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命運
阿瑞斯很難形容當時自己的狀態。
這是一種一剎那間誕生的強烈情感,讓他難以抗拒。阿瑞斯的心靈深處仿佛被對方點燃,在莫伊斯特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沒由來的強烈吸引力。
阿瑞斯覺得這種感覺可能源于對方的外貌氣質,言談舉止。讓他覺得莫伊斯特與眾不同,令他好奇。
所以他才會產生這樣強烈的情感,讓自己迫不及待的想接近對方,想了解對方,甚至……
阿瑞斯后來也后悔過,初次見面時,他的行為實在太過沖動魯莽。在那種場合,盲目上前試探莫伊斯特,是非常有可能將自己推入萬劫不復的險惡境地。
他也曾經為自己的這股沖動的感覺困惑過,自己這種感覺到底是什么?是單純的欣賞喜歡還是更深的……愛意?
阿瑞斯不敢和身邊的蟲透露出自己的想法。也曾一度套上馬甲,試圖向情感論壇的陌生網友傾訴自己的困惑,但網友們只能給出一些模糊的建議,無法為他提供確切的答案。
阿瑞斯開始在星網上搜集關于心中誕生的莫名情感的資料,希望從中找到一些啟示。
然而他發現網上的那些文字總是會和他實際情況有各種細節上的偏差,無法完全表達他內心的感受。
在星網上搜尋無果,阿瑞斯又冷靜了下來,自己與莫伊斯特不過只見了一次面,可能是自己當時的狀態不對,或者宴會中有什么影響他情緒的物質。
畢竟是這種特殊性質社交的晚宴,宴會上總是有點助興的東西。阿瑞斯很難不懷疑,是自己受到了這些物質的影響,從而放大了對莫伊斯特的好感,忽略了對方可能存在的缺點和不足。
但要是用這個理由說服阿瑞斯放棄,他又覺得很不甘心。就因為這個原因,他沒有再推拒上司和家族為他安排的社交邀請。
阿瑞斯不斷的周旋于各種貴族開辦的晚宴、茶會、酒會、開幕式、藝術展覽。如同一只熱切尋找著花蜜的蜜蜂,穿梭在各種活動與場合之間。
阿瑞斯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要在這些場合“自然而然”的與莫伊斯特發生一次又一次的偶遇。
他試圖從和莫伊斯特每一次交流中尋找答案,但每次在蟲群中看到莫斯特的身影,阿瑞斯的心都會跳的特別快,仿佛整個世界都靜止了一般,然后自己像大腦死機了一樣,都只會公式化的和對方打招呼和微笑,然后兩蟲就這樣擦肩而過,再無交集。
事后阿瑞斯回到家,都會無比唾棄自己今天的行徑,把自己的臉埋進枕頭里無聲尖叫。
終于,在第12次受邀前往藝術館參加展覽時,事情發生了轉機。
阿瑞斯清晰的記得,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他如同往常一樣打聽到了受邀蟲名單,動身前往展館。
當他正站在一件藝術品面前,反復在心里背誦等下要對莫伊斯特說出的話術,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你很喜歡這個作品嗎?”
阿瑞斯臉上隱藏不住驚訝的轉過身,看到身后的莫伊斯特。
但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臉上露出反復在鏡前練習過的笑容,輕聲細語的回答:“是的,它的色彩和線條都很有韻味。”
在大腦即將死機的恍惚間只聽到對方輕輕的開口問:“看來你對藝術有一定的見解,能和我分享一下你喜歡的藝術品嗎?”
阿瑞斯的靈魂瞬間被這句話點燃!他欣喜若狂,沒有想到莫伊斯特會主動與自己談論藝術,立刻將自己對藝術的見解傾囊而出。
兩蟲就這樣站在這件藝術品前聊得不亦樂乎。離別之時,莫伊斯特主動和阿瑞斯約了下一次展會見面。
阿瑞斯內心充滿了期待,同時也夾雜著些許失落。這次見面對話,令他感到更加困惑,阿瑞斯覺得自己對莫伊斯特的感情,好像和初見時發生了些許不同。
阿瑞斯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因為太久沒有遇到過正常的雄蟲,所以一時之間無法準確地理解自己的情感,自己混淆了欣賞和好奇。
但隨后發生了一件事,讓他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在同一個月份,摩爾甫達為家中新生兒開辦的破殼日宴會中,莫伊斯特也在場。并且因為他雄蟲的身份,被安排坐在一個很醒目的位置。
一名賽特勒家族的未成熟亞雌,被刻意安排坐在前排的位置,吸引了莫伊斯特的注意力。
阿瑞斯發誓,自從認識莫伊斯特開始,他就把莫伊斯特以往公開出現的所有影像資料都反復觀看過,從來沒有在他臉上見過這么溫柔的神情。
阿瑞斯只覺得自己的靈魂,被莫伊斯特溫柔的目光拽出他的軀殼,牢牢的釘在原地。
不管阿瑞斯內心再怎么憎惡賽特勒家的亞雌,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亞雌確實長得很美,是雄蟲閣下們都喜歡的類型。
他那頭白金色的長發垂落在腰間,如同上好的織金綢緞一般,閃爍著高貴柔和的光澤。那雙眼眸如夏日晴空般蔚藍。他的面容宛如最精致的上等瓷器,皮膚白皙,透著淡淡的粉,輪廓線條柔美,鼻梁高挺又小巧,嘴唇紅潤豐盈。
出生比肩泰坦尼恩的大貴族賽特勒家,多年嚴苛的家教培養下,亞雌舉手投足間,透出一股優雅高貴又不缺靈動的氣質。竟把坐在他身前的賽特勒家雄子——派西斯都壓了下去。
阿瑞斯很清楚,自己并不比這個亞雌差,他也有自己的獨特之處,他多年打拼攢下的軍功,他的士官身份,他的容貌也吸引了很多雄蟲的垂涎,只是可能…自己并不是莫伊斯特喜歡的類型……
坐在兩蟲旁邊,看著莫伊斯特和賽特勒家亞雌溫柔說話的畫面,阿瑞斯感受到自己的內心正在被妒火灼燒,他莫名的就對這個賽特勒家的亞雌,有了濃烈的殺意!
