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三十年前
據巖大叔所講,三十年前,他救下了我老爹,準備帶他們速速離開這里。因為深山老林,猛虎出沒,逗留時間長了,危險系數也就越高。
但這時候,偏偏有個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了:“蘇老師,不好了,我們的誘餌……”他忽然看到有巖大叔在這兒,于是就用手攏住了嘴巴,在蘇靈杰的耳邊耳語了幾句。
蘇靈杰的神情漸漸變得凝重了,沖那人吼道:“什么,你們是怎么辦事的?”
那人很怕蘇靈杰,頓時嚇得渾身發抖:“速度太快了,我……我們都追不上。”
巖大叔那時候漢語水平有限,但是也從這幾個人臉上的表情中看出來了,他們應該是遇到了麻煩了。
所以他就說道:“蘇老師,這樣好了,我下山去幫你們找兩頭牛來,把東西拉上趕緊下山。順利的話,天黑前就能回來。”
不料,蘇靈杰卻馬上換了一副笑容,對他說:“謝謝,謝謝,真是太感謝了。不過這件事也不要著急,明天也來得及。”
巖大叔很認真地擺著手:“明天可不行,這一帶又是老虎又是毒蛇的,天黑了,太危險,本地人也不敢來。我會很快回來的。”
蘇靈杰想了一下,從包里拿出了一沓子厚厚的錢,交到了他的手里:“麻煩你跟鄉親們說,那兩頭牛算我們買下的……不對,你找四頭牛來吧。等我們這邊工作結束了,會把牛還給鄉親們的。”
巖大叔很奇怪,明明車隊里只損失了兩頭牛,為什么要找四頭牛來呢?
蘇靈杰只告訴他,多準備一些腳力,免得把鄉親們的牛累壞了。
那年代百廢待興,一頭牛在老百姓眼里都是值錢的寶貝。蘇靈杰能考慮到這一點,讓巖大叔很感動。他沒有要錢,但還是帶上了借牛的錢,趕緊下山了。
但是到了山下,事情辦得并不順利。當時正值種植的季節,家家戶戶都舍不得把牛借出來。
隨后巖大叔好話說盡,承諾一定會把牛還回來的,這才勉強湊了四頭牛出來。
這時候,太陽西斜,紅霞鋪滿了西邊的天際,如殘陽沁血。
眼看天就要黑了,巖大叔擔心蘇靈杰等人再遇到什么猛獸,所以牽著四頭牛,急匆匆往牛角山上趕去。
到了那里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巖大叔看到了前方有幾點火把的亮光,這才找到了大部隊。
可是到了那里后,卻并沒有看到蘇靈杰,只有幾個年輕人留在了那里。
其中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見到他,急忙迎了上來:“巖大哥,不好了,蘇老師他們可能遇到了危險!”
巖大叔一聽這話,真是從頭頂涼到了腳心。他雖然是出生在山區里的人,沒什么文化,但也知道這些科學家有多金貴,更知道奉獻主義、集體主義的重要性(聽到這里,我不得不感慨一句,那個年代的人有多么的偉大)。
巖大叔問那個小姑娘,蘇靈杰去了哪里。
小姑娘都快急哭了:“大金湖。”
大金湖是牛角山上的一處水潭,面積不大,但是深不見底。往年淹死過不少人,后來當地的政府明令禁止下到大金湖,人們這才稍微收斂了一些。
誰知就在小姑娘說完這句話后,旁邊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卻攔住了她:“你胡說八道什么呀,忘了蘇老師是怎么囑咐我們的了?”
他訓斥完了小姑娘,又滿臉堆笑地對巖大叔說道:“巖大哥,別放在心上,蘇老師他們不會有事的,就是暫時離開一下。可能這里的環境太嚇人了,剛才我還聽見老虎叫了呢,這小姑娘年輕不懂事,嚇壞了。”
巖大叔可不管這些,夜間的山林太危險了,他決定先去找找看。他將四頭牛留給了這些人照看,然后就邁步奔向大金湖的方向。
牛角山之所以得名,是因為兩邊山崖突兀,就像是兩只彎彎的牛角高高聳立,而在兩只牛角中間的凹陷處,就是大金湖所在了。
巖大叔穿過林子,利用豐富的經驗規避著夜行性的毒蟲猛獸,總算是順利到達了這里。但他還沒有靠近大金湖,便聽到了一聲聲的牛鳴。其中還夾雜著蘇靈杰的呵斥:“你們干什么呢,快,快拉著它!”
