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不解地看著他，初一怎么突然來這么一句？我又詫異地看向老吳。
老吳一拍腦門兒：“哎喲，差點兒忘了。老烈，你趕緊瞅瞅這個，我不識字，不知道上面寫的是什么。”
我接過報紙，只見這只有一版，臟兮兮的，上面有這么一句話：“四川瓦屋山驚現不明水怪，周邊小鎮一夜之間禽畜死絕。”
我捏著報紙邊角的兩只手不由自主地發抖起來了：“這張紙，哪兒來的？”
老吳見我突然情緒激動，扭頭看著吳顯彰。
吳顯彰說道：“我們上街閑逛，胖子嘴饞了，非得要吃烤羊腿，這是人家用來包羊腿的。幸虧我老頭兒眼神還算好的，一眼瞟見了。”
老吳急忙把話頭搶了過來：“是是是，不過這老狐貍屬蜂窩煤的，心眼兒多。我生怕他憋著什么壞水，就趕緊搶過來了，拿回來給你看。除了你，兄弟我誰都信不過。”
難怪這張紙油乎乎的。我還特意看了一下報紙的日期，是成都文化報，日期是今年2月18號。我順著標題的內容往下看，上面報道的正是四川瓦屋山，臨近一個叫馬鞍石鎮發生的事。
只是大片字跡油污，辨認不出來。
聶思萌知道我現在心急如焚，問道：“什么時候出發？”
我嚯地站起身來：“就明天，明天一早，我們去四川！”
我們這些人，都是取道四川進入西藏的。對于四川，也沒有初見的陌生。將一些不必要的裝備丟棄掉，輕裝簡行，從西藏一路開車前往成都。
路況不是很好，加上那幾天大雨滂沱。還未出西藏，凍雨便在車身上結下了一層晶瑩的冰殼，車輛一度凍得無法啟動。好在這種情況后來緩解了許多，歷經二十多天，我們才踉踉蹌蹌地駛離了西藏。
老吳一路感慨，說他這個土生土長的東北人差點兒被凍死在西藏，這輩子都不會再來了。
這小子，自己說過的話撂爪就忘了。他前不久還信誓旦旦地說過，以后要在這里置一所房子養老。
我們在進入四川之后，風景大變。似乎之前已經適應了西藏的環境，已進入四川，感覺就像是從蠻荒世界進入了現代文明，相鄰的兩個省區，卻迥然不同。
雖然四川多山，但我們一路行進得倒也順暢，又花了了一些時間到了成都。
第一件事，便是上街，從街頭小販的手里買了一份地圖，我們得先查明馬鞍石鎮在什么位置。
可是很奇怪，這份地圖依然夠詳細了，我們翻來覆去看了不下十遍，都沒能找到馬鞍石鎮在哪里。
無奈，我們只好詢問賣地圖給我們的小販。
小販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胡子邋里邋遢，一雙青色的眼睛，像是許久沒有睡醒。瘦骨嶙峋的，細細的脖子支著一顆大腦袋。
他嘴里叼著一支煙卷：“啥子地方，馬鞍石鎮？你們來晚嘍嘛，馬鞍石鎮，早就沒得嘍！”
“沒有了？是全鎮子的人都搬走了嗎？”
小販沒有回答，抬起眼皮看了看我們，把嘴里的煙頭丟在地上踩滅了：“我這里的地圖，都是最新滴。你們到底是干啥子的嗎？”
吳顯彰不失時機地遞上去了一支煙，并且幫他點著了火：“小伙子，我們是從外地來的，來走親戚的，就住在了馬鞍石鎮。這鎮子怎么就沒有了呢？”
他和顏悅色，像極了一個慈祥的長者，我心想：當初就是信了吳顯彰這副樣子，才有了后來發生的一系列的事。
別看他給了小販一支上好的香煙，賣地圖的小販卻并不買賬，他冷笑道：“啥子親戚喲，我看你們這些親戚也是遠親，都不曉得多走動走動。馬鞍石鎮早就死絕嘍，你們都不曉得。”
在方言里，四川話并不算難懂，不需要翻譯我們也能聽明白。
老吳一聽這話就急眼了：“啥玩意兒，都死啦？”
小販嫌棄地看著我們：“外鄉人，啥子都不懂。”
