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蛋餅

“袁醫生，你是在問我害不害怕你臉上的疤痕嗎？”望著袁問那雙琥珀色的眼眸，許愿頓了頓，內心有些忐忑。

“對呀，隊里的娃娃和小姑娘們都很害怕我的。”袁問的語氣很平靜，眼神里卻帶著幾分戲謔，不知道是在自嘲還是在諷刺什么人。

“可我覺得，你這樣還挺酷的。我的意思是，很特別，讓人記憶深刻，哪怕過去幾十年都能記住你呀。”許愿仰起頭對上袁問的眼睛，然后視線下滑看了一眼他臉上的那道疤痕，微微停頓了一會兒，唇角微揚，語氣溫和又平靜地繼續說道，“容貌呢，是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而逐漸衰老的，支撐與他人相處的往往是一個人的品行和為人。袁醫生，我雖然沒和你相處過，但是咱們生產隊的鄉親們總是熟悉你的吧！前幾天劉嬸還和我說起你呢，說她前年雙搶的時候中暑，還是你把她背回家的。”

這件事其實是許愿旁敲側聽得來的，前幾天看到袁問的出診記錄后就在她的心底埋下了好奇的種子，自然是找幾位相熟的嬸子們了解了一下袁問，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居然沒有一位嬸子告訴她袁問的臉上受過傷的事情，倒是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至于袁問到底是不是王決明，她的心底有個很方便的確認辦法，那就是帶他去女主面前晃悠一下。

看著許愿言語間絲毫不虛的神態，袁問輕笑了一聲，語氣平和，“除了黃醫生，你還是第一個和我說這些話的人。”

“臭小子，是不是又在背后說我壞話呢！”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從許愿的背后傳來，黃明升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來的，正端著一個白色的搪瓷杯，熨燙妥帖的襯衫和長褲，再配上他那張臭臉，許愿仿佛又看到了自己高中時的數學老師，黃醫生似乎一直是這副打扮，一絲不茍地像個強迫癥，這一點陸廷川挺像他的。

“我哪敢呀。”看到黃明升，袁問的腰背都板正了起來，臉上也勾起了一抹輕淺的笑。

“黃醫生早上好呀，您吃早飯了嗎，我這里還溫著幾張蛋餅，您和袁醫生來兩張吧！”

不等他們兩個開口說話，許愿已經從隨身挎著的布包里將飯盒掏了出來，隨著鐵皮蓋的掀開，雞蛋、小面和豬油的香氣迅速在空氣里彌漫開來，只見金黃的餅面上點綴著零星的蔥花，色香俱全，引得黃明升和袁問胃口大開。

昨晚聽雪蕓說她可能看到了袁問后，許愿早上做早飯就特地多烙了幾張蛋餅。畢竟，和同事們搞好關系有助于她開展工作嘛！

“小許有心了。”在美食面前，黃明升連語氣都變了，他習慣性地將左手握拳放在下巴處咳了一聲，然后接過了許愿遞過來的筷子，剛咬下一口蛋餅，他的眼睛就亮起來了，咀嚼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沒想到許同志除了字寫得好，烙的餅也好吃！”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吃完蛋餅，袁問的態度一下子軟和下來，況且，透過黃明升對許愿的態度，他也看出來面前這個小姑娘的醫術應該是有兩把刷子的。

“小許哪兒都好，就是太嬌氣了。”

“我不就力氣小了點么，怎么到了您口里就成嬌氣了！”對于黃明升說的話，許愿感到很不服氣，她不過是上次扶一位大娘下床時沒扶住，正巧被黃醫生給看見了，過去這么多天了，他還拿那件事說她呢！

“你該慶幸王大娘自己反應快，沒摔著，不然你就等著去他們家干活抵工吧！”瞧著許愿沒心沒肺的模樣，黃明升無奈地搖搖頭，抿了一口茶缸里的茶水，轉身進了衛生室。

天際的夕陽搖搖欲墜，黃昏徐徐降臨。只要人忙碌起來，時間就會過得很快。

許愿錘了錘自己酸痛的肩膀，收拾好東西，和黃明升兩人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衛生室。天氣越來越冷，雖然衣服下的玉墜隱隱散發著熱量，但她還是擔心到了冬天自己會撐不下去。

她摸了摸衣服下散發著熱量的玉墜，臉上不經意間露出一抹苦笑，心里有些急躁。她的黑土空間里如今種滿了大片大片的中草藥，綠盈盈的一片格外喜人。最近她隔三岔五地就托吳江在黑市上賣藥草，當然也托孫藝珍幫她往鎮醫院送了兩批，可就算如此，她的靈泉空間里依舊飄滿了裝著藥材的氣泡。

可中草藥不像瓜果蔬菜，你拿出再多，只要偽裝得好，都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可中草藥要是頻繁售賣，被有心人盯上了，那可就麻煩了，所以許愿打算這幾個月暫停黑土空間里中草藥的種植。要知道，如今空間里的這些草藥，已經足夠她給青山大隊的鄉親們開幾個月的藥了。

“愿愿！”

低沉地男聲喚回了許愿的思緒，一道身影停在她的身前，淡淡的皂角香拂面而來。大片大片橙黃色的夕陽光映在兩個人的身上，時間在這一刻仿佛按下了暫停鍵。

“啊，廷川，你怎么來了？”許愿回過神，將遮住眼睛的那縷頭發重新撩回了耳后。

陸廷川垂眸望著她烏黑的頭頂，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最近天黑得快，我來接你回宿舍。”

陸廷川體貼的話語讓許愿感到一絲心安，讓她的步伐都變得輕盈起來。夜幕下緩緩升起的縷縷炊煙，也讓她眼前的一切變得格外的寧靜。

“哎呀，我早上托程秀哥幫忙從鎮上買點肉回來的，也不知道他回來沒有，我們得先去趟李叔家！”許愿頗有些懊惱的拍了下腦門，光顧著想草藥的事情，差點把今天最重要的事情給忘掉了，想到自己托李程秀帶的菜，她的腦海里一下子浮現出好幾種肉菜的做法。

今天是宋箏的生日，許愿早上特地跑了趟董嬸家，托李程秀幫她從鎮上多帶些肉回來。自從當上隊里的赤腳醫生后，他們這個小團體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好好地做頓大餐了，連肉都吃得少了。

“程秀哥已經把菜送到我們宿舍了，不用再跑一趟了！”

陸廷川看著許愿難得俏皮的動作，眼眸清亮，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溫柔，完全不像平日里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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