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除夕剛過,姜貴妃復寵的消息就在宮里傳遍了。正月初二,照往年一樣,五皇子朱常熙請朱翊珩教他射箭。朱翊珩閑來無事便早早就在宮里的箭場等著朱常熙,朱常熙遠遠看見朱翊珩就蹦蹦跳跳跑過去,一下子蹦到朱翊珩身上,“十六叔,好久沒見你了。前天宮宴上坐的遠,都沒說上幾句話。”
“虧得皇兄還夸你長大了,怎么一看見我還像個猴兒似的?快下來。”朱翊珩把他從身上拽下來,指了指旁邊的弓箭道:“快讓十六叔看看,我們熙兒這一年有沒有長進。”
朱常熙接過弓箭,結果第一箭就脫了靶,又射了幾箭,也只是堪堪落在靶子邊緣。姜貴妃素來只看重朱常熙的功課,最討厭他去練些什么射箭騎馬之類不務正業的玩意,故而一年也只有朱翊珩進宮陪他的日子才能玩一玩。朱翊珩看著他糟糕的箭術愁的直搖頭,朱常熙的箭術雖說是朱翊珩手把手教的,可似乎總是不得要領,朱常熙有些尷尬的看著朱翊珩道:“十六叔,還是你來吧。”
朱翊珩接過弓箭,彎弓搭箭,隨便瞄了一下,一箭便射中了靶心。朱常熙在一旁鼓掌,夸獎之聲還未出口,就聽見一個雄渾的男聲從不遠處傳來。
“十六叔的騎射還是這么好,讓侄兒們自愧不如啊。”
二人回頭,只見說話的是太子朱常盈,身后跟著的還有二皇子朱常清,和四皇子朱常霖。三人身量相當,只不過四皇子要更瘦弱些。
“臣弟見過太子哥哥,二哥,四哥。”朱常熙沖三位兄長拱手作揖。
朱常清和朱常霖微微欠身以示回禮,太子朱常盈仿佛沒聽到一般,沖朱翊珩擠出一個假模假式的笑,“還未恭賀十六叔大婚之喜,侄兒聽說父皇已經責令欽天監為十六叔定下良辰吉日迎娶王妃,二月二十八便是婚期了,到時候新婚燕爾十六叔就怕被美嬌娘絆住,沒時間再入宮與侄兒們常聚了。”
朱翊珩搖頭嘆氣道:“太子快別取笑我了,你們也知道,我最討厭拘束。等娶了王妃,那還能像現在這樣隨時隨地喝酒品茶,騎馬射箭,就我這以后的日子可難過了。”
眾人聞言都笑了起來,忽然一陣輕咳聲傳來,朱翊珩的目光這才落到四皇子朱常霖身上,這個身形消瘦的十六歲少年,眉眼間卻總是有一種看不清的深邃,朱翊珩總覺得這個侄兒只怕沒表面這么簡單。
“二哥,三哥怎么沒來?”朱常熙問朱常清。
朱常清臉色一沉,“三弟昨日不知跟父皇說了什么,父皇讓他這幾日閉門思過。”
“啊?三哥才被放出來,又思過了?”朱常熙一臉詫異。
“說他做什么?”太子朱常盈白了朱常清一眼,扭頭對朱常熙道:“小五,你的騎射是十六叔教的,今兒個可得讓咱們幾個開開眼!”
朱常熙有些尷尬的撓撓頭,“太子哥哥饒了我吧,我箭術不精,就不給十六叔丟臉了,我還是給各位哥哥遞箭吧!”
太子聽完倒也沒再強求,只是冷哼一聲,“罷了,小五平素就仗著父皇寵愛,與我們不怎么來往,想必是不愿給我們展示。”隨即對眾人道:“那二弟,四弟,咱們今日就跟十六叔好好切磋一下,十六叔,今日你可不要讓著我們啊!”
朱翊珩笑道:“太子都這樣說了,我自然竭盡全力。”
隨從遞給太子一把雕金鑲玉的弓,所用的箭也是用成明帝平日用的。太子彎弓搭箭,胸有成竹一箭射出,命中了紅心旁半寸。太子似乎還算滿意,把弓箭扔給隨從,對身后的朱常清、朱常霖道:“二弟,四弟,你們來吧。”
朱常霖咳了兩聲,有些費力的拉開弓箭,一箭飛出落在箭靶上離紅心偏了一寸。
太子有些得意道:“四弟的箭術何時突飛猛進的,本宮記得去年還脫了靶呢。”
“大哥見笑了,我向來不不精于此道,比不得大哥。”說罷,將弓箭遞給仆從,攏了攏身上的狐裘。
朱常清拿起朱常霖方才用過的弓箭,一箭便命中了靶心。太子的臉登時變得鐵青,瞪了他一眼,譏諷道:“二弟果然厲害,本宮自愧不如。”
“大哥說的這是什么話?弟弟這點雕蟲小技,比起十六叔可差遠了。十六叔,何不讓侄兒們開開眼?”朱常清語氣平常的把火力引到了朱翊珩身上。
朱翊珩隨手拿了一把弓,住了三枝箭,三箭齊發,一齊中了靶心。太子心里越發不悅,便道:“本宮還有些事要處理,就先走了,你們盡興。”說罷甩手而去。
朱翊珩看著太子離去的背影,疑惑不解的回頭問朱常清道:“太子這是生我氣了?”
