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真相
見白酒兒打量自己,十趕緊回頭低下,又恢復悶葫蘆的樣子。
白酒兒于是開口,“跟一?沒什么關系啊。”
“你干嘛這樣問?”
聽到白酒兒回他,十忍不住再次轉頭,亮亮的眼睛里滿是好奇,“那一怎么還為了主子殺穿了月隼營?”
聽到這里,白酒兒才知道十說的一是秋生,而不是她改名的暗衛一。
見白酒兒滿眼懵,十小聲解釋道,“月隼營里的人都是拔劍必見血的頂尖殺手,為了司主而活。從來只有月隼營殺別人,一是第一個殺進月隼營的。”
“之前聽說月隼營歷代司主叫一,秋生不是司主為什么叫一?”
十回道,“一是歷任司主的代號。因為司主一般都是營中最厲害的人。一……秋生是例外,他比司主更厲害,是月隼營的王牌,司主用毒控制了他。”
“不過他好厲害,帶著毒逃了出去。”十說著,看著還在刺客中如鬼魅一般殺人的秋生,滿眼崇拜。
“我們都以為他死了,直到他提著劍殺了進來。”
說著,他自言自語地喃喃道,“真好,他帶走了我,又讓我遇見了主子。”
“主子,遇到你真好。”十說道,轉頭看向白酒兒,眼睛彎彎,“他們幾個雖然沒有說,但我知道他們肯定也這樣想。”
看著十平凡但澄澈的那雙眸子,即使滿身鮮血,但那雙眼睛卻是干凈得一塵不染。
她無奈也沉重,想起了三,她心中有些苦澀。
白酒兒看著十,沉默了須臾。
“主子,你是想到了三嗎?”十開口問道。
白酒兒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
十小聲安慰道,“三為主子而死,他會很開心的。主子不用不開心。”
白酒兒沉默良久,終究化成了一聲嘆息。
離開漠北時,她沒來得及埋葬三的尸體,只有拜托莊君谷。
十不再提三,他不覺得三的死有什么好惋惜的。他們都要死,他們都會為了主子而死。
他們的歸處都一樣。
白酒兒也不愿意多提,三死了,她會讓白水兒去給他陪葬的。
自她在白水兒面前撕破臉,兩個人就沒有了轉圜的余地,兩人爭鋒已經徹底擺在了臺面上。
所以今日才會遇到這些刺客。
她與白水兒之間,必有一死。
“你跟他們不一樣,倒是活潑的。”白酒兒看著十,表揚道,“我很喜歡,以后多說話。”
被夸獎的十臉紅了起來,悄悄嘻嘻笑了一聲,“暗衛都是冰冷不說話的,我們被培養成殺手的規矩里,就有不問不提,接受命令完成任務是我們唯一做的事。”
“如果不是遇到主子,我也不會多話。”十說道,覷了一眼白酒兒。
暗衛是隱藏的,若沒有吩咐根本不能出現在主子旁邊,更不說講話了。
“我知道,剛才主子撒藥的時候一直是顧忌我的,跳河也是想帶我一起逃生。”
“你可真是個好主子。”他由衷地贊道。
白酒兒聽到他純真的話,笑了笑。
似乎經歷了太多漫長又冰冷的黑夜,就是一縷微弱的溫暖都會讓他們感動不已。
兩人說話間,那七個人已經殺完了所有追來的刺客。除了秋生,其他六人或多或少身上都有傷。
但傷不致命,問題不大。
秋生從尸山人海里走出來,手中的劍還在滴血,本來平凡的臉隨著年紀增長也慢慢長開了,本來就清冷的少年愈發高冷了。配上他冰冷的表情,竟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妖異和死亡之美。每一步,都流下了血的印跡,亦像是黃泉路旁閻羅步步生出的朱色曼陀羅。
他一步步走來,渾身赤紅如地獄走出來的索命修羅。
其他六人紛紛跟在他身后,每個人身上都被血染紅,七人走來時一股強大肅殺之氣籠罩。
十攥緊了拳頭,看著走在前頭的秋生,滿眼崇拜地小聲嘀咕,“好帥啊!”
白酒兒順著他看過去,點點頭表示肯定,“是很帥。”
七人走到白酒兒身前,秋生看著白酒兒,“主子還有別的事嗎?”
