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提，燭淚這才想起來之前拜托他的正事兒。

        “對了，巧織司的事！”

        她換了副認真的表情，眨巴眨巴眼睛看著上官成榮。

        “瑞王爺此番來找我，可是查出什么線索來了？”

        上官成榮左右瞧了瞧，確定了周圍沒人，然后眼神朝她示意，讓她進屋里說。陳燭淚會意，轉身關上了房門，上官成榮皺了皺眉，認真地看著她。

        “最近一次祭妖儀式是在端午節，而恰好儀式的前一日，我的眼線受我之托，去香留山為我母親尋些明目的草藥來。碰巧他在半山腰時迷了路，誤入了巧織司在香留山的老巢，歪打正著見到了那日祭妖儀式上受傷的妖物，全部被關在一個個木頭籠子里。”

        “香留山？”

        燭淚思索一番，香留山盛產奇花異草樹大茂密，離京陵城又相隔不遠，的確是個藏匿的好地方。

        “好啊，偷偷藏在深山老林，做著寫不可見人之事，還混淆世人的雙眼！虧世間還有這么多人被他們欺騙，敗壞了我采擷坊的名聲！”

        燭淚一聽，憤憤地握緊拳頭，上官成榮嘆了口氣，繼續不緊不慢地解釋。

        “此前采擷坊一切正常還在幫助百姓排憂解難時，再不信鬼神之人頂多也會認為你們的靈力是種辟邪的安全感，求個心里安慰也挺好，并不會對這些儀式產生恐懼感。只是近些時日采擷坊似乎有些力不從心，又加上前陣子連環命案，百姓們便人心惶惶，連普通妖物也怕起來。”

        上官成榮神情嚴肅，他頓了頓。

        “在這種風口浪尖，人們對祭妖儀式的議論也自然就多了起來，而這其中真正的幕后操縱之手，也就是你說的巧織司被少部分人調查出來，加之以小范圍的宣傳。”

        “所以那天端午節，我們身邊的老媽媽會主動提到巧織司。”

        燭淚眉頭緊鎖，她有些惱怒。

        “明明這種活動不會是我們采擷坊所為！現在是被有心人調查出來了，之前還不是一直賴在我們采擷坊頭上！我可沒見過師父參加過這種惡臭的儀式。”

        云心師姐的話在她腦中一閃而過，緊接著是剛剛在包廂里遇到師父的畫面，燭淚連忙搖搖頭，很快把它們打消在自己的腦中。

        “不不不……我相信師父。”

        上官成榮看她一臉糾結，寵溺地用扇子敲敲她的腦袋。

        “百姓們只相信自己親眼所見，所以他們信妖，哪怕妖也和神鬼一樣千變萬化出沒不定，可是它們是在身邊真實存在的。雖然大部分妖都散落在自然中，鮮少有能成功長久化作人形的，但是你可別忘了古書里說的，妖畢竟是唯一一種能自由行走三界的生物。”

        聽他說的有理，陳燭淚抬起頭。

        “就憑著古書里對妖物這么玄乎的記載，百姓們潛意識里也會把妖和你們采擷坊靠近。在沒有靈力的他們眼里，你們就是一樣的。”

        上官成榮句句在理，燭淚只能耷拉著腦袋聽。這樣說要怪只能怪百姓們見識太少太固執，可是怎么也不能怪到百姓頭上啊！

        “行，我大概知道了，既然找出了巧織司的老巢，就可以進行下一步行動了。”

        陳燭淚整理整理糟糕的心情，然后沖上官成榮甜甜一笑。

        “真的非常謝謝你啊！告訴我這么多有用的消息，這些東西對我來說太重要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報答你……”

        感覺到上官成榮的目光有些熾熱，燭淚不好意思地別過腦袋。以身相許？不行不行，最近話本子看多了腦袋里全是些虎狼之詞，看來無戒大師害人不淺啊！

        “嗯？謝我？”

        上官成榮玩味地看著她精彩變臉，都能猜到她腦子里在想什么。他成功被她逗笑了，然后“唰”一把干脆利落收起扇子。

        “好啊，謝我，不如……給我一次隨便提要求的機會？以后任何情況下都能用。”

        “啊？好啊！”

        大概沒想到一向風流的上官成榮今天這么中規中矩，燭淚反倒有些意外了。

        “那就這么說定了！以后王爺哪次想要什么了盡管跟本姑娘提！”

        燭淚高興地拍拍胸脯，惹得上官成榮眼角帶笑。隱約間她聽見樓下有人在喊自己，她猛地回過神來。

        “糟糕，壞了壞了，光顧著和你在這兒說，自己的活兒給忘了。”

        她一拍腦袋，然后轉身就要推門離開。

        “那個王爺，今天謝謝你啊！我得下去忙了，就先走一步啦！”

        燭淚感激一笑，然后就急匆匆往樓下跑，望著那小鹿一般歡快的背影，上官成榮的笑意抑制不住。

        府中軍務要是忙了一整天，李府的傍晚此刻靜悄悄的。雨在一個時辰前意外的停了，天空卻仍像是一塊隨時能擠出水的毛巾一樣濕噠噠的。桑周躲在角落里，斜靠在書架上悄悄打著瞌睡，幾案前仍有筆毫觸紙的細膩聲，斷斷續續時停時響。

        “桑周，倒杯茶來。”

        李司卿下的吩咐毫無前兆，半夢半醒的桑周硬生生被嚇了一大跳，他的身子猛地一撞書架，最上層的書“嘩啦啦”全砸在他的頭上。

        “嗷嗚……是，是，少軍，屬下這就去。”

        桑周那叫一個有苦難言啊！本來睡得正迷迷糊糊的，腦殼子突然被砸的嗡嗡作響，現在又要去泡茶。李司卿沒有回頭，卻淺淺勾了勾唇角，他放下筆，漫不經心地收拾好桌上的書本。

        “算了，把這些書收拾好就行。”

        他一手扶額，一邊望向窗外滴水的芭蕉，桑周委屈巴巴地應聲，他的思緒卻早就跑到一旁。

        “香留山……巧織司……”

        李司卿閉上眼，眼前浮現出的卻是燭淚那燦若星辰的笑容與傲嬌別扭的小表情。察覺到自己的嘴角不自覺有些上揚，他慌亂地皺了皺眉，。

        “收拾好書就去備車，馬上去趟陳府。”

        “啊？陳府？”

        桑周拿著書一臉懵，好像還沒從剛剛的夢里醒透過來。李司卿一聲不吭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

        “速度辦事。”

        就因為我弄亂了書，所以便惹壞了他的心情？桑周撓撓頭，有些不知其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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