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悟靈入了長安城就一路閑走，四處看著街道左右哪有擺攤算卦的，一直逛到了西門街。

“仙子，是他嗎？”鼓跳到了顔悟靈的頭頂上，用翅羽指著街邊有一簇人，鬧鬧哄哄的，內(nèi)有人在高談闊論：“地支六害六沖，其中辰卯相害，辰戍相沖。卯無合，乃旺木。辰為死土，旺木凌死土。不好，不好啊！”

顔悟靈聽著，這說的還挺像那么回事兒的。

扒拉開人的肩膀走進(jìn)去，顔悟靈就瞧見一個白衣俊后生坐在卜卦攤后面，以折扇打掌心，搖頭晃腦的。

“這、這可有破解之法啊？這是我親兒子啊！”坐在攤前的男人也犯愁了。

“那……你換個兒子？”那俊后生抬頭看男人。

那男人眼睛瞪得溜圓，正要發(fā)怒就聽那俊后生改口道：“要不，給你兒子換個爹也成啊！”

“你你你！”那男人更生氣了，抬手就要掀卜卦的攤子，周圍人哄笑聲一片。

這時另一人擠進(jìn)人群中抓住男人的肩膀說：“錯了錯了！不是他！算得準(zhǔn)的那個老先生在前面呢！你找錯人了！”

“啊？找錯啦？”那男人這才起身氣呼呼地瞪了俊后生一眼，轉(zhuǎn)身就要走。

“喂！你卦錢還沒給呢！”俊后生對著他后頭喊了一句。

“還給你錢！再敢招搖撞騙，老子掀了你的破攤子！”那男人罵了一句，這才氣氣呼呼地走了。

瞧著這男人走了，周邊圍著的人也散開了，準(zhǔn)備往前面走走去看熱鬧。

“嘖嘖嘖。”俊后生搖著腦袋一臉無奈：“十卦九不準(zhǔn)，今日就這么一個準(zhǔn)的，他還不信！”

