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見到凌個胳膊皺著眉頭走了過來:“皮膚一點也不光潔，這么多傷疤，怎么入的宮？”

        凌是個暗衛，不懂言語，并沒有說話，沒有想到中年女人見凌這幅模樣，反而更加肆意妄為:“就這，拿什么侍候好貴妃娘娘？莫不是想讓貴妃娘娘的胳膊變得和你的一樣嗎？”

        凌胳膊上的刀傷是怎么來的沈半夏不知道，雖然不知道，但是凌是王府的暗衛，這刀傷一定是為王府付出的。

        那幾個被釘子砸進去的傷疤，讓沈半夏這輩子都不能忘懷，那是為了保護她留下的。

        而凌到現在什么都沒有說，不僅僅是因為她不善言語，還有她這個當主子的一句話都沒有說，凌自然也不會說什么。

        正所謂打狗還要看主人，沈半夏就站在這兒，竟然有人敢當著她的面，對她的人說出這番話，沈半夏自然是不能忍的。

        沈半夏正要動手，李絨先開口道:“她身上的傷乃是替皇上所受，那是她的榮耀，別說我們只是個侍女，就算這道疤挨到你的身上，那也是你的榮耀，有人敢說半個不字嗎？是要對皇上大不敬嗎？這罪名夫人可擔不起吧？”

        中年女人默不作聲，回到了椅子上坐著，慶幸自己還沒有對凌動手。

        中年女人抬頭看著沈半夏:“還有她，給我查查她的守宮砂。”

        沈半夏不知道該說什么，李絨替沈半夏解了圍:“她是皇上的暖床侍女，如果不是這次有任務一定要她執行的話，她也不會跟過來，夫人還想查查嗎？”

        “暖床侍女再高貴也不過是個侍女罷了，倒是你在夫人面前插話，按規矩，是要掌嘴的。”一個嬤嬤說完就走到李絨面前，“既然你學不會，就讓我來教教你，這就將軍府的規矩。”

        沈半夏皺眉，她從小到大沒受過這種委屈。

        “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只是個丫鬟，當丫鬟就要有個丫鬟的樣子，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看來貴妃娘娘還真是把你們慣壞了，該罰。”

        還不等沈半夏反應過來，一巴掌已經打在了李絨的臉上。

        這能忍？

        沈半夏握緊拳頭就要摟上去，李絨直接跪在地上:“是奴婢的錯，奴婢認罰。”

        沈半夏不明白李絨為什么要這樣，低頭看李絨，李絨對她微微搖頭，沈半夏覺得自己的肺都要氣炸了。

        她這輩子！加上上輩子，兩輩子加起來都沒受過這種委屈，憑什么現在就要受這種委屈？

        但李絨都忍了，肯定有她的道理。

        中年女人見李絨現在這幅模樣，消了氣，走過去抓著李絨的下巴，強迫李絨抬頭看她:“剛剛就是你那么會算計，才讓老爺對你憐惜起來的，現在在我這還裝楚楚可憐嗎？”

        “奴婢不敢。”

        中年女人一巴掌甩在李絨臉上，聲音大的出奇，李絨一聲不吭，中年女人才得意道:“你倒是乖覺，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警告你最好分清楚一點，給我安分一點。”

        “奴婢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就罰跪一個時辰吧，先教她們兩個規矩。”

        “是。”兩個嬤嬤分別來到兩人面前，一人拿起一杯水，分別放在兩人頭頂，“規矩就是規矩，如果連宮女最基本的要求都做不到，那還服侍什么主子？直接回家種地好了，走兩步看看。”

        沈半夏和凌兩個人常年習武，兩個人的平衡能力都很不錯，但頭頂一杯水走路，未免過于夸張了。

        沒走兩步，沈半夏頭頂的水杯就落在了地上，碎成了碎片。

        一教鞭打在沈半夏身上，沈半夏疼的叫了出來。

        一個嬤嬤開口道:“這還只是個開始，大家都是這么過來的。”

        中年女人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李絨的身上，并沒有按什么好心:“算了，讓她也一起練練。”

        一杯水放在李絨的頭頂，讓所有人都驚訝的是，李絨竟然能做到，頭頂一杯水還行走自如，沈半夏佩服起了李絨，不僅可以抓住男人的心里，還能把這些細小的事情做好，面對挨打能屈能伸。

        “呦，看起來還可以，嬤嬤。”中年女人吩咐道，“把他們帶到外面去，看看他們在這么冷的天中，還能不能做到這種程度。”

