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失手
眼看那條“毯子”就要被漁網罩住了。誰知,“毯子”仿佛有了察覺,只見它猛地往后一沖,力道簡直驚人,就連被他包裹著的那人都腳下不穩,仰面栽進了水中。
湖面上泛起了浪花,綠色的漁網緊跟著拍了進去。
岸上抓住漁網的蘇靈杰突然一個趔趄,收不住腳步,被帶著往前踉蹌幾步。
他急忙叫道:“快,它勁兒賊大,快來幫我!”
旁邊眾人趕忙上前拉住了漁網。
巖大叔已經在一旁看傻了眼,他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可根本不知道這條“毯子”是怎么回事。
眼看蘇靈杰抓緊漁網,被一步步拖近了湖岸,周圍的人全都上來幫忙,才勉強能和這“毯子”的力氣有一拼。
漁網迅速繃直,月色之下,一群人與那條會飛的“毯子”陷入了僵持。
“巖同志……”蘇靈杰鉚足了全身的力氣,咬牙喊道,“快幫忙。”
巖大叔這才緩過神來,他見那頭牛已經跑遠,不知去向了,目前也只好先顧著大家伙兒的性命。
巖大叔踉踉蹌蹌跑過去,和大家一起扯網。
現在多了一個人的力氣,但還是扯不動。
蘇靈杰大聲喊道:“都使勁兒啊!”
巖大叔敢拿自己的腦袋保證,當時沒有一個人惜力,可就是拽不動那張漁網。感覺好像水下有一個力氣極大的怪物,在和他們較勁。
巖大叔也拼了,全身的重量貫注在了兩只腳后跟,身子后傾,雙手扯著漁網。他覺得自己像是在參加一場絕沒有任何勝算的拔河比賽。
彼此又僵持了許久,大家的力氣都快要耗光了。蘇靈杰很看重漁網里的東西,他大聲喊道:“壓住,大家都壓住漁網,聽我的口令再發力往后拉。一二三、一二三!……”
蘇靈杰真不愧是被稱為老師的人,他很有節奏的喊著號子,每到“三”這個數字,大家再往后拉。
果然,漁網一點一點地被拉了上來。
眾人終于看到了勝利的希望,每個人都為之鼓舞,號子喊得更齊了。
終于,隨著“嘩啦啦”水面一陣波動,漁網里的東西被大家拉上了岸。
包括蘇靈杰、巖大叔在內的所有人,都累得筋疲力盡了。等那東西一上岸,大家全都癱坐在了岸上,除了大口喘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其中有個小伙子,只有二十歲出頭的樣子,生得人高馬大。他注視著夜色下漁網里的那個東西,忽然“咦”了一聲。他從旁邊拿起了一支火把,走過去查看。
沒想到,他惶恐大叫:“這不是吸血毯,蘇老師,是小鄭!”
“?”“怎么會這樣的?”“是小鄭嗎?”
其余人急忙爬了起來,湊到近前去看。就連巖大叔也跟著走過去。
漁網里的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個人,正是剛才被那條“毯子”包裹住的年輕人。此時的他委頓在漁網里,渾身煞白,身上到處都是酒盅大小的窟窿。
這些傷口極深,皮肉外翻,一點兒血色都沒有,有的地方還能輕易地看見骨頭。
巖大叔說到這里,又拿過來了竹筒煙,點燃后吸了兩口。他緊皺的眉頭遲遲沒有舒展開。
只聽他說道:“那個小鄭,整個人就像是被吸干了血,全身就剩下一張皮包著骨頭。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老吳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撞我:“誒,你老爹找這玩意兒干啥?”
我怎么會知道?正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的時候,巖大叔卻聽到了,他說道:“我后來問過蘇老師,他說這是一種什么什么生命體,要抓回去做研究的!
