做了三菜一湯，有紅燒青魚、辣炒蝲蛄蝦、涼拌黃花菜和野菜疙瘩湯，趙雪蕓又給每個人都盛了一碗高粱米水飯，大家坐下后都只顧著埋頭干飯，李程秀卻是先夾了一只蝦到趙雪蕓碗里。

“趙知青，在山上時實在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嚇唬你的。”

“沒，沒事，我沒在意。”趙雪蕓沒想到李程秀會在吃飯的時候和她道歉，一時間感到有幾分不自在。

都說知子莫若母，看自己兒子的態度，董鳳蘭看出了些貓膩，她踢了踢李國平的腳，李國平正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飯，被踢了一腳后一臉莫名其妙地望向董鳳蘭，看他這樣子董鳳蘭就知道自家老頭子指望不上，她轉頭就看向了許愿，“愿愿，你這蝲蛄蝦燒得真不錯！”

“那董嬸您多吃點，程秀哥可是費了老大勁兒才抓到這么多的，雪蕓一開始被這些小東西嚇了一大跳，程秀哥還在一旁看她笑話呢！”

李程秀本來還指望許愿能幫他多說點好話，沒想到轉頭就把他給賣了，“媽，我真不是有意的！”

“臭小子，你小時候第一次見到蝲蛄都嚇哭了，一路哭著跑回來找你爺爺，你怎么不說！”

“董嬸，沒什么，不怪程秀哥，我第一次見到蝲蛄，還以為是什么有毒的蝎子呢，也不怪程秀哥笑話我。”趙雪蕓沒想到還能聽到李程秀小時候的糗事，下山時李程秀還給她摘了一朵山丹花，她早就不怪他了。

“媽，趙知青都原諒我了，你可別再說我了。”

看著兒子一臉傻笑的樣子，董鳳蘭真不知道該說他聰明還是愚笨。

一頓飯大家都吃得心滿意足，連魚湯都被幾個人倒到碗里泡著飯給吃了個精光。

“李叔，等下，我有點事情想和你說！”許愿咽下嘴里的飯喊住正起身準備出門的李國平，她得和他說下幫他治老寒腿的事情。

李國平還以為許愿是想讓他從鎮上幫忙帶東西，他從胸前的襯衫口袋里拿出一個小本兒和一支鉛筆，笑瞇瞇地走回桌子前坐下，“許愿，你想讓叔幫忙帶點啥，你直說，我給你記到本子上，后天去鎮上都幫你帶回來。”“李叔，我不是想讓你幫忙帶東西，我有別的事情。”看到李國平本子上記的歪歪扭扭的：張鵬寄信一封、王益剛搪瓷盆一個、李志敏洋火一包…...許愿內心感慨李國平這個隊長當得真的很稱職。

“不是帶東西，那是啥事情，難道是你表叔家的事情？”

怕李國平再想下去會越來越離譜，許愿看了眼他的腿，也不拐彎抹角，將墻角裝著草藥的簍子提到李國平面前，直接開門見山說道，“李叔，我前天第一眼看到您就看出您的膝蓋有點兒老毛病了，當時人多，我也沒直接和董嬸確認，今天和程秀哥去山上摘野葡萄，就問了他一嘴，他都和我說了，您這兩天晚上疼得都睡不著，旱煙那是一管一管地抽！”

“可不是，真的是遭老罪了！還不讓我去找人家說，活雷鋒也不是你這樣當的呀！”董鳳蘭一聽許愿說這話，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李國平不肯讓她去找那幾個娃子家里人去說這件事，她都快委屈死了。

“娃子都嚇成那樣了，還有什么好說的，再說青峰他們家不是來道過謝了嗎！”李國平收起手里的小本子，看到身旁生悶氣的董鳳蘭感到無奈。

“李叔，我從滬市到咱們隊里來插隊，也不認識什么人，前兩天幾位嬸子那么幫我，從那天開始，我打心底把你們當成我的親人。除了學習以外我就會看點兒病，也不瞞著你們，叔，你這腿我能幫你治，就是不知道你信不信我。”

許愿一番話說到了董鳳蘭心坎上，劉慧芳私底下和她說過，看許愿合眼緣，想認許愿做干女兒，她又何嘗不是，不過她想的是讓許愿做她兒媳婦，不過現在看來沒戲了，他家臭小子有自己的想法。聽許愿說能治她家老頭子的腿，她倒是沒覺得是假的，她怕的是自己男人不同意。

“老李，要不試試看，隊里赤腳大夫開的藥也不管用，現在愿愿說有辦法，總得試試啊！”

“許愿，你這是要我吃中藥啊？”

看著簍子里各式各樣的草藥，李國平有點發怵，他小時候喝過村里王大夫熬的中藥，有用是有用，就是苦得很，可惜，幾年前王大夫沒熬過去，死在了牛棚里。

“不會讓您喝的，先給您試試熏蒸，這也是中醫治療里的一種！”

央不住董鳳蘭的威逼利誘，李國平同意了許愿的辦法，況且他也實在是被疼痛折磨得受不住了，比起去找赤腳大夫打針，他其實也更相信老祖宗留下來的辦法。

許愿摸了摸李國平的腿，發現他的關節明顯發熱、發脹，骨上部還有腫脹、突起的現象，小腿也伴有浮腫的情況，問了下李國平膝關節的感覺，聽他說關節有酸疼、僵硬的情況后，便知道自己的判斷沒錯。許愿打算先用熏蒸緩解李國平膝蓋的疼痛，之后等她有了針具，再用針灸的辦法徹底治好李國平的膝蓋。

