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是我的病人

許愿會看病的事情很快就在青山大隊里傳了開來，她上下工的路上，不時有村民和她打招呼，熱情得好像每個人都認識她一樣，也不知道大家是怎么確定她就是“許醫(yī)生”的。

“許醫(yī)生，下工啦，晚上去嬸子家吃飯呀！”女人穿著白色襯衫，牛仔藍的半身裙，滿面春風的樣子，“多虧了你，我家小花今天已經(jīng)全好啦，身上一點兒紅疹也沒有了，你可真厲害啊！”

說話的女人叫李紅梅，就是那天嘴巴周圍也長了皰疹的小花的媽媽，和楊招娣家不同，小花身上剛長了兩顆紅疹，李紅梅就發(fā)現(xiàn)了，當天就和她老公胡國偉帶著孩子去了衛(wèi)生隊，可是衛(wèi)生隊里的醫(yī)生開了冷霜膏根本沒用，涂了兩天，小花身上更嚴重了，眼瞅著小花都不敢出門去找小伙伴玩兒了，兩口子也是束手無策，那天一聽到李國平大喇叭里面的話，當即就抱著小花趕去了李國平家，一刻也沒敢耽誤。

許愿那天看完幾個孩子的情況，第二天早上熬藥時也沒藏私，特地用了空間里面的水熬的藥湯。幾個孩子里面，小花和小月兒身上的皰疹是最嚴重的，喝了四天的藥湯才消下去，其他小孩二三天就消了。就是那些孩子長皰疹的地方有好幾處都被撓破了，她沒敢給這些孩子提供空間水制成的藥膏，要是有心人注意到這些孩子疹痕恢復太快，她肯定會有麻煩，只能又去山上摘了些桑葉、馬齒莧等搗成汁，囑咐那些小孩每天來找她涂藥，確實需要一兩周才能恢復了。

也因為這件事，隊里的那天帶孩子去看病的村民沒少往知青點給許愿送東西。

“李嬸，我就不去啦，我朋友他們還在等著我回去燒飯呢！”許愿這幾天上下工前都在忙著照顧生病的那幾個孩子，趙雪蕓他們?nèi)齻�只能自己燒火做飯，做出來的飯菜可想而知有多難吃，許愿都快被趙雪蕓念叨死了，她今天特地把隊長布置的任務早早地配合著陸廷川做完，為的就是回去給三個人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飯。

李紅梅一聽這話哪里還樂意啊，許愿現(xiàn)在在她心里就是他們家小花的救命恩人，怎么的她家也得請許愿吃頓飯啊！

“許醫(yī)生，我家小花現(xiàn)在就剩下臉上的兩個疤還沒掉，你也知道的，我閨女她愛漂亮，現(xiàn)在不肯出門，但她一直想見見你，天天在家吵著鬧著要讓我把‘許姐姐’帶回家呢！”

和隊里其他人家里不一樣，李紅梅一家就小花一個閨女，從小就是當明珠一樣養(yǎng)著，自從那天晚上出門看完病后，小花再也不愿意出門了，每天的藥湯和藥水都是李紅梅兩口子跑知青點拿回去的。

“可是李嬸，我都答應我朋友他們今天晚上我下廚了。”許愿也為難，她感覺自己像個鴿子精，她已經(jīng)好幾次答應雪蕓她們下廚，結(jié)果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做到了。

“這好辦，今晚你們都去嬸兒家吃飯不就行了。”李紅梅剛說完就暗恨自己的嘴為什么要這么快，她想到萬一許愿的朋友很多，這晚上她得準備多少菜啊，“那個，許醫(yī)生，你有幾個朋友啊，嬸兒看看晚上準備多少才能讓你們都吃飽？”

看著李紅梅小心翼翼的樣子，許愿怎么會不知道她在擔心什么，這個年代糧食緊缺，她要是帶著一大群人去李嬸家，估計李嬸家里的菜都不夠吃，“李嬸，我們搭伙吃飯的有四個人呢，等改天有空我再去你家看小花！”

“你們才四個人，嬸兒家飯管夠，今晚一定要來啊，嬸兒這就回去燒菜做飯！”

看著實在是拗不過李紅梅，許愿也不好再推脫，“李嬸，我和雪蕓吃不了多少，就是兩位男同志比較能吃，這樣吧，晚上我從知青點帶點肉過去，肉放不住，本來也是今天要吃掉的。”

