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啾看完，下一秒撥了個電話過去。

        她先開口：“暫時還不行，我得晚點，談什么，要不電話講吧？”

        謝旸：“……”

        他忍不住追問：“你還要干什么？”

        鐵啾說：“團隊有小伙伴生日……”

        話說著，謝旸聽到背景聲里有人喊了鐵啾一聲，在催促。

        聽筒里，女生含糊應了一聲，又接著湊近耳邊說：“靜姐在催了，算了，我們還是回頭說吧。”

        謝旸嗯了一聲，也同時在心里說了一聲算了。

        不是跟那個男演員一起就行。

        掛了電話，謝旸隨手將手機撂開，他搓了搓頭發，心情仍感浮躁。

        這一晚，鐵啾近凌晨兩點才回，謝旸聽著外面窸窣的動靜，困倦地打了個哈欠。

        其后的幾天，鐵啾仍然很忙，戴靜替她談了幾個商務，明明說她可以做咸魚，但看樣子壓根就沒想讓她當咸魚。

        一直到兩周后的某天，和謝旸同在一起吃早餐時，鐵啾才想起來有件事可能忘了。

        她主動搭話：“對了，你上次說要談什么？”

        謝旸目光平靜地看過來，帶了些形容不出的情緒：“難為你還記得，我忘了。”

        鐵啾：“……”

        總覺得哪里有點陰陽怪氣。

        她哦了一聲，謝旸不說，她也不多追問。

        快速解決完一個雞蛋，鐵啾站起身：“我吃好了……”

        話還沒說完，謝旸打斷：“再坐會。”

        鐵啾微愣：“嗯？？”

        謝旸沒吭聲，伸手直接拉著她重新坐下。

        鐵啾腦袋有些發懵：“干嘛？”

        謝旸說：“陪我吃完，一個人太無聊。”

        鐵啾：“……”

        他是怎么一臉淡定說出這種厚顏無恥的話的？

        鐵啾瞥了眼被他拽住的手腕，別過臉說：“那你先松手唄，等你吃完行了吧，怎么還動手動腳。”

        謝旸松開了，故作掩飾地咳了聲，臉色緊緊繃著。

        空氣里安靜了下來，鐵啾手腕感覺還有殘溫，無法忽視，真要命。

        她只好拿出手機轉移注意力，微博上這兩天都是榮耀歲月開機的新聞，等將熱搜全部看了個遍，她余光中往旁邊瞄了一眼，謝旸盤子里的拌面還有一大半。

        她盯著他，想看看他是怎么吃的。

        謝旸有所感知地偏頭看來，眉梢一挑：“看什么？”

        鐵啾說：“你吃太慢了。”

        謝旸回：“急什么，怕噎。”

        鐵啾：“……”

        他將手邊的豆漿推了過去，說：“你喝了吧。”

        鐵啾看了眼，沒動。

        謝旸補充說：“我沒喝過的。”

        鐵啾還是沒動，啟唇說：“我飽了，你喝吧，我怕你噎死。”

        謝旸：“……”

        語塞幾秒，謝旸換話題問：“你今天也有事？”

        “嗯。”鐵啾應了聲，催促說，“你能不能先快點吃？”

        謝旸沒多過問她具體忙什么事，見她一副沒多少耐心的模樣，他沒再逗她，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剩下的早餐。

        鐵啾中午和戴靜在酒店大堂見面，與此同時，還有制片人跟導演。

        她最近像是走了狗屎運，好些劇本和節目又都找上門來，現在這部電影劇方有意邀請，于是約了今天的時間談一下。

        下午鐵啾還有一個更重要的會面，兩天前，一家星羽世紀地產的公司聯系來工作室，用一句話來總結這個充滿戲劇性的事情就是，有個老總成了她的死忠粉，大力投錢贊助了一個音樂綜藝，想要捧火她。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但一致讓她們都慌了。

        兩人到了一家私人高爾夫球場，星羽世紀的總裁正和幾個股東在練球。

        鐵啾小聲問經紀人：“我是不是有點不識好歹，今天還特意跑來拒絕。”

        戴靜說：“你不后悔就行。”