白酒兒本身就不矮,秋生如今十七的年紀,身高竄得很快,現在已經比白酒兒高了一個頭,抽條一般的少年,也慢慢長開了。
白酒兒搖頭,“沒了,回京復命便是。”
聞言,秋生脫下了滿是血的外衣,露出了里頭的干凈的衣裳,熟稔地蹲在了白酒兒面前。
白酒兒在五的攙扶下,麻利地爬上了秋生的背。
“十留在這里,其他人去永城郡府接一下七八。”白酒兒趴在秋生的背上吩咐道。
話音落下,幾個人應聲快速離去。
三人等在橋上,十也撐著身子站在了一旁,他偷看了眼面無表情的秋生,又看看白酒兒,沉默著。
秋生話本來就不多,他背著白酒兒站著,也不曾開口。
一時間橋上安靜起來,只有橋下洶涌的水聲嘩啦啦。
之前看著橋下的激流,白酒兒只有心慌,現在再聽著水聲,竟然感覺到莫名的安穩。
她疲憊極了,靠在秋生的肩膀上,心中再也沒有了害怕慌亂,只剩安寧。
她頭靠在秋生的肩膀,一晚上的逃命奔波讓她累極,喘出來的氣都不再清淺,有些粗。
打在秋生的頸窩里,他眉頭微蹙,脖子縮了縮。
“怎么了?”白酒兒察覺到他的動作,立刻有些緊張,“受傷了嗎?”
“沒。”秋生道,頓了頓,“有點兒癢。”
白酒兒意會,偏過了腦袋,正巧撞擊一直盯著兩人的十。
十立刻也轉過了頭,當做什么都沒有看到。
十是她身邊唯一一個主動跟她說話的暗衛,白酒兒看出了他本性是活潑的,但因著從小被訓練,受盡了非常人能忍受的折磨和悲慘,才變成了如今和其他暗衛一般冷漠的樣子。
“十,你今年多大了?”白酒兒趴在秋生肩膀上,朝著十溫柔開口。
十認真想了想,然后搖頭,“我也不知道。”
“我很小就被收盡了月隼營訓練,記不清了。”
橋上又恢復了安靜。
“十六。”一直沒開口的秋生吐出了兩個字。
白酒兒看向秋生,“他都記不清,你怎么記得的?”
“他兩歲被帶進去的。”秋生一板一眼地回道。
十也點點頭,“反正我進了月隼營就知道秋生哥。”說著,他也伸著腦袋小心翼翼地看著秋生,“秋生哥也算是看著我長大的,對吧?”
秋生敷衍地嗯了一聲。
十咧著牙巴笑了起來。
即使受盡折磨,即使命運多舛悲慘,但他內心深處仍然保持著最本真的柔軟和活力。當遇到了愿意對他好的人,就忍不住露出了最柔軟的本性。
白酒兒看著傻笑的十,“十,你本來叫什么名字?”
“十九。”十認真回道。
月隼營按戰力排,白酒兒記得,秋生來回來的十個暗衛都是數字,其中最低的就是十九。
“月隼營上千人殺手。”秋生補了一句。
“哦!”白酒兒眼睛亮起,看著稍顯稚嫩的臉龐,“千人中排十九,真是很厲害了。”
十紅著臉撓撓頭。
而后白酒兒轉頭又看向秋生,“千人中你屬一,厲害得沒邊兒了!沒想到我撿了個寶貝啊。”
秋生哼了一聲,紅著臉撇過了頭。
幾人說了好一會兒話的功夫,那六個人已經帶著七八回來了。
不過是扛著回來的,七八兩人分別被扛在六九的肩上,渾身是血,昏迷不醒。
白酒兒從秋生身上跳下,給七八把了脈,確定兩人只是昏迷,并沒有死之后,長長松了一口氣。
給兩人喂了藥丸,又簡單地包扎了一下傷口止血后,復而爬到了秋生背上,向著京城而去。
重新置辦了馬匹,一行人護著白酒兒連夜快馬向京城而去。
白酒兒回到了京城時,已是翌日黃昏。
進了京城之后,白酒兒并沒有直接去皇宮之中,第一個去的,是明月居。
袁悟白見到白酒兒的時候,她還沒來得及換衣服。身上還沾了許多血,袁悟白看得心驚。
“你這一路遭遇刺客了?”
