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爾薩拉斯歷6919（七）

        在傳送法術的幫助下，最遲接到消息，最晚出發，距離目的地最遠的奧蘇安，成為了僅次于半個東道主暴風王國國王瓦里安·烏瑞恩之后，到達集合地點的聯盟國王。

        當最后一位聯盟國王，吉爾尼斯的吉恩·格雷邁恩也抵達了暴風王國在詛咒之地建立的臨時哨站，次日聯盟諸王便集結起隊伍一同前往守望堡視察。

        “看看這兒！”格雷邁恩指向高聳的要塞，哼了哼鼻子，前眉微皺：“一座墻，一座塔，再加上唯一的一座堡壘。我們花了那么多錢所興建起來的就只有這些？”

        “它很大”斯托姆加德的索拉斯·托爾貝恩說道：“越大花錢越多”

        鑒于這座守望堡是聯盟花錢修建，費用由聯盟各國分攤，造價高昂的同時，工期又拖的極久，令不少聯盟國王們覺得把錢投進了一個無底洞，生出不滿的情緒，也是自然而然的。

        “如果是你，你會花多少錢來確保安全？有價值的東西總是需要付出一定代價的”年輕的暴風王國國王瓦里安，站出來發表了意見。

        他的王國在獸人入侵時遭到了極大的破壞，連主城暴風城的絕大部分都化為了廢墟，失去父親，背井離鄉，這一系列的經歷，讓他把安全看的極為重要。

        “的確如此”庫爾提拉斯的戴林·普羅德摩爾態度友善的贊同了他的意見，接著又問道：“國王陛下，請問暴風王國的重建工作目前進展如何？”

        “謝謝您的關心，海軍上將，暴風王國重建的進展相當順利”瓦里安回答道：“我對石匠工會的工作非常滿意，我和我的人民對他們都心懷感謝。他們是非常專業的工匠，那精湛的技藝完全可以和矮人們相媲美，暴風城修復工作的完成指日可待。我不得不說，我們所花的每一分銅幣都物有所值”

        瓦里安說這話時，還特地沖奧蘇安眨了眨眼。

        在暴風王國重建上，奧蘇安給了他很大的幫助，不僅是奧蘇安以自己和奎爾薩拉斯的名字贊助的物資，還有后續一系列可以幫助暴風王國快速恢復元氣的高產作物種子，跨國貿易合約等等。

        在場的國王中，不僅奧蘇安給了他幫助，泰瑞納斯與托爾貝恩都在他最需要的時候資助了他，也贊助了暴風王國的重建。只是相較而言，與他一道制定了一系列重建計劃，不僅出錢出力，還時常與他通信，在信中教導他的奧蘇安，是讓他最感激的一位長輩。

        瓦里安將自己的聲調略微升高，繼續道：“事實上，我們那最能創造奇跡的工匠就在眼前”

        他的手指向了前方的一位黑發男子，那是艾德溫·范克里夫，石匠工會的領袖，同時也是暴風城修繕工作，與此地守望堡的建設工作的總負責人。

        瓦里安介紹完范克里夫后，站在原地與范克里夫寒暄了一陣。

        奧蘇安則被身旁的麥格娜捅了捅手臂，避開眾人。

        “怎么了？”奧蘇安輕聲問道。

        “我有不太好的預感”麥格娜擰眉，向奧蘇安描述道：“這里的空氣中溢散著…令我感到難受的力量，就像是……”

        “薩格拉斯的眷屬，那些惡魔的力量？”奧蘇安反問道，實際上他也感受到了，從黑暗之門另一側傳遞而來的能量，又開始活躍了。

        “是的”麥格娜點頭確認。

        “這正是我要帶著你來守望堡的原因，我哥哥給我傳來了消息，最近黑暗之門的動態有些問題，，我信任我的哥哥，但我不信任達拉然”奧蘇安把聲音壓的更低：“我需要你的幫助，找出黑暗之門異變的起因”

        作為艾澤拉斯最強大的法師，曾擊敗過薩格拉斯，又被薩格拉斯附身過的守護者。

        沒有誰，會比麥格娜更適合了。

        “當然”麥格娜輕笑道：“愿意為您效勞，我‘不紳士’的陛下”

        “非常感謝”奧蘇安也回以笑容：“我‘不溫和’的女士”