“哎喲，你們城里人就是客氣，行吧，帶就帶吧，晚上要是沒吃完，你們可得連盤子端回去。”聽到許愿要帶肉，李紅梅也不再和她扯東扯西，再說下去，她就要來不及燒火做飯了。

等到許愿將晚上要去李紅梅家吃飯的事情和其他三個人說完后，本以為會被念叨，沒想到陸廷舟一臉的興奮，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愿愿，沒想到跟著你，我們幾個居然實現(xiàn)了吃香喝辣的日子！”

“就是，可算是不用再吃小陸同志做的飯菜了。”趙雪蕓一臉嫌棄的看著陸廷舟，對于陸廷舟的手藝，她深惡痛絕。

“我做的菜還是可以入口的吧，我在多練習幾次肯定就好吃了！”陸廷舟掙扎道。

“得了吧，我們同時向愿愿學習炒菜，你做的菜可是一點兒長進也沒有！”

這一點，許愿很認同雪蕓的話，陸廷舟做的飯菜可以用黑暗料理來形容，陸廷舟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飯菜不好吃，偏偏他還喜歡嘗試，還很自信，每次燒菜做飯比誰都積極，說好讓雪蕓來掌勺，但他每次都搶著上手。

陸廷舟——“廚房顯眼包”！

四個人踏著夕陽，根據(jù)老鄉(xiāng)的指路，終于看到了李紅梅家紅磚砌起來的小院子，紅磚黑瓦，看得出來，李紅梅家家境不錯。

許愿剛踏進院門，一道小小的身影就朝她撲了過來，她條件反射的就想躲開，想到身后的雪蕓，她就沒動。

“許姐姐，你終于來啦，小花想死姐姐了。”

小團子上來就抱住了許愿的小腿，原來是小花。“想姐姐的話，小花怎么不來找姐姐啊！”許愿彎下腰捏了捏小花肉嘟嘟的小臉，許愿忍不住逗她。

小花扭扭捏捏地拽著衣角不說話了，她撅著小嘴一臉的難為情，看她這樣，許愿終于不再逗她了，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輕輕地抓起她的小手，看了下她手上的疹痕，看得出李紅梅夫妻倆對小花的皰疹費了不少心思，在許愿提供的藥水里沒放空間水的情況下，小花的疹痕已經(jīng)恢復得差不多了。

李紅梅這一頓果然準備了不少菜，居然還殺了一只老母雞燉了湯，許愿帶過來的肉被她做了一道豬肉淖粉條子，一桌人吃的是賓客兼歡，陸廷舟一邊吃一邊夸李紅梅手藝好，直夸的李紅梅眼角都炸開了花。

“愿愿，你做的飯菜更好吃！”趙雪蕓湊到許愿耳邊悄聲說道，但筷子卻迅速地從陸廷舟面前搶過了盤子里的最后一塊雞肉。雖然不知道趙雪蕓下鄉(xiāng)前在家里吃飯時是不是也這么眼疾手快，但許愿見過她剛開始來隊里吃飯時細嚼慢咽的樣子，果然環(huán)境會改變一個人很多習慣，許愿咬著筷子輕笑了一聲。

“許醫(yī)生，你怎么吃這么少，是不是嬸兒燒的菜不合你胃口啊？”李紅梅惴惴不安地看著許愿碗里剛下去一半的飯，還以為是自己菜做得不好吃，可想想不對啊，她看另外三位知青吃得都挺香的啊。

“嬸兒，這飯菜都特別香，是我吃得少。”說完許愿瞟了一眼身旁趙雪蕓的碗，發(fā)現(xiàn)她居然已經(jīng)把飯都吃完了，這讓她一下子不好意思起來，她還記得那會兒和李紅梅分開前她說的話呢！

“哎喲，你這飯吃得比小花還少啊！”

聽到李紅梅的話，許愿更不好意思了，她能說是李嬸家里的碗太大了嗎，足足有他們幾個吃飯的碗兩倍大，也不知道李嬸家的碗是在哪兒買的，明明她看董嬸和劉嬸家里的碗都挺正常大小的啊！

“分給我一半吧！”

坐在許愿另一側(cè)的陸廷川從許愿面前把碗拿了過去，撥開碗里表面的高粱飯，他把剩下的都撥到了自己碗里，然后把剩下幾口飯的碗又放回了許愿面前，李紅梅一家都被他的動作給驚到了，趙雪蕓和陸廷舟都習以為常，這種事情在他們小廚房里不知道發(fā)生過多少次了，他們早就習慣了。