“那最后呢,你們抓到了嗎?”老吳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巖大叔卻苦笑著搖了搖頭,笑得很勉強,像是生擠出來的一個笑容。
他說道:“自從那之后啊,我們這里便有了地皮卷的傳說了。說只要有人敢上牛角山,靠近大金湖,肯定有來無回。當地人就管那條毯子,叫地皮卷。說它像貼在地上的皮一樣,可以卷起來的。”
我們三人都緘默不言,其實我們內心的想法都一樣,當年的親歷者親口講出的這件事,虛構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我們并沒有害怕惶恐,因為一來,這東西的體型不大,充其量只是和一條毛毯差不多;二來,它是水生生物,棲息在大金湖,只要我們不靠近那里,就不會招惹上這東西。
巖大叔接著說:“我們這里每年都有不少人失蹤,有的是在山上遇到了老虎毒蛇;可有的,就是被大金湖的地皮卷奪去了性命。”
老吳已經猜到了:“是不是有些小孩子不聽話,夏天去那里游泳了?”
巖大叔點了一下頭:“唔……等我們找過去的,那小孩兒半截身子泡進水里,整個人一點兒血色都沒有,身上也是出現了很多的血窟窿。就和當年那個小鄭的情況一模一樣。”
“巖大叔,后來蘇……蘇老師他們去哪里了?”我問道。說來好笑,我竟然不知道該怎樣去稱呼我的父親了。
在這一刻,我對他恍然有了一種陌生感。幼年記憶里的父親,是一個長相普通,背影卻很高大的男人,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的依靠。雖然他沒有多少錢,雖然他只是大興安嶺普普通通的一個護林員。但老蘇從來沒有讓小蘇餓過肚子。
長大后接了老爹的班,我曾經一度將他視為了我一生的榜樣,不求大富大貴,領著家人過著有奔頭的日子就夠了。
但打死我也不會想到,就在我苦捱大興安嶺刺骨冰雪的時候,我老爹卻出現在了全國各地。
三十年前,那時候我還沒有出生,他來這里干什么,他又是為了什么?
面對我的問題,巖大叔也非常坦然:“那一晚,我們沒有抓住地皮卷,而后來蘇老師也沒有餌了,他不可能把活人推下去,只好帶著人離開了。在路上的時候,我問他那條毯子是什么!
蘇靈杰扭過頭來看著他,并沒有回答。
不知怎的,巖大叔看到他的目光,竟然有一種冰冷刺骨的感覺。他可是當地的棒小伙兒,逮過眼鏡王蛇,追過印支虎。多兇猛的野獸,他都曾經遇到過。
可是面對這位蘇老師的眼神,巖大叔居然怕了,他身體不受控制地打了一個冷戰。
蘇靈杰的語氣很低沉:“你沒有見過嗎?”
巖大叔實話實說:“從來沒有。”
蘇靈杰長出一口氣,仿佛如釋重負,他笑了一下:“那是一種很神秘的生命體,我們準備帶回去做研究的。你不知道這些最好,今晚的事就當沒看見吧!
話雖如此,可畢竟死了個人啊。巖大叔覺得這件事還是需要上報的。
蘇靈杰也看出了他的顧慮,輕松地一笑:“你放心,有個同志犧牲了,我們心里也一樣難受。不讓你往外說,是怕引起鄉親們的恐慌,而且也會麻煩地方上的干部同志。小鄭是我們這邊的,回去后我會將這件事情上報,到時候還要給他開個追悼會呢。”
巖大叔不懂這些,只得木訥地點了兩下頭。
“要是我上報了,你這邊也上報了,不止會給我們的工作帶來困擾,你還會被生產隊長斥責,對不對?巖同志,你不會上報的,是不是?”
“嗯,那我就不說這件事,爛在肚子里!
“那就最好不過了,哈哈。”蘇靈杰爽朗地一笑。
這件事情雖然從巖大叔口中說出來簡單,但我卻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巖大叔久居西南邊陲,善良淳樸,不過三言兩語就被我老爹給騙了。
為什么說是騙呢?從這一刻,我竟對老爹不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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