“李叔，等您下午回來，我們就開始熏蒸治療。”

“愿愿，那晚飯嬸子來做，你就專心熬藥就行，晚上你和趙知青也嘗嘗嬸子的手藝！”董鳳蘭一看許愿的架勢，就徹底相信了許愿說的話，笑得眼角都炸開了花。

趙雪蕓知道自己占了許愿的光，笑瞇瞇地幫著許愿將草藥分類。

老黑山上采的草藥里差一味紅花，許愿空間里面其實有，但她不能憑空將紅花拿出來，想到宿舍抽屜里還放了些，就讓趙雪蕓幫她回去拿過來，她守著爐子沒辦法走開。

清洗草藥時，許愿用了鳳凰玉墜空間里的水，她試過用空間里面的水泡腳，發現泡完后的效果特別好，所以這次她想試試用空間里的水來熬熏蒸的藥水效果會不會更好。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趙雪蕓回來，許愿有點兒著急，就在她快要忍不住將空間里存放的紅花拿出來時，從大門外傳來了兩道熟悉的聲音。

“愿愿，你在里面嗎？”

“我看就是趙雪蕓想要偷我們東西，佩雯，別喊了，許愿肯定不在里面，趙雪蕓在框我們呢！”

“張蔓，你這人怎么這樣，我都說了是許愿讓我回來拿東西的，我又沒碰你們的東西，你不要瞎說好吧！”趙雪蕓沒想到回宿舍拿個東西都能被說是“偷”，她現在可算是明白了許愿為什么不愿意和張蔓說話了。

許愿翻了個白眼，拿著手里給爐子煽火的蒲扇就走了出去，一出門就看到跟在趙雪蕓身后的張蔓和吳佩雯，“張蔓，你這又是在唱哪一出啊，哎，我曾經的‘好朋友’也在啊！”

“愿愿，是這樣的，我和張蔓吃完午飯回去看到雪蕓在翻抽屜，就問了兩句，她說是幫你拿東西，又不肯說是拿什么。”

“佩雯好心幫你問問，許愿，你可別不領情！”

真是遇到“活閻王”了，許愿心里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此時此刻，她的母語是“無語”。

“我謝謝你們啊，是我讓雪蕓幫我回去拿點東西的，我們在做小游戲呢！”

“什么小游戲？”

李程秀的聲音突然從許愿身后傳來，他在屋里休息，聽到院子里有人說話的聲音，又在自己家里，他肯定要出來看看的。

“你，你們！”吳佩雯一臉震驚地看著許愿和李程秀，話都說不利索了，“孤男寡女的，愿愿，這不太好吧！”

“麻煩你看看清楚，我從右邊的廚房出來的。他，是從左邊的門出來的，眼睛不好就配副眼鏡，腦子不好，就多用用，好嗎？”

吳佩雯和張蔓被許愿明里暗里一通罵，兩個人面子也薄，聽到小孩子嘻嘻鬧鬧的聲音越來越近，居然招呼也不打一聲直接轉頭就要離開。

“你們不給雪蕓道個歉嗎？”就這么放他們離開也太便宜她們了，許愿喜歡有怨當場就報。

“對，對不起，雪蕓，我們誤會你了。”

吳佩雯倒是識時務，拉著張蔓就回頭向趙雪蕓道了歉，只是張蔓扭扭捏捏地怎么也不肯啃聲，居然還是塊硬骨頭。

“沒事了，你們下次不要隨便冤枉人了。”趙雪蕓也心大，一點兒也不在意地擺擺手，就這樣放她們兩個走了。

“雪蕓，你這樣她們以后只會變本加厲，根本不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趙雪蕓的態度多少讓許愿感到生氣，她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心甘情愿被欺負，心里越想越難受。“許愿，我們以后還要在一個宿舍住的呀！”

“你就是心軟，我肯定不會讓這件事這樣過去的。”不觸碰到她的原則，許愿也是個善良的人，可是如果有些人不長眼要來招惹她，許愿一定會讓她后悔。

拿過趙雪蕓手上的紅花，許愿又回到了爐子前，藥水剛開始沸騰，這時候將紅花放進去剛剛好。

日頭漸漸下沉，許愿守了兩個小時的藥湯終于熬好了。

她將藥湯倒到準備好的木桶里，看到院子李程秀正在埋頭刻一只木頭兔子，“程秀哥，藥湯好了，快去喊李叔回來吧！”

“這么快！”

李程秀看著手上剛刻完頭的兔子，拍拍手跑了出去，留下許愿和趙雪蕓在院里子誰也不理誰。

沒一會兒，李國平夫妻倆就回到了家里，董鳳蘭還是擔心她男人，也跟著提前下工了。

將李國平的腿包上一層厚厚的毛巾擱到木桶上，許愿看著手上的手表給他計時，不時地往里面加兩勺沸騰的藥湯。

“鳳蘭，有用哎，我的膝蓋沒那么疼了！”

半小時后，終于結束第一次藥水熏蒸的李國平，感受到膝蓋久違的靈活，驚喜地望向董鳳蘭，心里更加相信許愿的醫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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