        三個人被扒下了外套，丟在了外面，現在是冬天，十分寒冷。

        到了外面沈半夏才知道，李絨為什么沒讓自己動手，外面藏了不少士兵，墻上甚至還有弓兵自己來的時候還沒有注意到。

        奇了怪了，按照他們國家的律法，也為了保證沒人反叛，這些士兵是不允許被養在府中的，這將軍府怎么會有這么多士兵？

        沈半夏可不想體驗萬箭穿心的感覺，就算她和凌可以從這種地方活著出去，李絨也一定沒辦法全身而退，她們也沒辦法保證李絨的安全。

        為了她們三個人的安全，她忍了。

        三個人在外面凍得瑟瑟發抖，頭上頂著一杯水，李絨常年在宮中經過還好，可憐了沈半夏和凌，兩個散養的娃兒，水一直在撒。

        水是冰冷的，落在兩個人身上，加上這冰冷的天氣，難免讓人受不了，沈半夏已經開始打起了噴嚏。

        “忍忍，這兒的敵人太多，我們不是對手。”李絨說道。

        一個嬤嬤眼神十分犀利，走過來打在李絨的膝蓋處，李絨單膝跪在地上，水灑在李絨的身上:“剛剛不是教過你，不要竊竊私語嗎？有什么話直接說出來。”

        李絨沉默著，沈半夏和凌兩個習武之人的身體都受不住，又何況是李絨一個后宮之中的弱女子呢？已經凍得嘴唇發紫了。

        要不是這次過來沒什么準備，沈半夏高低得給她們上一課。

        就這樣撐過了一下午，本以為晚上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但沒有想到的是，晚上給他們準備的竟然是柴房，看起來并沒有放他們離開的意思。

        好家伙，這破地方，這種境遇，怕是神仙看了也流淚吧？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柴房里三個人只有一床被子。

        忍無可忍，沈半夏用力的敲響柴房的門:“放我們出去！”

        但外面竟然沒有人理會她的叫喊。

        “別喊了，她們不會放我們出去的，就是把皇上放在我們這兒，她們也不會放的，說多了只會狗急跳墻，殺了我們三個隨便拋尸，她們死咬不知道，不肯承認，就算找到我們的尸體，也是一樁懸案。”李絨凍得瑟瑟發抖，蜷縮著身體躺在地上。

        沈半夏走過去，把那唯一的被褥給李絨蓋好。

        李絨從懷中拿出一本書，拿出被窩外面，閉上了眼睛。

        沈半夏拿起書一看，這不正是藏書閣丟的書嗎？沈半夏震驚:“這是哪兒來的？”

        李絨有氣無力的說道:“里面偷來的。”

        沈半夏震驚了，她都沒有見過這本書在什么地方，也沒有見過李絨什么時候能有機會拿這本書，但是這本書就是出現在了這里，可真是太神奇了。

        看著難受的李絨，沈半夏也沒有多問，只是問道:“你還好吧？”

        李絨搖頭:“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是的，現在好像除了睡覺，也沒什么能做的了。

        寒冷的冬天，冰冷的柴房，連點煤炭都沒有，三個人就這樣報團取暖。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有亮，三個人是被一大盆冷水澆醒的。

        沈半夏這輩子就沒起床這么早過，忽的一下坐起來，起床氣很大:“做什么？”

        看清楚來人后，不得不壓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做什么？當下人的就要有點當下人的自覺，這個應該起床了知道嗎？用你們最快的速度，趕緊起床，我在外面等你們。”

        沈半夏咬牙，她睡不醒就很氣，被人用冰冷的水潑醒就更氣了，越想越氣，但是又沒什么辦法，只能把自己的怒火壓在心底，起床。

        她從來沒想過，她第一次早起，竟然是被人威脅起來的。

        凌也坐了起來，手一直在匕首的邊緣徘徊，看得出來，凌脾氣這么好的人，竟然也想打她們。

        沈半夏回頭看了眼李絨，還躺在被子里，臉色蒼白，嘴唇發紫，被子外面已經濕透了，這被子也不能蓋了。

        沈半夏拍了拍李絨的肩膀，李絨小聲道:“還活著。”

        沈半夏松了口氣，又摸了摸李絨的額頭，凍了一晚上也沒有發燒，算是幸運了。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了，至少要讓方玉婷來救她們。

        沈半夏把柴房的窗子打開一個縫，外面有不少守衛在監視著柴房。

        皇宮的藏書閣看管的但凡有這一半嚴，也不至于丟書，讓方玉婷的父親當個將軍真是屈才了，應該讓他去看藏書閣，保證不會丟書。

        “沒用的，那老女人的目的就是支開我們，為難我們并不是主要，主要還是方玉婷那邊，她應該除了少受些皮肉之苦，其他不比我們強多少。”

        沈半夏回頭，李絨已經坐起來了，整個人六神無主的。

        “既然在這兒有了書籍的線索，我們暫且還不能暴露身份，走一步算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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