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酒兒搖頭，“一切按照原計劃行事。”

說著，她看向黃東林，目光落在他額頭的傷口上，頭上還有血痂。

“這些傷是怎么回事？”白酒兒關心地問道。

黃東林垂頭，“就是……談判回來，朝廷發了投降的告示，因我是去談判的使臣，所以被……”

多余的話黃東林沒有說，但是在場的人都明白了。

這喪權辱國的談判，誰去都是亡故奴。一旦公示，他們都會被百姓和各方的人攻訐辱罵。

“你們才為朝廷做了事，回來就公示，景明帝可真是沒有把你們當人。”后頭的柳知白吐槽道。

黃東林沒有說話。

片刻，白酒兒開口，“和大人那邊怎么樣？”

黃東林搖頭，“從謝府出來我就跟和大人分開了，他那邊情況也不清楚。但他上了年紀，想來應該沒有比我好的。”

說著，他又補充道，“崔大人年紀最大，到了赤河就因為金人的折辱生病了，回來都是被抬著回去的，情況可能更糟糕。”

“崔大人？崔朝義？”白酒兒反問，“他也去了嗎？”

黃東林點頭，“崔朝義、衛長書、柳琮錦、甘慶，四個大人，并我和和大人，六人是此次談判的使臣。”

旁邊的秦霖道，“這三人是朝廷難得的人才，都是有真本事的，治國安邦的手段厲害得很。不過以前各自為營，包括和成道在內，私斗很嚴重。各自掣肘制衡……他們雖然厲害，因為不同心，所以……”

若是只有一人獨大，朝廷大概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但因為幾人都很厲害，而各自又結黨營私互相制衡私斗，所以沒有同心為朝廷做事，一個人做了另一個就會想辦法阻攔……

導致朝廷裹足不前。

“這是景明帝的手段。”白酒兒對此了然，“他看人的眼光很好，手下很多可用的大才。但他疑心重又重權，怕一家獨大，所以培養了各方勢力相互制衡。”

“帝王心思難測。”姜以卿在旁邊唏噓道，“到頭來，沒有一個能真正做事的。”

就算他們有本事做事，但卻沒有機會和施展的空間。

衛長書、柳琮錦、甘慶、和成道也好，她阿爹也好，喬邵琪也好，個個兒拿出來都是可以頂天立地的。

不得不說景明帝挑人的眼光是真的好。

但他們都沒有好結果。

“不過這些人能在這個關頭站出來主動愿意當使臣，齊心協力與金人談判，倒是很讓人意外。”秦霖道，“果然爭斗再厲害，有了共同的敵人，利益就很容易被捆綁在一起。”

他們之中都是聰明人，不可能不知道這次去談判會面對什么。

他們將會是釘在恥辱柱上的奸臣賊子。

曾經私欲極重的人，也會在國將不存的關頭站出來。

這讓秦霖很意外。

黃東林搖頭，“倒不是他們主動愿意的，而是和大人一一挑選出來的。”他說道，看見了眼白酒兒，“和大人是替主上挑選的人。”

白酒兒聽到黃東林的話，皺眉疑惑，“什么意思？”

“和大人在朝中挑出了他們一同前往談判，但私下卻將他們全策反了。”黃東林在屋中眾人瞪大了的震驚目光里說道，“現在幾人全部都是替主上做事的人。”

“都是咱們自己人。”

“什么？！”旁邊的人都驚呆了。

秦霖也震驚了，“他們四個全策反了？”

“崔大人呢？”他難以置信，“崔家時代忠良，崔朝義可是當代大儒！”

大儒刻在骨子里的忠義仁孝不說，其下門生無數，都是鐵骨錚錚的人。崔朝義背君叛國？！

“全策反了。”黃東林說道，“崔大人現在也是咱們的人。”

“和大人說，他們不是背君叛國，而是景明帝背叛了大周，他們忠于的是大周這片土地，景明帝亡國，是昏庸亂君，他們是撥亂反正。”黃東林道。

秦霖聽笑了一聲，“不愧是秉筆丞相，果然厲害。”

“和大人說的也沒有錯。”姜以卿糾正道。

“我也覺得很有道理。”后頭的書生補充道，“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

秦霖莫測地看了一眼姜以卿他們，“要是沒點兒道理，那四個大人能被說服？”

白酒兒也沒有想到和成道本事這么大，直接給她拉了幾個棟梁之材過來。

“把白錦月叫過來。”白酒兒吩咐道。

而后想了想，又對姜以卿道，“將所有能搜集到的兵書找出來。”

姜以卿應聲，“主上要看兵書？”

白酒兒點頭，“我要親自帶兵。”

姜以卿驚訝，“不是有喬將軍嗎？戰場太危險了，你坐在后方就好了。”

聽到白酒兒要上戰場，姜以卿心里很慌，生怕白酒兒真的上戰場，萬一傷到了怎么辦？

想想都心疼。

白酒兒搖頭，她抬頭，目光如鷹隼一般犀利，嚴肅地道：“喬將軍有喬將軍的仗要打，我也有我的仗要打。”

她從前也想的是培養厲害的將軍帶兵，手下的武將文臣都自己培養，用不著自己親自上戰場。

擅長什么領域，就去做什么領域的事。

她沒有帶過兵，也不會輕易上戰場。畢竟身后成千上萬的將士，命都會系在帶兵的主將身上。她不敢去拿著他們的命冒險。

讓擅長的去做就好了。

可如今不同了。

既然白水兒在金軍之中，當金軍出兵東州之后，她肯定會知道。

金軍吃了敗仗，白水兒一定會挑起大梁。

完顏南望連與朝廷合作都沒法做主，要瞞著她，想來白水兒在金人之中地位很高。

以至于完顏南望明面上不敢忤逆。

一旦吃了敗仗，白水兒站出來，勢必會壓下完顏南望。

若她親自帶兵，那面對她的，只能是自己。

三是怎么死的，她到現在還記得。

親自面對白水兒，只能是她白酒兒。

兩軍交戰，她們之間必有一戰。

“你們去談判的時候，可有見到莊君谷？”白酒兒忽然開口問道。

聽得白酒兒突然提起莊君谷，眾人都有些茫然。

黃東林搖頭，“沒有見過。”

“莊將軍不是失蹤了嗎？”他道，“若是落在金人手里，怕是活不了吧？”

白酒兒搖頭，既然白水兒在金軍之中，莊君谷就算落在了金人手里，她也會保下。

雖然她不知道白水兒具體的任務是什么，但肯定跟莊君谷有關的。

她不會讓莊君谷死的。

現在白水兒在金軍之中，莊君谷失蹤……她猜測，“莊君谷應該在白水兒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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