那男人根本就是給旁人養(yǎng)兒子，這孩子十五六歲之后長得越發(fā)像隔壁老王，他遭人嗤笑，酒醉之后想要怒殺孽子，卻被年輕體壯的兒子反殺，草草埋了。

慘啊……

顔悟靈看著那俊后生唇角浮現(xiàn)一抹笑容，這二師弟，還跟當(dāng)年離開三星洞時一樣，不靠譜的讓人很心安。

“仙子，是他嗎？”鼓不確定了，這人怎么看著……有點缺心眼啊？

那胡話，即便是鼓，也不可能隨便說啊！

“是他。”顔悟靈點了點頭。

“仙子，他好像要收攤了。”窫窳見那俊后生開始起身歸置桌上的東西，立即提醒顔悟靈一句。

“噓，咱們跟上去看看。”顔悟靈不知二師弟想干什么，便帶著鼓和窫窳小心地跟在了后頭。

那二師弟一身白衣長袍，文縐縐的秀士模樣，背了一個小筐在身上就往前走去，繞過兩個小攤子，他縮到了墻角，踮腳看了看，就瞧見前面的算卦攤邊上圍了層層疊疊的人。

之前在二師弟攤上算卦的男人，在這邊還得排隊等著。

人群之中，有人在高談闊論，深諳六爻，精通八卦，能知天地理，善曉鬼神情。一盤子午安排定，滿腹星辰布列清。

管他什么過去未來，皆觀如月鏡，這家興盛，那家衰，透徹如神明。

能知兇定吉，斷死言生。

開談風(fēng)雨迅，下筆鬼神驚。

不同于二師弟那攤子幡布上只寫了一個【卦】字，這人的幡布招牌上有名有姓：神課先生袁守誠。

顔悟靈瞧了一眼那幡子，便知道靈山一眾坐不住了，量劫提前了。

她的嘴角勾了勾，再回首就瞧見自家二師弟蹲在墻角，摸摸索索地從小筐里摸出了一個彈弓，又在邊上撿了個石子。

“仙子！”鼓見狀立即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仙子這個二師弟這么玩不起？

人家攤子生意比他好，他就拿彈弓打人家？

二師弟將彈弓拉住，石子一彈，飛射出去。

打中的卻不是袁守城或者他的招牌，而是之前在二師弟攤子上算命的男人。

那石子正好打中他的屁股，疼的他誒呀一叫，回頭去找，卻只見鬧事之中人聲鼎沸，也不知道是哪家皮猴子干的壞事兒。

“讓你昧我的卦錢！哼~”二師弟這才將彈弓收回到自己的小背筐里，拽開云步就要走人，卻感覺背筐一沉，好似被人拽住。

二師弟當(dāng)即臉色一變，雙手抱頭雙眼緊閉靠著墻邊喊：“我是在助你！你欠了卦錢就是欠了因果，打你一下算兩清！要打別打臉！”

“仙子，他……真是你二師弟啊？”鼓不確定了，這貨哪有一點修仙者的風(fēng)范，退一萬步說，他老叔也不可能教出這樣的徒弟吧！

那可是他老叔！

聽見這個聲音，二師弟才悄悄睜開一只眼睛，看向顔悟靈，當(dāng)即眼睛一亮，繞著顔悟靈轉(zhuǎn)了好幾圈：“大師姐!是你啊！這幾百年你真的一點變化都沒有誒！”

“你也是，一點長進(jìn)都沒有。”顔悟靈抬手就敲了一下二師弟的頭：“用彈弓打人家屁股，師父就是這么教你的？”

“我這是在助他，欠了因果對他往生輪回沒好處的。”二師弟晃悠了一下背上的小背筐，笑瞇瞇說：“大師姐，我此前回去幾次都沒見到你，光是聽說你又是當(dāng)神仙，又是養(yǎng)神獸了，這就是你的神獸，這鳥腦袋上怎么長了一對兒龍角啊？”

“他們有龍族血脈，本體獨特，怕嚇到路人，就讓他們化作小鳥，不占地方，還省心。”顔悟靈簡單解釋了一下。

“原來如此，大師姐收服龍族為獸啦？真棒！”二師弟瞧著鼓頭頂上的龍角，尋思著大抵是這小龍修煉不到家，變鳥都不會。

不過沒關(guān)系，自家大師姐也已經(jīng)很棒啦!

“那個袁守誠，在那里擺攤多久了？”顔悟靈指了指熱鬧的算卦攤。

“有一陣了。”二師弟雙臂環(huán)胸面露不悅：“本來生意就不好做，他來之后，就更沒人找我算卦了。”

“就你那十卦九不準(zhǔn)的技術(shù)，沒人找你算卦就對了。”鼓在一旁吐槽：“還不會說話。”

“你這小龍懂什么？算卦就要有準(zhǔn)有不準(zhǔn)，卦卦準(zhǔn)是泄露天機，要遭報應(yīng)的，而且算卦的人不過是想買個心安，告訴他太多反而不好。”二師弟在這方面還是很有自己的見解的，他呵笑了一聲看向了皇宮的方向搖了搖頭：“人啊，總是欲壑難填。”

顔悟靈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想起來四師妹曾說過二師弟去助李淵的事情，想來后續(xù)的發(fā)展也算是給二師弟上了一課了。

“大師姐，走啊，好不容易見面，我請你吃好吃的去，這城里有一家酒樓，羊肉是一絕！”二師弟回過頭便又笑瞇瞇地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兩人抬腳正要走。

就聽見算卦攤后頭傳來一句：“屬龍的本命，屬虎的相沖。寅辰巳亥，雖稱合局，但只怕的是日犯歲君。”

“慢著。”顔悟靈攔住要走人的二師弟。

這話耳熟，像是能觸發(fā)關(guān)鍵劇情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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