果然在這里!巖大叔毫不猶豫地沖了過去,只希望能盡快帶著這些人離開。
因為大金湖是牛角山的重要水源,晚上少不了來此找水喝的猛獸,要是再出現一只老虎,那可就惹上大麻煩了。
巖大叔從林子里沖了出去,可是跑到近前,卻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只見蘇靈杰正指揮著三人拉著一頭牛。頭前的一人的小腿浸泡在水里,手里拉著韁繩;那頭牛倔強地伸長脖子,伏低肩膀,不肯跟他走;牛的屁股后頭,還有兩個人拼命推。
看這樣子,他們是想把這頭牛推進水里呀!
蘇靈杰和三四個人站在岸上,他氣得大吼:“一頭牛你們都拉不動嗎,小李、小王,你們上!”
身邊的兩個年輕人應了一聲,上前幫忙。
巖大叔快步跑了過去:“等一下,蘇老師,你們這是干什么?老牛可是農民階級的命根子啊!”
蘇靈杰卻不管這些,對他說道:“巖同志,你不懂,我們現在是在做科學考察。就像是做實驗的時候經常用到小白鼠,你懂嗎?”
巖大叔哪知道小白鼠是什么,他只是一味勸阻。他雖然常年以打獵為生,但家里也有點兒地,平時種點兒糧食糊口。身為農民,他心里最清楚農耕工具的重要性。
他不懂什么科學考察,可他骨子里認為,即便是為了科研事業,也不應該糟蹋農民辛苦養育的牲口,所以他固執己見,拉著蘇靈杰繼續勸。
蘇靈杰不耐煩了,只好對他說:“你放心,巖同志,這東西不是你們鎮子上的,是我們從外地的牛場里買來的,和你們沒關系。”
而負責拉著牛的那幾人,終于將這頭老牛推到了水里。老牛勉強往前垮了兩步,半個身子浸泡在水中。
“蘇老師啊,我沒文化,什么都不懂,但是這牛……”巖大叔恨不得跪在地上了,正要接著苦苦相勸,突然“嘩啦”一聲,水面炸起了一道白色的水柱。
驚駭之下,巖大叔扭頭望去,只見夜色之中,一條四方形的毛毯從水面上飛了起來,緊緊裹住了牽著韁繩的那人。
那人痛苦掙扎,不過眨眼之間就被那條“毯子”包得嚴嚴實實,他只能發出“嗚嗚嗚”的悶響了。
而其余的人一看,惶恐大叫,爭先恐后地往岸上跑。
老牛見狀,更是慌不擇路,四蹄奔揚,四人之中被它撞倒了仨。
被“毯子”裹住的年輕人抖動個不停,發出了痛苦的哀嚎,只是因為被“毯子”包裹,這痛苦的喊聲并不大。
與水中幾人驚慌失措的表現截然相反,蘇靈杰的眼中閃現出了興奮的光芒:“快,上網,抓活的,一定要活的!”
這時,巖大叔才明白,原來他們的目的是要抓這個毯子。
巖大叔在這里生活了三十年了,還從來沒見過這玩意呢,他一時間也搞不清楚這到底是什么,但既然能傷人,一定不是什么善類。他想要帶著大家盡快離開這里,先脫離危險再說。
但是蘇靈杰已經不給他時間了,只見他身邊的那個一字胡從包里拽出了一張碩大的漁網,要想拋出去。可蘇靈杰嫌他的速度太慢了,他一把搶過來,兩手抓住,腰部一擰。
綠色的大網猶如張開的一只無形巨手,來到了那“毯子”的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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