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夏和凌扶著李絨起來，開門的一瞬間，寒風刺骨。

        三個人的衣服很單薄，上身濕漉漉的，冷風打在幾人身上，猶如鋒利的刀子在幾人身上刮。

        嬤嬤自己穿的很厚，說道:“夫人覺得你們的禮儀不合格，只適合做低等下人，就在這兒把整個院子都擦了吧。”

        禮儀不合格，她們三個，一個是宮里的妃子，一個是王府的王妃，還有一個是王府的暗衛，哪個需要講這些繁瑣的禮儀？

        “我們拿什么擦？”

        “拿什么擦？將軍府還能缺抹布和井水不成？你們想拿什么擦？不會還想讓我教教你不成吧？”

        聽到嬤嬤刻薄的語氣，沈半夏一下子后悔問這個問題了，這不是給自己找氣受呢嗎？

        李絨勉強笑了一下:“謝謝嬤嬤，我們知道了。”

        一戒尺打在了李絨的身上，沈半夏還不知道李絨做錯了什么，這一戒尺就打在了李絨身上，真的是一點人情都不講。

        “我這個稱呼也是你能用的？在這里，既然是下人，就要懂得自己的身份，要自稱婢子，知道嗎？”

        李絨咬牙切齒的看著嬤嬤，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塊，她李絨多久沒有受過如此委屈？

        又是一戒尺打在李絨身上:“你那是什么眼神？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就要明白自己的下場，我剛剛說的你懂不懂？在將軍府，就要懂將軍府的規矩。”

        “婢子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嬤嬤一臉不屑的看著李絨，“還不開始干活？”

        李絨咬牙，她在這諾大的將軍府哪兒也找不到哪兒，隨便挑了個方向就走了。

        又是一戒尺，眼看就要打在李絨身上，沈半夏故意走在李絨身邊，替李絨挨了一下子。

        本以為嬤嬤會心虛，誰知道嬤嬤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問道:“知道你們走的是哪個方向嗎？是貴妃娘娘所在的方向，貴妃娘娘這個還在睡覺，你們去擾人清夢嗎？”

        三人沒有說話，換了個方向走著，這次好像沒有走錯，因為并沒有挨戒尺。

        一路上，三人不知道挨了多少戒尺才找到的井水和抹布。

        “好了，開始擦吧，將軍府上上下下，每一個角落，都要擦的干干凈凈，知道嗎？”

        “知道了。”

        等嬤嬤走遠后，李絨凍得哆哆嗦嗦的說道:“好機會。”

        “什么機會？”沈半夏問道。

        “昨天那本書還記得嗎？”

        沈半夏恍然大悟，是那些書籍的線索，雖然川穹學院那邊放置了三天，但是這邊出了線索，也不算虧。

        “所以，我們現在只要找機會接近那個房間，好好查查就可以了。”

        “是的，現在就是個好機會。”

        李絨跪在地上，一邊擦地一邊說道:“既然這里出了書籍，那這里多多少少會有些線索。”

        見三個人凍得紅腫的雙手，沈半夏有些心疼，自己受得了，別人不一定受得了，嘆息道:“順便看看能不能有機會接近方玉婷，現在這種待遇，出不了三天，都得凍死在這兒。”

        “她那邊怕是不好接近，但是可以虛晃一下。”

        “你是說？”

        沈半夏瞬間明白了李絨的意思，用接近方玉婷的目的來掩蓋她們要找書籍的目的，李絨的智商比一般人高上了好幾個層次。

        李絨點了下頭:“只是危險性不低。”

        有概率會被人盯上。

        “賭一把，我上輩子做賭注，就沒賭輸過，只要賭贏了，我們的環境就會被改變，至少我們不會再受這饑寒之苦，要是賭輸了，最多也就一頓毒打。”

        沈半夏都不知道她們為什么要在這受這種罪，明明叫君玄燁過來就可以了，現在想叫都出不去將軍府。

        “真的是，這個地方這么臟，全是土，一看就不天天擦，竟然叫我們擦，一看就是故意為難我們。”李絨吐槽道，“要是不好好擦又要挨打，好好擦了又浪費時間，真麻煩。”

        凌拔出匕首:“屬下的職業就是保護王妃，如今竟讓王妃受如此委屈，在王爺那里如何交代，將軍府欺人太甚，屬下愿已一己之力，護王妃出將軍府。”

        聽到凌的話，沈半夏很是感動，但是沈半夏攔住了凌，把凌的匕首放回刀鞘里:“不要打草驚蛇，現在暴露了身份，就等于暴露了目的，再忍忍。”

        “可屬下如何像王爺交代？”

        “君玄燁那邊，我已經有打算了，我們先忍忍。”