        說話間，幾人已經碰上了面。

        簡單的招呼過后，他們一起在旁邊的休息區坐了下來。

        星羽世紀的老總名叫莫建祥，氣質并不像一個上市公司的總裁，而是很像鐵啾大學里的系主任。

        但他說話又完全是另一個畫風。

        鐵啾看著他展開一個本子，非常粉絲化地說：“來來來，能先簽個名嗎，最好能多簽幾個。”

        戴靜：“……”

        鐵啾：“……”

        簽名過后，鐵啾決定直言：“莫總，感謝您對我的支持，我今天來想聊聊《音你心動》節目的事。”

        莫建祥說：“我知道，劉導說了，你檔期撞了，但我覺得你應該注重這個，我保證能捧火你。”

        鐵啾撓撓額，對坐的人繼續說：“我很看好你，你以后絕對是實力派歌手。”

        “……謝謝你莫總。”鐵啾忽然很好奇，“但你為什么這么相信我？”

        莫建祥目光略顯深遠，似有回憶，半晌說：“因為鐵小姐你很像我太太。”

        ？？？？？

        莫建祥說：“我太太生前一直有個當歌手的夢想，她聲音就跟你一樣清甜，還夢想開自己的演唱會，但可惜……”

        他神情悵然悲傷，而后又快速調整了過來：“我女兒看了你的節目，也特別喜歡你，你一定要繼續唱啊，雖然我不是干你們這行的，但人脈這方面還是有的，你盡管唱，我一定捧你！”

        ……

        鐵啾哽住，想說的話全卡在唇舌里，她和戴靜對視了一眼，尋求幫助。

        這一個下午，鐵啾經歷了前所未有的體驗，但在她和戴靜的說服下，綜藝的事總算說服了他自己只出席一期，因為和拍戲的檔期撞了，完全做不到同時兼顧，當初節目剛找來的時候也是只談一期的合作。

        ——

        謝旸傍晚時分刷到了鐵啾的最新一條朋友圈動態，配圖是一個高爾夫球場的照片。

        停留了兩分鐘，謝旸抬手滑過。

        晚上十點，鐵啾拖著疲倦的面容回到家，謝旸從書房出來，只見到一個匆匆進門的背影。

        他拿了本書，在客廳坐下，看了兩頁，確認沒情緒看下去，謝旸拿起手機點進了游戲。

        第三局游戲快結束時，鐵啾端著水杯從臥室里出來。

        謝旸聞聲抬眼快速掃了一下，女生已經洗漱過了，此刻卸了白天的精致妝容，但她皮膚透亮白皙，依舊像個瓷娃娃。

        鐵啾聽到游戲的聲音，路過時停住了腳步。

        她看向謝旸：“今天興致這么好，贏幾局了？”

        謝旸神情專注，話語懶散地吐出一個字：“三。”

        話落，游戲里傳來“victory”的機械女聲。

        鐵啾不多打擾：“你繼續。”

        謝旸卻意外邀約：“來一局？”

        鐵啾腳步一頓，說：“下次吧，我還得收拾行李。”

        謝旸收起手機：“要出差？”

        “嗯，算是吧。”鐵啾說，“明天要去東宜，剛好順道去探班。”

        “誰的班？”他下意識問。

        “就我上次和你說的那個朋友，你還不認識。”

        謝旸哦了一聲，又說：“你們吵架還沒吵散？”

        鐵啾皺緊了臉：“能盼點好嗎？”

        謝旸：“不是你自己說的？”

        鐵啾無言。

        上次鄭如月道歉過后，各自冷靜了幾天，之后鄭如月又主動發來消息，于是這件事在她們中又算是過去了。

        榮耀歲月開機已經半個月，鐵啾第二天剛下飛機就收到鄭如月的消息。

        她回復了個平安抵達坐車去了酒店。

        這次來也是有拍攝任務，但酒店是鄭如月替她安排的，就在她隔壁。

        當晚收工兩人在酒店見上了面。

        寒暄了幾句，鄭如月自然跟她聊起了劇組里的事。

        鐵啾無所事事地聽著，中途鄭如月很神秘地朝她招手，說要講個秘密。

        鄭如月說：“草藥cp背后真是一路貨色，悄悄告訴你，我最近發現駱瑤一個秘密，她的單身人設也是假的，她和這部劇的最大投資人有一腿。”