        之后，他們又就周圍溢散的源于‘惡魔’的能量交換了意見，討論了幾種可能。

        直至刺耳的聲音傳來。

        “為什么要費這么大勁，還花這么多錢來建造這樣的一座城堡啊？我們建守望堡只是為了看守遠處黑暗之門的曾經所在，不是么？一座簡單一些的要塞不就足夠了嗎？”

        格雷邁恩的聲音宏亮，隔得老遠，奧蘇安與麥格娜就聽見了他的抱怨聲。

        悄悄話被迫打斷，奧蘇安抬頭，發現瓦里安早已與石匠工會的領袖寒暄完畢，由國王們組成的視察隊又向前進行了一段路，馬上就要進入會議廳了。

        這讓奧蘇安不得不左手抱女兒，右手扯損友向前小跑，跟上大部隊。

        莉德醒了過來，在奧蘇安小跑時笑的很開心，好像很喜歡在爸爸懷里一顛一顛的感覺。

        奧蘇安與麥格娜進入大會議廳時，卡德加正站在視察隊伍的前方，向國王們解說著什么。

        “在不久的將來，守望堡將不只是一個供我們看守黑暗之門的崗哨戰。我會慢慢告訴你這是為什么。德拉諾的生機由于某種奇異的能量而在逐漸的衰竭。當黑暗之門被麥迪文開啟之后，我們的世界也受到了同樣的影響。在艾澤拉斯這一側的黑暗之門使得其周圍的土地變得生機不再，并且影響還在漸漸蔓延。當我們將傳送門摧毀的時候，我們還以為大地會自我恢復，但是它并沒有。事實上，那詭異的腐敗仍在不斷繼續擴張”

        “我們開始研究這里的情況，并且發現了一點。即使那道傳送門已經被摧毀，但是在那里還存在著一個很小的位面裂痕”

        此話一出，除開早已得到消息的奧蘇安之外，在場的其他國王們紛紛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你們有沒有找到一個能夠停止腐敗傳播的途徑呢？”海軍上將戴林·普羅德摩爾詢問道。

        “嗯，盡管那需要好幾個法師合力才能達成目的”卡德加的臉上露出一絲憂慮：“很不幸的是，我們無法修復那些已經遭到污染的大地。這里曾經被叫做黑色沼澤，而我們成功地使北部地區得以維持住其原狀。有傳言說還有一些獸人藏在那里，但是我們并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至于南部地區么，不知道是為什么，我們始終還是沒有辦法挽救這片大陸……有些人開始把這里稱為詛咒之地，現在看來這個名字似乎應驗了。就我來說，我不知道這片大陸能否再一次孕育生命”

        “不管怎么說，你還是成功的阻止了污染的傳播，并且挽救了這個世界其他的土地”瓦里安說道：“那已經是很不可思議的了，畢竟那傳播的速度還是很快的”

        卡德加向瓦里安點頭致意，對他的稱贊表示感謝：“我們所做的已經遠遠超越了我們曾經的期待，盡管那也許并不盡我所意。不過，這里還是需要有至少一個法師分隊長期駐守這里來守望這片大陸，以期我們的艾澤拉斯不再因為這奇異的污染而受到傷害。同時，法師們也會監視著那道裂痕。總而言之，這就是為什么我們需要花這么多錢來建造守望堡，并且將它建得這么大”

        “那道裂痕真的有可能再度開啟么？”托爾貝恩問道。

        在場的其他人都轉向了卡德加，很明顯都在等待著他的答案，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就在此時，一聲嗤笑打破了這頗有些焦灼的氣氛。

        “非常抱歉”奧蘇安這么說著，但臉上沒有露出一絲歉意，他神情倨傲的看向卡德加，毫不掩飾他對卡德加的嫌惡：“只是，我還以為，我們是來聽結論的。比如，依照裂痕的活躍程度，推算出的黑暗之門再開的日期。或者是，這些污染的成因和治愈方案。結果你在這說了一大堆，除了向我們繼續要錢之外，沒有一絲一毫有用處的信息”

        “奧蘇安陛下，您想知道的這些信息，需要長時間的研究”安東尼達斯站起身，代替卡德加回復道。

        “是的”瓦里安也站出來打圓場：“奧蘇安叔叔，就像安東尼達斯大法師說的這樣，您的問題需要長時間的研究才能夠有結論，卡德加和達拉然的法師們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能夠得出剛剛那些消息，提醒我們早做防范，還控制住了污染，已經做的足夠好了”