“愿愿，你怎么不分給我啊，我也能幫你吃掉的啊！”

一開始的是時候陸廷舟也不滿地朝許愿發(fā)過牢騷，他心里對許愿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但他心大，只顧著鬧許愿，沒在意。

“你哥的腿想要恢復，食補也很重要，營養(yǎng)跟上了，才能好得更快！”許愿用這個理由輕而易舉地就把陸廷舟的話堵了回去，從那以后，許愿每次都會夾到碗里又不想吃的菜，盛多了的飯統(tǒng)統(tǒng)都到了陸廷川的碗里。

“許醫(yī)生，你和陸知青在處對象？”李紅梅心里抓心撓肺的好奇啊，明知道這是許愿和陸廷川的隱私，可她就是忍不住想問問，誰讓她和隊里的江紅玉不對付。

這兩個人的名字里面雖然都有個“紅”字，但平日里每次見到可都是一副針鋒相對的樣子，要是許愿和陸廷川兩個人在處對象，李紅梅就有機會去嘲笑江紅玉了。因為，江紅玉的大女兒喜歡陸廷川。

“李嬸，你在說什么啊，廷川他是我的病人啊！”許愿哪里知道隊里這些嬸子之間的彎彎道道啊，她單純地以為李紅梅是在好奇。

“許醫(yī)生，陸知青雖然這小腿不太靈活，但他有學問、脾氣又好、上工又積極，咱們生產(chǎn)隊里喜歡他的姑娘可不少，就嬸兒知道的就有四五個呢！”李紅梅是過來人，看陸廷川默不作聲的樣子，隱隱約約看出來他不太對勁，特別是當許許愿說他是她的病人時，陸廷舟的筷子停頓了一下，可不就是對許愿有意思嗎，李紅梅心想，為了以后看病還能找許愿，她怎么地也得撮合兩人一下。

“四五個，廷川你這么有魅力啊，那等我把你的小腿治好了，隊里豈不是又要多很多為你著迷的姑娘！”許愿看著陸廷川的側(cè)臉朝他打趣道，她真沒看出來，生產(chǎn)隊里的姑娘居然這么吃陸廷川這副不近人情的樣子。

許愿毫不在意的語氣讓陸廷川心里莫名的不痛快，他夾了兩筷子白菜到碗里，低下頭就著白菜把飯扒進嘴里，四五口吃完后他將碗筷擱在了飯桌上。

“我吃完了，我去院子里乘涼，你們先吃。”他淡淡地開口，還是那副不茍言笑的模樣，說完，他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廚房。

“我哥這腿來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吧？”看著他哥的背影，陸廷舟也顧不上和趙雪蕓搶盤子里面的肉了，畢竟在他心里，自己哥哥才是最重要的。

李紅梅倒是看出一些端倪，但她也不敢說啊，許愿這副樣子明顯是對陸廷川沒感覺，可“強扭的瓜不甜”，她雖然沒讀過書，這個道理她還是知道的。

“唔，不應該啊！”陸廷舟能想到的，許愿當然也想到了，明明這兩天陸廷川的腿已經(jīng)好很多了，有時候干完一天的活走路也沒問題的人，怎么突然腿腳又不利索了。

吃完飯四個人散著步回知青點，李紅梅燒的飯菜當然是被吃得一干二凈。陸廷舟和趙雪蕓走在前面，陸廷川走路倒是恢復了正常，卻走得很慢，許愿又不是傻子，哪里還看不出來他在鬧別扭。

“廷川，你的腿又開始疼了？”

“沒有。”陸廷川還是默默地往前走，可他走路的速度明顯加快了不少。

許愿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陸廷川的手腕，陸廷川渾身一震，反應過來立馬掙脫了一下，當然沒有掙脫開來。

“你這脈象沒問題啊，小腿血液流通正常，那你剛才吃晚飯走路怎么又開始跛踉了？”

“愿愿，我只是你的病人嗎？”

陸廷川終于忍不住將話問了出來，許愿一直關心他小腿的樣子讓他即開心又難受，明明一開始是她將“未婚夫”掛在嘴邊的，現(xiàn)在聽到李嬸說有其他的姑娘喜歡他，她又一臉地滿不在乎，她不應該緊張嗎？

“當然不是啊！”

聽到許愿的話，陸廷川內(nèi)心一喜，可許愿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他的面色又難看了幾分。

“我們還是戰(zhàn)友、飯搭子，還算是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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