        她說著拿出手機，里面拍有一些照片，不是很清楚，但鐵啾能看得出的確是駱瑤和齊斯凱，兩人一同進了酒店。

        鐵啾腦袋轟然一炸，遽然一片空白，鄭如月后面說的什么她已經無神在聽了。

        原書劇情中，明明是“她”發現曝光的駱瑤，但現在她沒干這種事，可駱瑤的戀情依舊被發現。

        雖然與她無關，但鐵啾仍感到顫栗。

        鄭如月發現了她的分神，用手肘碰了碰她說：“哎，你有沒有在聽我說什么？”

        鐵啾愣愣回神：“什么？”

        鄭如月一副“服了”的表情，重復道：“我說，這次是個好機會，她不是愛出風頭嗎，這次可以讓她出個夠，我就說駱瑤哪有那么好的命，原來是勾搭的好。”

        鐵啾再次沉默，不知道該不該阻止。

        回到房間后，這一晚鐵啾失眠了，翻來覆去睡不著。

        一直到后半夜，她還是摸過手機，給鄭如月發了條消息，想讓她算了。

        但她知道，這可能是無用功。

        果然第二天探班休息時，鄭如月來了問她昨晚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鐵啾解釋：“你們同在一個劇組，駱瑤很有可能知道是誰，無非是對家買黑料，你不怕你自己也會受影響嗎？”

        鄭如月呵一聲冷笑：“我看是你怕吧，你怕懷疑到你頭上，所有人都知道你是駱瑤最大的對家，之前都不怕，現在你怕什么？”

        鐵啾不再勸說：“那你做吧。”

        鄭如月并沒有因此情緒舒張，她斂容，眉目緊擰著，很不解地說：“我搞不懂你，本來我覺得這件事我們能一起開心的。”

        鐵啾望了下天，說“我沒有站哪一邊，只是心態變了，我不覺得談個戀愛應該被爆出來被大家指點評價。”

        鄭如月倏地站起來：“什么談戀愛，誰知道背后……”

        鐵啾打斷她：“如月，和一個比自己實力看起來高的人在一起就要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嗎？我不想再因為駱瑤的事情我們繼續爭吵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你一直盯著駱瑤的生活你過得快樂嗎？”

        鄭如月在面前愣怔住，好半晌才舔了舔唇，目光凌銳地看著鐵啾反問道：“你又快樂嗎？駱瑤現在依舊比你強。”

        “我無所謂，她混得怎么樣和我無關。”

        “好得很，你今天的話真讓我感到惡心，對，我就是喜歡盯著駱瑤，針對她，我就是看她不爽，我還會繼續這么做，看到她不好我就開心，鐵啾，今天的你讓我覺得比駱瑤還惡心，你一早就背叛了我們友情，你個叛徒！”

        擲下這句，她轉身大步走開。

        風中，鐵啾原地呆滯凌亂很久。

        背叛友情這話，鄭如月說過兩次，但今天，她好像有點明白了。

        如果友情是共同敵對駱瑤，那鐵啾承認她是個叛徒，一早就變了。

        ——

        回酒店的路上，思忖很久，她給鄭如月最后發去消息。

        絕交吧。

        這三個小學生才常用到的字竟然出現在這里，鐵啾諷笑一聲，退出了界面。

        不是同一條路的人，說再見是遲早的事不是嗎？

        她扭頭看向窗外，路上車來車往，陽光大好，可她心里卻烏云盤踞，因為今天的不歡而散，也因為那些難聽的話多少梗懷。

        她重新拿出手機，給謝旸發去微信。

        鐵啾：【還真應了你的話，烏鴉嘴。】

        剛回到酒店，鐵啾收到回信，男人回了一個簡潔的問號。

        鐵啾已經緩和過來了，平靜說：【我跟朋友絕交了，這次吵散了。】

        謝旸沒接話，屏幕安靜了幾秒，他突然問：【你在哪？】

        鐵啾敲字：【酒店啊。】

        屏幕里，謝旸發了一個地址過來，地點顯示也在東宜。

        鐵啾震驚，狂敲問號：【？？？？？？】

        謝旸言簡意賅：【我不方便，你來找我。】

        鐵啾還是驚詫：【你怎么來了？】

        謝旸不得不回答：【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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