朱常清道:“大哥素來便是這樣,我們兄弟幾個但凡有什么強過他的,他都是這樣的臉色,與十六叔無關。今日好在三弟不在,不然怕是兩個人又要吵起來了。”
朱常霖不住的連連咳了幾聲,朱常熙關切道:“四哥,你沒事吧?是不是在風口里站的太久了?”
朱常霖擺手道:“老毛病了,無妨,咱們兄弟好容易聚在一處,難得今日十六叔也在,別因為我掃興,咱們繼續。”
“四弟身子弱,不如去我府里投壺如何?”朱常清提議道。
眾人都覺得不錯,便收了弓箭,一同坐馬車去了趙王府。路上,朱常清忽然似無意的對朱翊珩道:“我聽聞今次春闈有一位南直隸蘇州府的舉子,叫江辰,頗有才名。十五歲便考中蘇州府試第一名,今年又是應天府鄉試第一名,搞不好要連中三元呢。而且我聽聞十六叔的未來岳丈程大人似乎也很欣賞他,十六叔可聽說過?”
朱翊珩笑道:“說來慚愧,我對朝中人事實在不了解,皇兄也多次罵我不肯用心,偏在一些無用的東西上費神。至于我這位未來岳丈,皇兄雖說已經賜婚,可我到現在對他還是一無所知,還不如常清你了解。”
朱常清道:“我確實很欣賞程大人的才學和風骨,來日等程大人與十六叔做了翁婿,定要為侄兒好好引薦一下,能與這樣的當世大儒談論學問,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朱翊珩笑道:“人家說不定也看不上我這不務正業都閑散王爺,不過是皇兄賜婚不能推脫罷了。我倒是愿意成人之美,就怕到時候有心無力。”
教坊司內,
沈云舒近日繡了幾個香囊,已經給了夢娘一個,雪心一個,預備著正月十五送給周嘉南一個,今日得空便拿來一個送給蘭姑。剛到門口,就看見蘭姑正在屋里十分認真的縫一件衣服,于是故意輕手輕腳走到她身邊預備嚇她一跳。她站在蘭姑背后,忽然出聲,“姑姑。”蘭姑果然被嚇了一跳,扭過頭看見沈云舒一臉得逞的樣子,狠狠打了沈云舒一下,“你這丫頭,要嚇死姑姑我啊!”
沈云舒笑嘻嘻的從身后拿出一個香囊舉到她面前,“姑姑,這是我特地給你縫的香囊,里面放了一些安神的香料,送給你。”
“呆丫頭,難為你還想著我。”蘭姑轉怒為喜,接過香囊細細端詳一番道:“這繡工真不錯,頗有幾分杭州繡娘的手藝,多謝你了。”
沈云舒看見桌子上那件白色衣服,有些奇怪道:“姑姑,你這縫的是襕衫嗎?”
蘭姑有些驚喜道:“你居然認識襕衫?”
沈云舒點點頭,“我爹以前有一件,不過從我記事起就再沒穿過。”沈云舒說著把襕衫拿起對著陽光展開,笑道:“我哥哥如果能穿上它,一定很好看。”
“你哥哥也是讀書人?”
“以前是。”沈云舒把襕衫放回原處,“姑姑,你這是給誰準備的?”
“一個故人。”蘭姑的眼神中忽然閃過一絲悲涼。
“姑姑!不好了姑姑!”佩兒氣喘吁吁的跑進來,蘭姑把襕衫收起來,不徐不急的起身道:“急匆匆的,怎么了?”
“姑姑,您快出去看看吧,有人鬧事!”
“誰敢在這鬧事?”
“工科給事中張大人今日點了婷芳姑娘,可剛剛有個曹大人看上了婷芳姑娘,當眾拉扯她,不許她去陪張大人,一定要婷芳姑娘現在陪他。張大人和曹大人現在在大廳里拉扯起來了。”
蘭姑冷哼一聲道:“走吧,帶我去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
沈云舒跟在蘭姑后面,只見大廳里,兩個個中年男人正拽著教坊司的婷芳姑娘,兩個人都怒氣沖沖的,蘭姑扒拉開看熱鬧的人,厲聲道:“住手!”
張大人見蘭姑來了,連忙松了手,對蘭姑訴苦道:“我說姑姑,我可是前天就差人定下來婷芳姑娘,銀子你也收了,這廝今天偏要橫插一杠,沒有這種道理啊!”
蘭姑拿扇子輕拍他一下,換上熟練的笑臉道:“張大人放心,姑姑哪次收了你的銀子又食言的?那不能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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