阿瑞斯的內心在掙扎,他既羨慕亞雌能夠得到莫伊斯特溫柔對待,又為自己感到不值。自己這段時間的表現,在莫伊斯特眼里是不是像笑話一樣?
在宴會過程中,他無數次的想要離開座位,邁步沖上前,去告訴莫伊斯特自己的心意,但又怕一旦自己說出口,連多日苦心經營得來的朋友身份都會失去。
這種痛苦,讓阿瑞斯幾乎喘不過氣來,他閉上看向莫伊斯特的眼睛,心中涌上一陣莫名的酸楚。
接著,一股扭曲的惡念涌上阿瑞斯的心頭!
他想把莫伊斯特關起來……
關在一個誰都不知道的地方!
只有他能看見,只有他能對話,只有他能觸摸!
“阿瑞斯上尉?”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阿瑞斯面前傳來。
阿瑞斯睜開了自己的雙眼,看到是莫伊斯特帶著那名賽特勒家的亞雌向自己走了過來。
莫伊斯特很溫柔貼心的問阿瑞斯:“是等了太久,有些困乏了嗎?”
“啊…我”阿瑞斯聽到自己的聲音不知何時竟變得有些沙啞。
“我從來沒有參加過破殼日宴會,不知道會等這么久。”
只見那個賽特勒家的亞雌,竟然大膽的插入了阿瑞斯和莫伊斯特的對話,他走上前來,對著阿瑞斯盈盈的行了個貴族禮。
“阿瑞斯上尉一直在外征戰,從來沒有被邀請出席過這種宴席,不知道宴會的內容是要觀看新生兒破殼的整個過程吧?”
賽特勒家的亞雌的聲音雖然依舊溫柔,說出來的明明是在為他解圍,但面朝著阿瑞斯的那張臉上明晃晃的輕蔑,就像在對阿瑞斯嘲弄的說:“粗魯的軍雌也妄想得到莫伊斯特閣下的青睞?”
阿瑞斯不想在莫伊斯特面前失了風度,站起身想開口和對方打招呼,發現自己想不起來這個賽特勒家的亞雌的名字了。
復又重新仔細的打量這個亞雌的臉,忽然間心中涌起一個念頭。
這個亞雌和琳琳很像…
然而當他仔細回想琳琳的長相,將二者放在一起對比思考的時候,卻發現這個念頭其實毫無根據。
賽特勒家的亞雌和琳琳的發色、瞳色,甚至是長相都截然不同。
琳琳的皮膚蒼白沒有什么血色,唇色也像是因為氣血不足總是淡淡的。剛剛及肩的黑色短發修剪的十分利落,和發色一樣黑的眼眸如夜空般深邃。
他的眼睫毛很長很濃密,卻不卷翹,垂眸思索時,蒼白的臉上會覆上一片陰翳。整個蟲仿佛是單純的黑與白構成的,看不到一點曖昧的過渡色。
性格非常的內斂沉靜,言行間會無意中透露出軍雌特有的凌厲氣質。說話態度客氣又疏離,對所有蟲都無差別的冷漠,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與他沒有關系。
而賽特勒家的亞雌則是典型的雄蟲們喜歡的類型。他的身形纖細柔弱,長相艷麗,仿佛是一株精心培育的藤蔓。充滿了亞雌的柔美與精致。行走坐臥皆有被刻意調教過的痕跡。
與它蟲社交時,總是能準確地捕捉到對方的情緒和需求,用恰當的語言給予回應,仿佛每一個字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精心挑選出來的。
如果將琳琳比作只有一輪孤月高懸于其中,靜謐無垠的黑夜。那賽特勒家的亞雌,就如同用大量的白金和寶石堆砌裝點的,璀璨的宴會廳穹頂。
這種奇怪的感覺讓阿瑞斯陷入了困惑。
正當阿瑞斯陷入自己內心情緒之時。眼前的場景發生了變化。
不知從何處蔓延而出的黑暗開始侵蝕這片夢境。
喧嘩的宴會廳像被突然按下了暫停鍵,一切重歸寂靜。
阿瑞斯驚訝的抬起頭看向黑暗襲來的方向。那里站著一個蟲。
居然是琳琳!