        “瓦里安，你還太年輕了……”奧蘇安正要再說些什么，卻被會議廳外一道尖厲的叫聲打斷了。

        卡德加看向外面，顯得很高興：“看來我們最后的一員剛剛騎著獅鷲，降落在外墻那里了”

        順著卡德加的視線，奧蘇安也盯住了外墻通往會議廳的入口，露出了一絲冷笑。

        來者身穿一套綠色和棕色相間的破舊的皮甲，一頭金發看起來甚是雜亂。

        “奧蕾莉亞”奧蘇安與卡德加同時開口，卡德加的語調滿是懷念與溫暖，而奧蘇安的聲調則陰冷至極，而后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

        “卡德加”奧蕾莉亞先是簡單的打了一聲招呼，然后走到奧蘇安的面前，向他行禮，她望向奧蘇安的神情近乎蔑視，行為卻優雅的無可挑剔：“奧蘇安陛下”

        “聯盟的英雄，奧蕾莉亞·風行者”奧蘇安的語氣滿是嘲諷，接著用薩拉斯語補充道：“奎爾薩拉斯的叛徒”

        在場聽不懂薩拉斯語的人類領主與國王們一臉的莫名，而能夠聽懂薩拉斯語的達拉然法師們，則露出了不贊同的表情。

        “怎么？”奧蘇安瞥了眼達拉然法師們所在的位置，用通用語說道：“作為將軍，在敵軍兵臨城下之際，臨陣脫逃，還利用職權之便調走了本國的主力，致使奎爾薩拉斯損失慘重。作為奎爾薩拉斯的國王，我難道還要表彰她？”

        在場的幾位國王都沒有站出來，就這個問題發表意見，或許作為被援助的一方他們應該站出來為奧蕾莉亞說話。但作為一國之主，在手下的將軍擅自調離軍隊這個問題上，他們又與奧蘇安有著相同的立場。

        “奧蘇安叔叔”最終瓦里安出聲，他望向奧蘇安，想要緩和氣氛：“我們這一次聚集起來的目的，是為了討論黑暗之門的”

        “當然，但也許在討論黑暗之門的問題之前，我需要點時間，先處理一下私事”奧蘇安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奧蕾莉亞：“放心，不會耽誤你們很長時間的”

        “正好，我也有私事想要與陛下聊聊”奧蕾莉亞毫不示弱的與比她高了許多的奧蘇安對視，卻在無意間瞥到奧蘇安抱著的小王儲時，溫和了下來，然后她的視線又轉向了站在奧蘇安身側，戴著兜帽看不清面容的麥格娜，神情冷硬。

        奧蕾莉亞扯著奧蘇安的袖子，同時又小心的沒有讓被奧蘇安抱著的莉德受到顛簸，將奧蘇安拉到了角落，用薩拉斯說道：“奧蘇安陛下可真是風流，在這種場合還要帶著新歡出席，你這樣……對的起…王儲的母親嗎？”

        奧蘇安愣了一下，聞言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麥格娜所在的方向，然后降低了聲音“奧蕾莉亞，你太失禮了，你要向她道歉”

        “還有”奧蘇安厲聲警告：“我們分手，是因為你，是因為你犯下的罪責，還有你毫不悔改的態度，跟其他任何人沒有關系！”

        此時，能夠聽懂奧蘇安與奧蕾莉亞對話的法師們，除了麥格娜，各個都露出了尷尬的神色，尤其是發現了圖拉揚對奧蕾莉亞的感情，還一直想要為兩位好朋友牽線搭橋的卡德加，他的臉色漲紅，腦中充斥著奧蕾莉亞談起奧蘇安時那熟稔且不吝夸贊的畫面，尷尬的無地自容。

        “罪責？我有什么罪責，忤逆陛下你的心意么？”奧蕾莉亞怒火中燒：“我只是做了最正確的決策，你根本不懂戰爭，也不懂戰略、指揮，你什么都不懂，有什么資格來評判我的作為，有什么資格來給我定罪？銀月議會給我定的罪是行刺王儲，不是叛國！”