白酒兒冷眼看著他,“你問得不是廢話是什么?”
“是誰?!”袁悟白緊張地問道,“有沒有找到線索?”
既然白酒兒能全須全尾地回來,也就是從刺客地手里逃出來的。
白酒兒沒有回答袁悟白,她走到椅子上坐下之后,只問道,“我阿爹的事查得怎么樣了?”
聽到白酒兒問起白達,袁悟白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抿唇沉默須臾。
“不是給你去信了嗎,你阿爹的失蹤與金人有關。”
“這就沒了?”白酒兒顯然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
“暫時還沒有別的信息。”袁悟白說道,一點兒也不心虛。
白酒兒只是一個雙十的女子,能翻出什么風浪?主要是……這事兒也不是他說了算。
白酒兒面無表情地看著袁悟白,冷笑一聲,“袁掌柜這是擺了我一道?”
當初說了她將東西取回來,他們就出手就阿爹救回來。現在她經歷了重重危險,又機關算盡將東西取回來了,還讓三為此喪命,他們卻不兌現承諾了?
袁悟白被白酒兒銳利的目光直視著,終究是有些心虛了,無奈地道,“這事兒也不是我說了算,我做不了主。”
白酒兒猛然一拍旁邊的桌案,砰的一聲盡顯怒意,“你做不了主你給我許諾?!”
袁悟白面露難色,“東西,是肯定要取回來的。你若不去取,白家肯定要獲罪。”
白酒兒目光冰寒,“這就是你騙我的理由?”
袁悟白沉默著。
白酒兒怒了,“騙我為你們賣命,事成之后卻出爾反爾將我一軍,袁掌柜好齷齪的手段!”
說著,她冷笑道,“是不是當初也是這樣騙我阿爹入局,為你們賣命的?”
袁悟白聽到白酒兒提起白達的事,他臉色拉下,“你阿爹能為天子做事,是天子的隆恩,你不要不知好歹!”
說罷,他不耐聽白酒兒再開口,直接問道,“東西呢?”
“既然東西帶回來了,那便給我,我速速交予陛下去。”
看著袁悟白絲毫沒有愧意的模樣,白酒兒氣笑了。
“給你?”她道,“若是不救我阿爹,東西你還想要?”
“我既然能在京中讓你們幾月都找不到我的蹤跡,那就有讓你們找不到東西的本事。”
袁悟白看著一臉堅定的白酒兒,不以為然,“你今日踏入了明月居,你以為你能好好離開?”
“這東西,你以為是你不想交就不交的?”
“今日你既然踏進了明月居,就不是你想不想交的事兒了。”
“你交,可;不交,也得交!”
他言辭毫無置喙的余地,帶著命令時的語氣。
“我能將東西拿回來,袁掌柜不會蠢到我會來這明月居,后手都不留吧?”白酒兒坐在椅子上,側著頭看著袁悟白滿眼不屑。
“一個時辰之內,我沒有從明月居全須全尾地出去,東西你別想拿得到了。”白酒兒說道。
她一臉輕松,絲毫沒有身處危險的緊張和慌亂。
遇到二話不說滿心只想殺死她的高強刺客,她怕,是因為對方不跟你多說一句屁話,就殺你。
嘴皮子說破也不管用,對方殺你不死不休。
但遇到袁悟白這種,有利益考慮和牽絆的,她就淡定許多。
“就算你死了,只要東西還在京城,就一定能找到。”他自信地說道。
只要確定玉璽在京城,整個京城都會戒嚴,一定會出動所有明里暗里的勢力去尋找。
之前京中尋白酒兒并沒有出動所有的勢力,只是摸排,一是為了避免消息走漏,二是當時并不確定白酒兒是否在城中。
一開始只盤查了南門和東南門,是因為此二門是離開京城去河南道最有可能的門。
可后來一直查不到后,其他的城門也全盤查了。果然在北城查到了白酒兒的出城信息。
可那時,已經錯失了攔截和尋找的最佳時間。
如今確定白酒兒和玉璽在京中,就一定會出動所有勢力去尋找,將京城攪得血雨腥風也要找到。
至于白酒兒……一個細皮嫩肉的姑娘,想讓她開口有無數種辦法。
丟進西廠中,就沒有撬不開的嘴。
“為了一個早知的結局慘死,白大姑娘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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