阿瑞斯瞬間瞳孔緊縮,他不明白琳琳為什么突然出現在他的夢境里?
只見琳琳好像是在夢游,他面無表情,眼神空洞,只是機械的往前走,一步接著一步,像是身體本能的在運行某種重復性代碼。
琳琳腳下走過的地方都被黑暗浸染,看得阿瑞斯一陣心悸,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這種詭異的情況。
就在這時,琳琳突然停了下來,他好像突然從無邊的夢境中驚醒。
她抬頭看向了阿瑞斯,臉上先是露出一陣愕然,接著是困惑,猶疑,又垂眸自顧自的陷入了思維風暴中。
阿瑞斯估計對面的琳琳和他遭遇了一樣的事,于是搶先開口:“冷靜,琳琳,你剛剛應該是在一場幻境中。”
只見對面的琳琳很快就恢復往常的淡漠神色,淡定的回了句:“……我知道了。”
緊接著便邁步堅定的走向了阿瑞斯。
阿瑞斯看不出眼前琳琳的意圖,下意識防備的后退了幾步。
雨霖鈴看到面前的阿瑞斯面露防備,看到她過來,竟然還后退了幾步。雨霖鈴也跟著停下了腳步。
“阿瑞斯上尉,你沒有在做夢,我也不是假的,請停在那里不要亂動。”
阿瑞斯聽聞雨霖鈴的話,直接擺出備戰姿態,隨著他的情緒波動,夢境空間又一點一點的從黑暗中透了出來。
“你想做什么?”阿瑞斯受剛剛夢境的影響,現在對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琳琳,有著12分的敵意和警惕,他聲音中不自覺的帶著一絲殺氣。
他們互相站在各自的世界里僵持著,時空仿佛在此刻凝固了一樣。
雨霖鈴突然就被阿瑞斯這架勢逗樂了,挑了挑眉頭,忍不住笑了,像一張寂靜的黑白畫面突然被風攪動。
“拉你回現實啊,難道我來得不是時候,你正在做什么不想醒來的美夢?”
這話說得讓阿瑞斯更加摸不著頭腦了,雨霖鈴也沒有過多和他解釋,一根細細的紅色絲線從她腳下的黑暗中探出,毫無阻礙,直接沖破兩個不同空間的分界線。
突然,阿瑞斯感到腳下一緊,仿佛有什么東西束縛住了他的雙腳。低頭一看,一根如血般腥紅色的絲線憑空出現在他的視線中,緊緊地纏繞在他的腳踝上。
阿瑞斯心中一驚,他用力想要掙脫這根紅色絲線的束縛,但奇怪的是,他掙扎得越厲害,紅色絲線似乎就變化得越多。
原本只是捆住雙腳的紅色絲線,此刻竟然像有了生命一般,迅速蔓延開來,像藤蔓類植物瘋狂生長攀附全身,迅速捆住了他的雙手。
阿瑞斯發了狠,想蟲化砍掉自己被束縛住的雙手,但是這個絲線好像在不斷的汲取阿瑞斯體內的能量,讓他連蟲化都做不到。
像是意識到了阿瑞斯內心的想法,絲線層層纏繞住阿瑞斯的脖頸。
而且這些絲線看著細,卻意想不到的堅韌,憑阿瑞斯軍雌的力量竟然奈何不了它分毫。
阿瑞斯拼盡全力想要掙脫這束縛,但無濟于事。紅色絲線似有千鈞之力,將他牢牢地困住,讓他動彈不得。
漸漸地,阿瑞斯的掙扎變得無力,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詭異的紅色絲線將他緊緊束縛。精心打理的鈦銀色長發因掙扎變得凌亂不堪,原本柔順的發絲無規則地纏繞在一起,散在銀灰色的禮服上,如鏡面上蔓延開的裂痕。
就在這時,紅色絲線的一端突然動了起來,像一條蛇一般蜿蜒前行。阿瑞斯感覺自己脖頸被紅色絲線拖著,向琳琳所在的黑暗深處拖去。
他心中充滿了恐懼,但無法掙脫這束縛。阿瑞斯盡力抬起頭,試圖用言語威脅對方,但嘴巴剛張開就被層層纏繞上來的紅色絲線緊緊封住,只能發出微弱的嗚嗚聲。
雨霖鈴低頭看著正在瞪視著自己的阿瑞斯,心里忍不住想:“嗯…還是一開始就栓住脖子比較好,他總不可能把頭砍掉吧?”
雨霖鈴也懶得和對方解釋,她感覺得到自己自由活動的時間已經剩余不多,趕緊拖著阿瑞斯往自己感知到的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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