反正我們也是剛到成都，飯都沒有來得及吃一口。我見這位小販還算是健談，看看時間也差不多到了飯點兒了，便說道：“這樣吧，老板，您看我們這么多人，出門在外不容易。我們請您吃頓飯，您詳細跟我們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行吧？走走走。”
小販一聽說有飯吃，眼神中有了光彩：“真滴，你們莫耍笑老子。”
老吳學著他的樣子，拗著一口生硬的四川話：“哪個敢耍笑你呦！”
在一家民營小飯館里，我們要了一張大桌，并把小販請上了主座，讓他來點菜。
看著菜單，小販直咽口水，他和我們再確認一遍：“你們說的可是真的，那我就不客氣嘍！”
“不用客氣，只要你能和我們說說是怎么回事就行。”
小販咧嘴笑了，一拍桌子：“服務員！”
我們一共有八個人，但小販卻一口氣點了十幾道菜，直到這張桌子鋪不下了，這才罷休。
看著這滿滿一桌子的菜肴，老吳直犯愁，悄聲對我說道：“好家伙，這哪兒是不客氣呀，簡直是不要臉。慈禧那老妖婆活著的時候，也不一定吃這么多呀。”
盡管老吳的聲音壓得很低，但小販還是聽到了。他哈哈一笑：“不好意思，我已經好多天沒有吃飯嘍，一不小心我就點多嘍。來來來，都不要客氣，你們嘗嘗我們成都菜，巴適得很。”
我倒是沒有在乎菜點多了，一來是我們要從小販的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二來我們也沒吃飯呢，可以填飽肚子。
我還要了幾瓶酒，給小販倒了一杯。
我不用說話，這小販夾了一塊夫妻肺片，邊嚼邊說道：“你們想要問馬鞍石鎮的事，那說來話長嘍。”他就說了這一句話，端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還哈了一口氣：“痛快，真他仙人板板痛快！”
“你別光說痛快啊，到底咋回事，你給我們詳細說說。來，我再給你倒一杯。”老吳起身，給小販面前的酒杯斟滿。
小販這才打開了話匣子：“說起這個馬鞍石鎮，當地人怕得很，都說那是個鬼鎮。”
“鬼鎮？”
“對嘍噻，就是有鬼！”小販伸出兩根手指，有節奏地敲著桌面。
許是吃不慣四川的辣，老吳動了幾筷子就停住了，笑著說道：“這可是工農階級當家做主的新時代，哪兒有鬼啊神啊的？”
小販不屑地哼了一聲：“你懂個錘子。”
“錘子是啥？”老吳聽不明白，我們也懶得解釋。他要是聽明白了，敢跳到桌子上掐死這小販。
小販接著說：“要說有鬼的事情，哪個都不信哦，可偏偏就發生哩。我記得，就在今年的二月份，剛過完年不久，馬鞍石鎮就出事嘍。鎮子上的牛羊雞鴨豬狗，一夜之間全部死嘍。當時還有組織上的人去看過，就連他們的生產隊長都差點兒進去吃牢飯。這件事情，整個四川都知道嘛，還上過報紙！”
“真的假的，沒有這么夸張吧？”二號沉著臉說了一句。其實他說這句話，就是為了試探。
小販一聽這話不樂意了，放下了筷子：“我咋個騙你們哩，千真萬確。這件事情，大家都曉得。我還去馬鞍石鎮看過哩。”
“你去過那里？”我急忙問道，心想如果價格合適，找這個小販當向導也不錯。
“當然去過噻。”小販面有得色地說道，“我除了賣地圖，還賣報紙。看到報紙上有這條消息，馬上我就去了。別看我比你們大幾歲，我也算是個年輕人，好奇心哪個都有。”
吳顯彰笑瞇瞇地問道：“那你，有沒有遇到鬼呢？”
小販聽到這話，神色驟變，他的目光一一掠過我們的臉上，緩緩說道：“鬼沒得一個，我倒是見到了一件怪事！”

——內容來自【咪咕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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