        君玄燁那邊，不會責罰凌，看到沈半夏這么慘，怕是會心疼好久吧？哪兒還會顧得上那么多。

        凌收回了匕首，李絨松了口氣:“好在這么早，這附近沒人，不然又慘了。”

        李絨帶著她們往前廳擦，到了前廳，看了看周圍，確認沒有人，李絨說道:“起這么早也不是沒好處的，快擦了一個時辰了，還是沒看見什么人，應該都還沒有起床，擦的時候找找這兒還有沒有什么丟的書。”

        “好。”

        三個人假意擦前廳，實際上找了很久的被偷的書籍。

        “我這有一本。”

        “我這也有一本。”

        奇怪，怎么這么多？

        沈半夏覺得哪里不太對，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沈半夏走過去，確確實實是被偷的書不錯，書里面的內容應該也不會錯，但還是有一絲疑慮。

        就這么明目張膽的放在這里，除了自大就是圈套。

        其他兩人也在疑惑，怎么會有這么多的丟的書。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李絨給兩個人示意了個眼神，三個人分別藏在了桌子底下，屏風后面和柜子里面。

        “那三個小賤蹄子教訓的怎么樣了？”是中年女人的聲音。

        “回夫人，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有進食，也沒有給供暖，還被澆了涼水，還沒有高燒，也是他們命大，今天一早就叫她們去擦外面的地板的，不出三日，一定會生一場大病，然后就讓他們等死，看貴妃娘娘還靠什么囂張。”

        “嗯。”中年女人顯得十分滿意，“那她現在怎么樣了？還囂張嗎？”

        “貴妃娘娘她已經被軟禁起來了，斷了她的吃食，已經找人模仿她的字跡了，到時候寫一封自盡的信就可以了。”

        沈半夏不禁感嘆:女人心，海底針，這老女人竟然要置她們于死地，真是太惡心了。

        “嗯，倒是便說，貴妃娘娘死于自盡，三個侍女傷心過度，不吃不喝，餓死于此，我們一點罪名都不會落下。”

        聽到這話，沈半夏覺得，這老女人不進后宮參加宮斗都是屈才了。

        “書抄的怎么樣了？還能賺上幾筆？”

        “回夫人，最近我們幾乎已經把全京城能找的抄書先生都找來了，抄了三十幾本，前幾本可以高價賣，后面就只能平價賣了，因為不是只有咱們這一本了。”

        回話的嬤嬤小心翼翼的看了中年女人一眼，生怕中年女人將過錯怪在她的身上，見中年女人臉色已經黑了，聲音變得又小又慫，繼續說著:“同一本書，再這么賣下去，平價可能都賣不出去了。”

        中年女人氣的摔了個杯子:“一天天的，老爺氣我你們也氣我是嗎？現在又多了幾個小賤蹄子，書在我們手里就是獨一份，告訴他們，想賺錢就把這些書只壟斷在我們的手里，這樣才能賺更多的錢，他們也壓價別人只能壓的更低，別人壓低誰還從我們這買！去皇宮費那么大勁，偷一次的書只賺這一次的生意嗎！這點道理他們都不懂嗎？”

        不得不說，這人雖然壞了點，但是做生意還是挺有頭腦的，還懂得放長線，釣大魚。

        “回夫人，他們那些人只想賺錢，沒有人會想這么多，而且，最近似乎不止我們一批貨源了。”

        中年女人更加生氣了:“不止我們一批貨源？皇宮那邊已經發現丟書的事情了，要不是郡主的生辰宴，憑我們派去的那些廢物，能做點什么？”

        嬤嬤擔驚受怕的問道:“那，夫人，要不我們停手，先不要賺這筆錢了。”

        提起這個事情，中年女人更加生氣:“我這邊就在努力的賺錢，將軍那邊就往外撒錢，根本不知道錢是怎么來的！招募士兵攻打城池，城池是那么好攻打的嗎？到頭來城池是國家的，我們呢？什么好處都撈不到，一點也不知道往家里賺錢。”

        攻打城池？

        這個女人在說什么？！

        千千萬萬的士兵用生命換來的和平，如果他們現在攻打城池，豈不是好不容易換來的和平，又會被破壞？

        但是不行，現在還不能出去，要是現在被發現，別說她公開自己晉王妃的身份，就算她是皇上，這中年女人也未必能放過自己。

        “老爺一心為國，雖然皇上現在看不到老爺的功績，但總有一天能看到的，皇上一定會重用老爺的。”

        “哎。”中年女人嘆了口氣，“希望吧，只要能拿點錢回來補貼家用就夠了，家里連下人都快雇不起了。”

        中年女人凌厲的看向外面:“要不是那群不要命的搶生意，我們也不至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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