        “確實，我什么都不懂，我只是一個沒有上過戰場，沒有一點指揮經驗，甚至一度恐懼鮮血的懦弱王子”奧蘇安抓住了他曾經踩傷的奧蕾莉亞的右手，用力捏緊，見奧蕾莉亞的表情逐漸猙獰，他的心中多了一絲快意，但這絲毫的快意卻遠遠無法撲滅他正熊熊燃燒的怒火：“但，我懂保衛我的祖國，我懂保衛我的子民，我懂在敵軍來臨之際，即便是以付出生命為代價，也要保衛奎爾薩拉斯”

        在目光觸及與自己相似的金發時，奧蘇安卸下了力道，帶著幾分愛憐與痛惜，用手輕撫著奧蕾莉亞雜亂的金色長發：“奧蕾莉亞，你的行為抹黑了你所繼承的血脈。你的父親為了保衛奎爾薩拉斯，保衛自己的國家和摯愛，以戰士的身份在戰場上壯烈犧牲。而你呢，你做了什么？見到紅龍來襲，從戰場上落荒而逃，還帶走了奎爾薩拉斯的主力，令手無寸鐵的民眾們，暴露在與部落戰斗的一線戰場，被野蠻的獸人和巨魔肆意屠殺”

        “閉嘴！那么你呢？你口口聲聲說我是逃兵，口口聲聲說你為了保護奎爾薩拉斯付出了多少代價，但我的父親死了，我的弟弟重傷殘疾，風行者一族僅我認識的堂親就死了十三個，九個戰死，四個在撤離途中傷勢過重不治身亡，其余風行者一族傷者更是逾三位數”奧蕾莉亞攥住奧蘇安的領口“告訴我，你阻止了什么？又付出了什么？除了動動嘴皮子讓效忠你，相信你的士兵們白白送死之外，你付出了什么！告訴我！”

        “我付出了什么？”奧蘇安怒極反笑，他的臉上滿是痛楚，那吞噬他身體的龍焰，那撕裂他身體的劇痛，那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療，目不可視無法行動猶如一塊爛肉的日日夜夜，那是他的噩夢，亦是他這一生的轉折點，這一場火，把他從內而外的變成了一個怪物。

        “好，我告訴你，我付出了什么”他抓住了奧蕾莉亞的手，將她的手帶進自己的衣物中，貼到他的左胸胸口處。

        將他的身體燒成灰燼，又為他重塑身軀的奇異火焰，仍舊留在他的體內。

        此時，這奇異的火焰正隨著奧蘇安的心意，環繞在奧蘇安跳動的心臟周圍，釋放著不亞于龍焰溫度的灼熱。

        “我付出了，我能夠付出的一切”見到奧蕾莉亞因觸及他的胸口被灼傷，而驚愕痛苦的表情，奧蘇安笑了笑，松開了力道，任奧蕾莉亞縮回左手，檢查傷勢：“我的軀體，我的生命，我的尊嚴，我的品格，我所有能付出的一切……最后，還有我的愛情。為了奎爾薩拉斯，我窮盡了我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這是，怎么回事？”奧蕾莉亞盯著自己因燒傷，焦黑且血肉模糊的左手，神情呆滯而茫然。

        “為了拖延時間，我吸引了兩條紅龍的注意，紅龍的火焰吞噬了我，然后……就這樣了，我的外傷已經治愈，但火焰卻留在了我的體內，每時每刻都在燃燒”奧蘇安吐出一口氣，一副心平氣和的樣子：“這是一種，看不到盡頭的煎熬”

        “抱歉”奧蕾莉亞無視了劇痛，攥緊了拳頭，面上終于顯現了一絲歉意：“我不知道……”

        “你該抱歉的是你叛國的行徑”奧蘇安冷冰冰的看向她，好像更生氣了：“而不是我為了保衛奎爾薩拉斯所付出的代價，這是我自愿承受的。而你的行徑，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辜負了奎爾薩拉斯對你的信任，辜負了……你的血脈，你本應當讓與你擁有相同血脈的晚輩引以為傲，現在她…她們卻要以你為恥”

        “或許我錯了，但過去無法彌補”奧蕾莉亞也平靜了下來：“我會向獸人復仇的”

        “好”奧蘇安捋了捋莉德的金發：“那我也給你一個機會，在獸人滅絕之后，我準許你重新踏入奎爾薩拉斯。可你聽好了，在獸人沒有滅絕前，哪怕是只剩下一個獸人，我都不會允許你踏入奎爾薩拉斯一步”

        “感謝陛下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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